两姐妹的貌合神离被宁静昕看在眼里,“语儿你放心,简宁住在凌家两年,我们可没有亏待过她,她想喝,厨房里还有,这是妈专门给你盛的,你就当是卖给妈一个面子,自己喝了吧。”
    简语见凌家人盛情难却,才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小口小口的品尝起来。
    宁静昕回个头,又对凌少宸说,“宸儿啊,妈刚才在你房里新添了一床被子,语儿身骨弱,你别冷着人家。”
    连掩饰都不必的,宁静昕、凌少宸、简语,赧然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小圈子,外人根本找不到插足的缝隙。
    对于简宁来说,现在的每一秒都成了煎熬,她的脚挪动了一下,为了抑制住心中那股当逃兵的冲动,她的指甲尖都陷进了身下的沙发皮里。
    不知不觉,时钟已指向十点。
    凌少宸横抱着昏昏欲睡的简语上了楼梯,客厅里的宁静昕手搭在椅背上,睨向简宁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可怜虫,“你说你该怎么办呢,简宁。”
    宁静昕用的是肯定句,显然她根本不屑从简宁口中得到“怎么办”的方案。
    简宁站了起来,神色淡漠的留下一句“你高兴就好”。
    二楼的走廊,经过凌少宸的卧室时,房门正虚掩着,光线洒落在简宁脸上,为她精致的五官添了一层悲伤的色彩,她埋头想要走快点,只是里头传出的对话令她不自觉地驻足。
    “……辛苦你了,照顾了简宁这么久。”女人说话时仿佛蕴藏着一丝叹息,真叫人心都化了。
    男人的语气有着急于解释的急切,“我娶她,是为了让她体会到‘求而不得’的滋味,语儿!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简语笑了下,“你不必解释,我懂的……”语调兀的沉下去,“我只是担心,两年了,七百多个日夜都是她陪伴在你左右,我怕你真的对简宁产生了感情。呵,说到底,其实我是对自己没信心。”
    对面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只要你想,我愿意马上跟她……办理离婚手续。”
    门外的简宁,听着有种晕眩的感觉,她用手撑着额头,微闭了闭眼。
    孰料,简语却情绪激动地,“不,宸哥哥,说我自私也好,洛大夫说过我的身体受孕困难,如果可以的话……”
    凌少宸立刻接口:“你想让简宁做代孕母亲?”
    “嗯,虽然我不愿你抱别的女人,哪怕她是我的妹妹,可是宸哥哥,我爱你,但我不能爱得盲目,你是凌家唯一的继承人,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你被爷爷责骂不孝。”
    “语儿……你就是太善良了。”
    更深露重,后面的话简宁听不下去了,她倚着墙根,却阻挡不了夜风丝丝的钻进她的领口,她搓了搓胳膊上泛起的小疙瘩,唇色煞白的走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明知是徒劳,但简宁还是把门给锁上了。
    她蜷缩在床上时整个身体都在抖,一个是她名义上的姐姐,一个是她相处两年的丈夫,可今晚他们凑在一块儿都在商量些什么?
    仿佛她简宁,就是他们圈在笼子里养的一头牲畜,待割待宰都是主人家一句话的事。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简宁对自己说。
    第二天。
    简宁在宿醉又连番噩梦的折磨下起的还算早,她一开门,负责凌老爷子膳食的女佣正站在她门外,手还保持着准备敲门的姿势,看见简宁时,女佣脸上的愁云才消散了些。
    原来,凌老爷子自从简语来到凌家后,一直没出过房间,昨晚更是连一口饭菜都没吃。
    宁静昕和凌少宸包括简语陆续都上来请过了,没用,老爷子铁了心闭门谢客。
    众所周知,在凌家,老爷子最疼的就是简宁,由她亲自去劝,没准老爷子就听的呢?
    在女佣期待的注视中,简宁敲响老爷子的房门,恭敬地,“爷爷,是我。”
    等了好半响,就连简宁都想要放弃的时候,门忽然掀开了一条缝,她冲身后的女佣眨眨眼,回了个“没事了”的口型,推门进去。
    老爷子此时正闭目靠在椅背上,见他的神情似隐隐带着忍耐,唇严肃的抿成一条线,简宁只好硬着头皮,又轻轻地喊了声“爷爷”。
    眼皮一翻,老爷子目标明确的跟她直切主题,“简语要搬过来这事,你知道了吗?”
    双手交叠规规矩矩的放着,简宁坦言,“是的,”想了想,她谨慎的补充一句,“我还同意了。”
    “你还同意了?”老爷子眼睛微微瞠大,显然他千算万算,都没能料到简宁会这么“大方”。
    “孩子你糊涂啊!这叫引狼入室,引狼入室你懂不懂……”短暂的寂静后,是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喃喃。
    简宁的头垂得低低的,实话总是让人难以启齿,“爷爷,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我的手里,说难听点,也不在您的手上,不管我们乐不乐意,简语都会搬进凌家……”
    “那你也应该坚定自己的立场!”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任性的跟凌少宸有一拼。
    简宁苦笑,“我的立场?昨晚的情形您是没有瞧见,他们,才是一家人。”
    宽敞的房间随着简宁的话瞬间变得静悄悄的,老爷子的手指轻叩着藤椅,若有所思,“你是不是……不爱宸儿了?”
    简宁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这么问?
    老爷子吁了口气,声音仿佛苍老了好几岁,“我从一个妻子的脸上,看不到对丈夫的情人的嫉妒、憎厌及恨意,简宁,是不是经过这两年,你的爱,已经被宸儿消磨殆尽了?”
    并非消磨殆尽,只是越藏越深,深到连她自己都快看不见了。
    简宁心里沉郁得厉害,却又不能迁怒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只能转移话题,“爷爷,我不明白,简语在其他人眼里,哪儿哪儿都好,除了您,为什么一直都看不上她?”
    老爷子笑了笑,简宁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也许这话她不应该问,可她忍不住。
    “你看看这个……”老爷子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从身侧的书柜的第二排抽出一本世界名著,一张硬纸片从书页中掉了出来,简宁先老人一步弯腰捡起,细看,原来是一张六寸彩色照。
    简宁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拂过照片中微笑少年的眉宇,他的笑容肆意,面容清秀,身上穿着类似大学生的学位服,挂着流苏的学位帽倒扣,倾斜着捧在胸前,深色帽子口里装着的,是一只还没睁眼四肢团在一块儿的小乳狗。
    “这是谁的毕业照?”简宁放下手头的照片,随意发问。
    “是一个叫路明远的。”
    “路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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