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确认简宁的安全,是吗?”凌少宸淡淡的问。
    那头的季川忙不迭地回,“没错!我和我老婆都担心的不得了,还有……囡囡。”
    听到路囡囡的名字时,凌少宸冷硬的眉宇稍稍软化下来,“给你听听简宁的声音吧。”
    那边的季川和唐心闻言皆屏气凝神。
    不多时,一种一听就觉得非常欢愉但又带点压抑的低吟从听筒那边渐渐响起,唐心和季川开头还听得不是很清晰,唐心甚至黑着脸问凌少宸是不是在跟什么女人鬼混。
    备受质疑的凌少宸难得大方,再把手机往简宁的嘴边递去,声音带上点诱哄,“来,你的朋友都很想你呢,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眯着眼睛的简宁忽然睁开一条缝,低低的“唔”了声,浑身跟没骨头似的从地板上扭起来,这一动作,让原本摊放在她衣服上的白色粉末包立刻散落于地。
    简宁发现了,她紧张兮兮的把药包捡起来放在鼻端轻嗅,对于打招呼这件事反而显得不那么上心。
    凌少宸还举着手机在边上等着,见简宁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微微一笑,眉心却浮动出一抹不符笑容的恶意来,手一挥,她刚捡起来的药包顷刻落入他手里。
    极其不悦的拧着眉头,简宁瘦骨嶙峋的手费力地扒着凌少宸高举药包的手,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哼唧,“求求你……给我……”
    求求你……
    凌少宸闭了闭眼,细细品味过简宁那声示弱的摇尾乞怜后,才挑着她的下巴笑着说,“乖乖听话,先跟唐心他们说你过得好不好,我再把东西还你,好吗?”
    他的表情温柔,也没有做出任何暴力动作,简宁喉咙渴望的吞咽了下,不再清明的杏眸直直盯着那团白色粉末,在唐心和季川等得快要发疯的时候,终于开口道,“我……很……好。”
    “听到了吗?她说她很好。”下一秒,凌少宸收回手机,另一只手往简宁身上随意的一丢,简宁立刻像追着骨头跑的狗般朝那团药包扑去!
    “可简宁的声音听上去很奇怪!”说是不放心凌少宸这个人也好,或者说是女人的第六感也罢,唐心充满质疑地问,“我怀疑你用了什么不得当的方法威胁了她……就像四年前那样!”
    抿了抿凉薄的嘴角,凌少宸一副“你在说笑”的严肃感,“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爱她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威胁她呢?别忘了……简宁的母亲还有路单都死了,除了囡囡外,她周身毫无破绽,至于囡囡,她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么舍得用自己的女儿来要挟自己的妻子呢?所以,除非是简宁自愿,否则我威胁不了她,你说是不是?”
    唐心一阵无话。
    见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凌少宸不禁有些不耐,“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现在的简宁是百分百自愿待在我身边的,呵,别怀疑……你就算想撵她走,她都死赖着不走。”
    唐心问,“那我可不可以过去看看她?”
    凌少宸为难地颦眉,顺带着睨了又蜷在角落全然不在状态的简宁一眼,“嗯哼,不行呢。”
    “不行?”唐心那边的调子瞬间拉高,“没见到简宁的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
    “我说过了,别多事,”凌少宸被吼得生出些许烦躁,语气也不如之前那么和善了,“不管你和简宁的交情有多深,说到底,这是我们夫妻两人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总是插手的话,会惹人嫌的。”
    然后,通话结束。
    当然了,唐心的电话是被结束的那方。
    径自挂了电话的凌少宸,又重新出现在了简宁脚边,他自上而下的打量着她,沉默且深邃的眼中露出一丝恍惚。
    其实,简宁真的长得很耐看,一张不谙世事的面庞,仿佛再多的肮脏和破坏都无法玷污她的纯白污垢。
    一瞬间,深处邪恶的凌少宸忽地生出点自卑来。
    自卑?这种可笑的情绪,怎么好意思出现在他身上呢?
    凌少宸猛地甩甩头,把自卑通通甩出去。
    可简宁再耐看,都经受不住时间的摧残。
    不过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简宁看上去已经非常消瘦,面颊凹陷,头发蜡黄,下盘虚弱,跟17岁那年见到的那个眼中绽放光明的简宁相比,现在的她,仿佛整个人都深陷进了阴影里,阳光不再,只剩包裹住她的黑暗。
    但简宁的精神世界却是积极向上的。
    为什么?
    因为她每天都在忙碌于挖坑和尝试搬运路单尸骸的“正事”上,她真正清醒的时间极少,刚才唐心那通电话打得还算巧,简宁愿意跟他们“hi”一声,但大多时候,她都是谁都不理,尽可能躲在阴影下吸食白色粉末,然后似梦似幻的陷入“陪伴路单”的无尽回廊中。
    她饭忘记吃,澡不乐意洗,你要是逼她,她不是咬你就是踢你,就连她的“饲主”凌少宸都不例外。
    好吃好喝的供着简宁,倾尽全力让她每天沉溺在快乐中,甚至还要忍受对路单的嫉意让简宁每天每夜都跟路单“独处”,可即便退让至此,凌少宸还是被反咬一口。
    这让凌少宸不快的同时渐渐感到不妙。
    凌少宸没想到简宁会这么依赖这玩意儿,想当年他只是在疯狂思念她的时候才会沾上点尝一尝,洛大夫嘱咐过了,这东西没有副作用,但最好浅尝辄止。
    凌少宸照做了,因此他没上瘾。
    可简宁不同,她完全丧失了理智,一用就是一整包。
    前两天,亲眼见识过简宁消灭了一整包药粉的凌少宸吓了一跳,赶紧找来洛大夫调节了剂量,但减少剂量的结果,就是简宁变得不容易满足,而且“睡梦”中常常惊醒,曾经满脸黯然地揪住他的裤脚抱怨:路单今天没约她见面,要他替她想个法子。
    被倔强的简宁全身心依赖的感觉,凌少宸从来没有体验过,这让他忍不住变得自私起来,贪婪地想多摄取一点来自她身上的温暖。
    所以,他没有在发现不对时,第一时间断了简宁的药。
    而服药过后的简宁,乖得要命,你如何摆弄她她都无所谓,甚至称得上是配合,除去她嘴里经常无意识地念叨路单的名字外,一切都很完美。
    “简宁,爱我吗?”凌少宸不止一次的向简宁确定答案。
    努力睁大眼睛,简宁审视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脸,血管凸显的手背扶着额头,好像想得很头疼。
    那一瞬间,凌少宸几乎要以为简宁已经忘了他姓甚名谁了。
    在凌少宸忐忑无比的凝视下,思索了好长时间的简宁终于轻启薄唇,“爱!我最爱你了……”
    然后,攀着凌少宸的肩,在他颊边处大大方方地“啾”了一下。
    凌少宸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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