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们因为缺氧而几近晕倒时,地面忽而传来剧烈震动,随即在我惊愕的注视下,水泥浇筑的地面裂开一个大口子,竟钻出了一个蛇头。
    那蛇头几乎有面包车车头般巨大,绿森森的蛇眼脸盆般大小,正闪动着贪婪而残忍的目光死死盯着我,鲜红鲜红的蛇信不断吐着,像一根粗大的鞭子般进进出出,那尖利的蛇牙几乎像是根象牙,一看就知道其威力惊人。
    怎么会有如此大蛇?心中惊叹,下一刻自己便也释然了,在这样一个秘密的生化研究所中,连鹰人蛇人都见过了,一只大蛇又有何奇怪。
    我护在昏迷不醒的沈芷静面前,双臂挡在胸前,紧紧盯着那蛇头,一旦对方想要袭击我,我必定会要它好看,但心中也知道,对于这样一个对手,我的抵抗几乎等于无用。
    那蛇眼幽幽的看着我,蛇嘴微张,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喷出,熏得我几欲晕倒,咳嗽不止,正暗叹不好时,下方忽而传来一阵口哨声。
    那巨蛇仿佛通灵,听到哨响,连忙闭嘴,似乎在侧耳倾听,又是一声哨响,听起来似乎那吹哨之人还近了一些,那巨蛇听闻此声,也不理会紧张的我,脑袋一矮,又从原路钻了回去,留下我对着那黑黝黝的洞口不知所措。
    地面裂出了一个大洞,使得这里不再是闭塞空间,终于有空气流动,我也不再缺氧,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我摇了摇沈芷静,想要唤醒对方。
    却没想到沈芷静不知为何,无论我这么呼唤都不醒,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触手之处只觉十分烫手,心道不好,连忙将她抱起,便向着那地下的洞钻去。
    尽管这洞不知通往何处,下方说不定还得遇到那可怕的巨蛇,但如果待在这里,肯定是死路一条,还是拼一把的好。
    这地洞呈现六十度的角度向下延伸,我坐在地面,缓缓的向下,缓慢的降下不到十米,便觉身下一轻,双脚塌了个空,哎呦一声摔了下去。
    这一跤摔得可是结结实实,整个骨盆都几乎裂开,没办法,沈芷静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可说是两个人的重量尽压在一处,能说不严重嘛。
    勉强支起身子,睁眼一看,发现自己位于一处遍地残墙断垣的通道,破损的灯管微微亮着,勉强照亮了这处犹如地震过后的通道,地面之上满是碎尸砖瓦,大块大块的墙壁天花板尽皆脱落,压死了好几个逃难的研究人员,使得这狭窄的空间充斥着难闻的血腥味。
    我勉强支起身子,抱着沈芷静向前,刚刚迈出一步,就发现自己的右腿使不上力,弯腰一看,竟惊讶的发现一根钢筋刺入了我的大腿,想必是先前摔下时刺进去的,因为坠落的疼痛麻痹了神经,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处伤痕。
    “该死!”我咒骂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种时候受了这样的伤,岂不是往死路里逼我。
    我放低身子,将发着高烧,虚弱无力神志不清的沈芷静放在一边,然后靠墙坐下,用双手抓住那钢筋,那钢筋大约四十厘米,直径两厘米,刺入我大腿内,好在并没伤到大动脉,不然我估计早就死了。
    但即便如此,如今的出血量已让我感到有些头晕目眩,我抓着钢筋,缓缓的向下拔着,微微用力,便让我痛的惨嚎,那钢筋并不是笔直平滑的,而是上面有着螺旋纹,此时用力拔出,无疑是给我的腿造成了第二次伤害。
    我死死的咬着牙,颤抖着双手,不断用力,咣当一声,拔出的钢筋被我狠狠的丢在了一旁,此时我已疼得满身是汗,赶忙趁着自己还没昏过去,将自己穿着的衣服脱下,撕成布条,将伤腿包裹起来。
    勉强打了一个结,身子再也无法支持,痛的晕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体内仿佛烧着一个炉子,火烫火烫,腿上仿佛有万千蚂蚁,在不断的爬动,不断的噬咬,让我又疼又痒,苦不堪言。
    “林夕,林夕!你快醒醒!快醒醒!”一个男声不断的在耳边喊着,我幽幽的睁开双眼,两眼无神的望着面前那残破的天花板。
    “林夕,快醒醒,你再这样下去会死在这里的。”我终于听出来了,这是阿鲁托的声音。
    我摇了摇头,支起身子,只觉脑袋涨的难受,受伤的右腿瘙痒难耐,让人忍不住想去好好挠挠。
    “我睡了多久?”一张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嘴里更是连口唾沫都没有,连嗓子都干哑了许多。
    “快一天了,感谢上帝,我以为你死在这里了,还好,还好。”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阿鲁托用如此担忧的口气说话。
    “呵呵,想不到你也有担忧人的时候。”我不由开口打趣道。
    “废话!你如果死在这里,那我不是得永远留在这,这可不是我想要的,好了,小子,赶紧找路出去吧。”阿鲁托没好气的喊着。
    我摇着头勉强支起身子,忽而发现右腿的伤似乎没有先前严重,血已止住,此时简单的行走倒是没有问题。
    想不到我的恢复能力那么强,难不成我是属小强的?心里很不负责的瞎想着,来到沈芷静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依旧十分烫手,她昏迷至今,依旧未醒,我再不敢耽搁,将她拦腰抱起,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通道向里头走去。
    附近已是异常寂静,昨天有时还能听到枪声惨叫声之类的声响,而到了现在已是什么都没有,万籁俱静,我知道要不是所有人都死光了,要不是所有人都逃出去了,而不管是什么,对于我都是不好的消息。
    我拖着残腿,抱着沈芷静,走走停停,想找到一条路出去,但这里似乎因为战斗,整条通道都破损不堪,稍稍用力都会引发令人恐惧的小塌方,我试了几次,险象环生,也不敢再怎样乱弄,只是顺着通道,专拣可以行走的地方前进。
    一连经过几道半闭的大门,我来到一条向上微微倾斜的道路,刚转过弯前方的惨象便让我说不出话来。
    前方五米处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首,或是断手残腿,或是惨遭切开,粗粗一看,竟没有一具全尸,更令人恐惧的是有几具的身子明显有被啃食的痕迹,看那齿印,似乎那东西还很大。
    我第一时间想到那巨蛇,可随即又觉得不对,蛇牙可不是用来撕碎猎物的,蛇牙是用来注射毒液,蛇吃东西都是吞到肚里慢慢消化,可不像这种情况,分明是用利齿撕下肉块再食用。
    那究竟会是什么怪物,粗粗一看,也只觉一头雾水,但心知此时不是该理会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找路出去得好。
    我继续向前缓慢行走,越是往上便发现这条路越是狭窄,最后竟然只能弯腰行走,狭小的路让我这样抱着一个人的更加难行。
    手脚并用,向前爬着,一面还得照顾昏迷不醒的沈芷静,这让我的体能迅速消耗,爬了十几米便觉得全身无力,再往前已是十分困难。
    咬紧牙关,我在心中不断的鼓励自己,几乎等同于心理暗示,全凭一股信念支持,才能继续前进。
    黑暗中又爬了几米,忽觉身下一空,接着便连同沈芷静一同滚落下去,接连滚落了五六米,才堪堪停住下坠之势,睁眼一看,却觉苦不堪言,这不知是怎样造成的一处洞穴,虽不深,但却极陡,这番摔下来,要想上去已是极为困难。
    疲惫的我再无其他力气,昏昏沉沉中再次睡去。
    一滴清凉的水滴滴在我的面颊之上,我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又是一滴水滴下,正滴落在我早已干裂的嘴唇上,我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湿润的嘴唇,仅仅是一滴水,便让我感动的几乎要哭出来,我张大嘴,傻傻的看向上空。
    这一看更是心中激动,远处有块小小的光亮之处,虽然距离遥远,但即使只看了一眼,我依旧能明白,那是天空,外头的天空。
    一滴滴水珠滴下,我贪婪的张大嘴,吸收着天空的馈赠,外头在下雨,但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过几分钟,雨便停了,云层退去,洒下一片金光,那光芒小小一片,却让我重拾了活下去的勇气。
    我挣扎着支起身子,扶起压在我胸膛的沈芷静,她气息很是微弱,脑门依旧烫手,我知道这样下去可不行,若是再得不到治疗,即使人活下来,脑子也该烧坏了。
    我伸手抓向上方的洞壁,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进食,我的力量有些小,但这洞十分狭窄,又是斜斜的向上,我自信能有办法爬上去。
    右腿的伤口愈合的很快,我试探了几次,发现已经不再流血,便将那包扎在腿上的衣服取下,重新整理一番,将昏迷不醒的沈芷静缚在背后。
    我要爬上去,不管如何都要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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