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拂,周围的一切已可怕的速度向后急退,林夕面无表情,任凭身下的恶灵机车肆意驰骋,原本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的恶灵机车此刻似乎也觉察到了主人心情不佳,沉默的不发一言。
    “电影不错吧,今晚谢谢了。”沈芷静微笑着说道。
    “很久没跟你一起看电影了,记得小时候我们俩可是常常一起看电影啊,当时长辈们还笑话我们整日出双入对,真恩爱什么的,现在想起来,倒是蛮怀念的。”
    “呵呵,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自从高中以后你爸妈带你离开家乡出了国,以后我们就几乎没见面了。你知道吗,那时候我还伤心了很久呢,我妈还老取笑我。”沈芷静轻轻笑着,而后指了指前头的居民楼,“到了,就是这里。”
    汽车停在居民楼楼下,胡俊凯望着这有些老旧的房子,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好有年代感啊。”这一带的房屋都已建成二十余年,用现代的眼光看着实老旧。
    “还好了,住着倒还不错。”沈芷静迈步下车。
    “我看不是因为房子不错,是因为邻居不错吧。”胡俊凯同样下了车,趴在车顶调笑道。
    “瞎说什么,真讨厌。”沈芷静面上一红,吐了吐舌头。
    “记住我先前劝你的话啊,你就开门见山直接问,准没错,要知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我表妹这么国色天香,勾一勾手指那小子还不乖乖就范。”
    沈芷静掩嘴轻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就你怪话多。”此时远处传来可怕的轰鸣声,两人循着声音好奇的望向街道的那一头。
    一辆黑色的机车疾驰而来,周遭还散发着灰色的气息,如同地狱来的猛兽。
    沈芷静好奇的望着来车,可当距离接近,看清车上坐着之人时,她呆住了,林夕……
    往日里谈笑风声,没个正经的男人此刻双眼冰冷,面无表情,隐隐中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沈芷静从未见过林夕这个模样,她吓了一跳,身子忍不住后退一步。
    林夕同样看到了沈芷静,以及那辆价格不菲的豪车,以及车旁那位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空洞的目光扫视着两人,不发一言,从车子下来,径直向上走去。
    “林夕。”沈芷静终于忍不住开口唤道,对方身子略微一滞,接着便好似没有听到般,一步一步继续往上走。
    这样的林夕沈芷静从未见过,她隐隐感到一丝畏惧,可心中却复杂难明。
    “去啊,快追上去。”一旁的胡俊凯小声的提醒道。沈芷静连忙踩着高跟鞋急急的上了楼梯。
    “芷静喜欢的就是他啊,这男的怎么看上去怪里怪气的……”胡俊凯手指轻轻拨动额前的刘海,摇摇头,发动汽车,向着北城区驶去。今夜两人吃完晚饭便去看了电影,对城中发生的事情竟是全无察觉。
    “林夕,你等等,林夕……”鞋跟有些高,沈芷静脚步匆忙之下竟崴了脚,痛的轻呼一声,可令她意外的是,往常关怀备至的那个男人此刻竟没有丝毫停顿,继续上楼。
    直到开锁的声音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时,沈芷静依旧傻傻的扶着墙,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林夕怎么会这样无情的对待自己,只是当那关门声传入耳中时,她隐隐感到有些事情终究变了……
    没有开灯,林夕没有清洗,直直的躺倒在床。
    混乱,此刻的他心中唯有混乱,艾丽莎的死去,今夜的种种战事,螺旋力可怕的破坏力,已让他身心俱疲。
    但怎么也没想到,当回到自家时,看到的却是沈芷静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他比自己高,比自己帅,更比自己有钱,那辆停在一旁的黑色凯奇拉,自己虽说不怎么关心车价,但也知道需要七十多万。
    呵呵……跟他比起来,自己什么都不是。
    是啊……什么都不是……
    没用的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怀里。
    林夕自然察觉到了沈芷静崴了脚,但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顿。回头干什么,她已远去,我又何必再追,那个男人各方面都比自己优秀,跟着他才是上上之选,何必跟着自己这个没用的东西。
    这样想着,眼泪无声的滑落……
    手机响了,林夕一动不动,直到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四五次后他终于伸手拿过手机。
    陈姐打来的。
    “喂,嗯,可以……好的……交给我吧。……明天?可以啊,明白了,到时候见。”他挂断电话,心中好似有了些许轻松。
    逃吧,逃吧,从这悲伤的回忆中逃出去……
    胡俊凯驱车回家,一路之上,路上到处都是成群的行人,往常这个时间,街上不会有这么多人的。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凯旋桥竟然不通车……望着那高高的吊桥,胡俊凯心中更觉奇怪,但没事,他知道另一条回家的路,只是稍微远一些而已,但那点距离对自己这辆凯奇拉来说并不算什么。
    一路疾驰而去,路上不时能看到各种警察,消防人员,神色紧张,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难道是着火了?”他这般想着,放慢车速,向外张望,远处的金鼎大厦正冒着黑烟。“难怪……”胡俊凯绕路而行,终于赶回了自己的家中。
    大楼里空荡荡的,往常楼下的管理员也不知去了何处。胡俊凯皱着眉头上了电梯,到达了七楼。
    他住的这处高级公寓楼,离今晚的主舞台只有五百米距离。
    电梯门开启,他走了出去,拿出钥匙,打开家门。屋里漆黑一片,脱了鞋,随意的打开一盏灯,而后走入了厨房,打开双门冰箱,从里头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
    凉意经过咽喉下到胃中,终于让他稍微好过些,他解开领口,哼着流行的曲调向着里屋走去。可当经过大厅时,他停住了脚。
    “奇怪……我记得我出门前关了窗的啊。”他望向右边,那里轻纱窗帘正因晚风飘动着。
    边解领带边走向阳台,“咔哒”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胡俊凯心中疑惑随手打开灯一看,地上是一地的碎玻璃,自己阳台正中央的玻璃碎了一个大洞。
    “这是谁干的?”胡俊凯想起自己小时候在街道上踢球时,也曾不小心把街坊的玻璃踢破,可这里可是七楼,哪个熊孩子有这么厉害的脚力。
    胡思乱想着,他转头打算去拿簸箕扫帚,可眼神一瞥,瞥见沙发边似乎躺了个什么东西。
    “这是?”他探头看去,那是一块软乎乎的玩意,看上去像是大号的没壳蜗牛。
    胡俊凯心生厌恶,正欲离开,那蠕动的东西突然弓起身,紧接着竟跳了起来,朝着他面门飞来。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右手挡住了那东西,那怪东西仿佛八爪鱼般迅速的缠绕住他的手臂,竟然往皮肉里钻。
    胡俊凯踉跄的摔倒在地,挣扎着想要把那玩意弄掉,却发现那东西已钻入自己身体内一半,并且正从手臂内顺着胳膊往上爬。
    “我靠!”他骂了声娘,随手抓起丢在一旁的领带死命的缠住上臂,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但要是让他爬上来自己肯定完蛋。这般想着,他拼了命的缠紧,一边用牙齿咬着,一边用手拽着,力量之大好像要把右臂勒断。
    那东西受了阻拦,不能继续向上爬去,变得暴躁起来,开始四处拱动。剧烈的疼痛让胡俊凯不住滚动,但无论怎么动,他都没有松手,这样持续了约莫十五分钟。那东西终于不动了,筋疲力尽的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竟沉沉的睡着了。
    11点45分,城郊的青田精神病院已没了白日的喧嚣,恢复了安静,大多数病人已经入睡,一名护士和一个医生正打着手电巡视着病房。
    “咚,咚,咚……”安静的病房区隐隐听到那规律而熟悉的声音,护士医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皱了皱眉,径直走向304病房,手电的光芒照入屋内,一个身穿病患服的男人正站在墙边,他好似着了魔,低着头,身子轻轻摇摆,额头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水泥墙壁。
    “安德烈,别这样,再这样,明天给你加药了。”医生有些不耐。
    “没用的,这人病的厉害,走吧走吧。”护士抱怨了几句,两人随即离开。
    安德烈继续用头一下一下的撞着墙壁,自从他入院以后,就一直如此,原先医院也为此头疼了一阵,但看他没有继续过激的举动,便没有再管,毕竟这个病人连家人都没有,入院的治疗费用完全都是政府补助,这样的病人大多数医生是不会多管的,更何况他也从不与人交流。
    “听说以前是个神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这样了。”过道中,护士嘀咕道。
    医生哈哈一笑:“看来他所信奉的上帝并不管用啊。”
    撞击依旧在继续,当时间到达12点05分时,安德烈突然停住了动作,缓缓转头,阴郁的双眼望向房间的一角,那里的地面上有个下水口。
    下水口的盖子咔哒一声被推开,一团蠕动的血肉从下水通道中钻了出来,那团肉缓缓的挪到了安德烈的身前,然后不住变换,竟变成了一个人头,那人只剩半边脸,赫然便是真神主教。
    “圣父,圣父,我失败了,我失败了。”主教的语调中满是沮丧,竟如同孩童般哭泣起来。
    安德烈弯下腰,目光慈祥,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个头颅,“没事的,没事的,真神会护佑你,你辛苦了。”
    “圣父……”主教痛哭流涕,而后头颅下方伸出根根触须,一点一点爬到了安德烈的手背上。“圣父,这是我能带来的礼物,愿真神的福音早日赐福于大地。”
    它不住蠕动,最终消失在了安德烈的手臂中。
    老迈的神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闭着双眼,好似睡着般,良久他才睁开双眼,瞳孔已是灰白。“是时候离开这里了。”他走到墙边,一拳击穿了宽厚的水泥墙面,高高的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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