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收尾（上）
韩军主将已死，被张卓杀的胆寒的那些韩军们，也早就已经心无战意。
等到攻破城池的大股秦军们到来后，除了那些见事不妙，提前撤离此地的韩军外，余者皆降！
王龁并没有亲自率兵出现在这里，只是让带队的秦军将领带来了一道命令。
等到将张卓与蒙恬两人麾下的秦军重新补满为一万人整后，便让两人循着早已经定下的路线，在新郑城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兵分两路攻占南阳之地的城池。最后按两人攻占城池的多少，来决定两人谁能成为最后的胜者，最终成为驻守南阳之地的新任将领。
接到军令的两人，让麾下的士卒们吃过午食后，便向着各自已经选定好的方向出发了。
胜负之间必定会有输赢，也许五日，也许十日，等到张卓与蒙恬两人再一次见面时，他们两人之间的地位便会产生巨大的变化。
前来的秦将在打扫完战场后，便带领着伤兵与降卒返回城池之内。这个城池，便是秦军攻韩的第一个桥头堡。
“只半日就能攻下城，王将军不愧是我秦国的军中宿老！”
嬴政与王龁两人此时正站在仍残留着血腥味儿的城头之上，在听到嬴政的夸奖后，王龁那严肃的脸庞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双眼仍注视着城楼下来来往往的甲士。
也许是看累了，王龁忽然闭起一双虎目。但没过多久，王龁便重新睁开双眼，并缓缓问道
“尚公子，你觉得张卓与蒙恬他们两人，最后谁会取得最终的胜利，成为这南阳之地的新任主将？”
听到王龁的话语，嬴政低头沉思了片刻后，便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不怕王将军笑话，对于兵事，我就如同将军当日所言那样，知晓的并不是太多。但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张将军与蒙将军两人始终都是我秦国的将领。”
王龁微微点了下额首，双眼便直视着韩国的方向，沉声说道
“其实我中意的人选一直都是蒙恬，他不仅对于兵法研究颇深，是一个统兵攻伐的将领，最重要的便是其身属于蒙氏，身后有着大量的治理人才！”
“蒙氏？”
听到王龁的声音，嬴政双眼之中带着不解与疑惑，缓缓吐出了这两个字。
“没错，就是蒙氏！攻下一座城池对于我秦国而言很是简单。但若想要把城池治理的好，乃至于完全把一座城池纳入我秦国的领土，才是重中之重！”
王龁的声音很轻，仅仅只有站在他旁边的嬴政能够听到。
“率兵攻占一座城池，只能占领一时；但如果你能深得此城的民心，最终才能占领此城一世！蒙氏如今声名赫赫，如若蒙恬能够成为南阳之地的主将，那么有着蒙氏的声威，前来治理这些城池的人才必定从者云集。”
“反之，如果张卓成为南阳之地的主将，他一个兵家之人，如何能够治理好这些城池，将他们一一纳入我秦国的领土？再加上信陵君的身死或多或少都与他有关，他的身份注定没有太多的治世人才投靠他！而这些，也只能算是贵族子弟与平民子弟之间最明显的一个区别！”
嬴政听完之后，思考了良久，才缓缓说道
“如果张将军真的能够成为南阳之地的主将，咸阳自会派遣一些治世人才前来这里的。再加上王龁将军不是已经让张卓与白氏联姻了吗？有了白氏的威名，张卓与蒙恬之间吸引人才的差距应该没有那么大吧！”
听闻嬴政的话语，王龁只是嗤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如今的白氏早已经今非昔比，他在七国之中最多的便是仇人了。我让张卓与白氏联姻，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让白氏借助张卓的能力，不至于有朝一日被人灭族，而这也是我临死前唯一能够为武安君所做的。至于张卓，他能够从白氏身上得到的仅仅只有一个贵族的身份。而这个身份，随着张卓的成长，他最终会亲手得到的。毕竟，当世七国之中，也只有我大秦有军公爵！”
“哎，这两日从王将军这里得知了那些陈年旧事后，本王只是觉得秦国欠武安君许多，更是欠白氏一族许多！若非武安君，我大秦焉有今日？”
从王龁那里得知白起的另一个死因后，嬴政终于知道王龁为何会那么的尊敬武安君。虽然那些秘事并没有被记录在竹简之中，但当嬴政得知当年所发生的那些种种之后，内心之中自会产生个人所独有的见解。
但站在他身旁的王龁并没有接嬴政的这个话题，只是轻描淡写地开始述说起另一个话题。
显然，王龁觉得斯人皆已去世，至于孰是孰非，就没必要再继续争论了。就连他自己，最多也只能活到今晚了。就连明日的太阳，对于王龁来说都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了！
一个为秦国奋斗一生的人，只希望能在他身死之前，再多为秦国做一件事，哪怕只多那么一件。
“走吧，大王还是先与我见一下王琅等人吧！趁着老臣还有一些时间，就把这些该处理掉的事，全都处理掉。顺便也趁着这个机会，让大王体会一些竹简上从来都没有记载过的东西！”
说完，王龁便转身离开城楼，向着城中那个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屋子走去。
“王将军不休息会儿吗？这几日都不曾见您合过眼！”
“尚公子，老臣想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没时间浪费。再说，等到老臣死后，睡觉的时间自然而然就多了。几天没休息而已，老臣的身体抗的住！”
“王将军......”
......
“左庶长大人，王琅已经带到！”
“进来吧！”
一问一答，伴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一身狼狈的王琅便被带进了屋子内。
“跪下！”
押解着王琅的两名甲士刚刚走进屋子内，便双臂使力，迫使着王琅跪在地上。
但王龁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两名甲士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向着王龁与嬴政两人告罪了一声后，直接便转身离去。
“坐吧！”
当屋内只剩下三人后，王龁便一手拿着之前王琅身上的那把佩剑，细细地打量着，并对着王琅轻声说道。
王琅看着端坐在座位上的两人，沉默了片刻后，微微低下头颅，便随意寻了一个座位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虽然他的双手此时仍被紧缚在背后，但他的身躯依旧如一杆长枪一样。
“当啷！”
“说说吧！”
伴随着一声轻响，王龁很快便把手中的佩剑放在旁边桌子上，并瞟了一眼王琅，就如同两个老朋友在拉家常一样，轻声问道。
王琅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嬴政与王龁，沉吟了片刻后，便用那沙哑地嗓音，缓缓说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传言，竟然认为大王并不是先王的亲生骨肉，而是吕不韦的！呵，末将也是因为一直想要重振我王氏的声威而一时糊涂，再加上嫪毐的蛊惑，以致于相信了他们的诡话，最终走到了这一步！”
“然后呢？”
听着王龁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王琅的嘴唇抖动了几下后，直接便起身跪在两人的身前，更是哭了起来
“末将自知此次所犯的错误天地不容，但末将祈求大王与左庶长大人，能留我那小儿子一命。他此时还小，什么事都不懂。末将不奢求他能重振我王家的声威，只是希望他能够平安地活下去，好延续我王氏的血脉！”
看着声泪俱下的王琅，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每个人都要为他所做过的那些事负责！
王龁微微沉吟了片刻，也许一个人将要死亡的时候，心肠可能会有所松动，便轻声说道
“等下把那些人的名字一个一个的都写出来，不得有一丝遗漏和胡乱攀咬。至于你的那个小儿子，我自会派人送往一户农家子弟手中的！”
“谢谢大王！谢谢左庶长大人！谢谢！谢谢！”
看着如释重负般直接便瘫坐在地上的王琅，心肠早就已经坚硬如铁的王龁，双眼之中依旧有着一丝不忍。
王龁没有理会双眼之中满是冷色的嬴政，反而对着外面的甲士沉声吩咐道
“让罗网的掩日带嫪毐进来！至于罗网的另外两名天字杀手，也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是！”
听到王龁的吩咐后，守在外面的甲士很快便有一人离开了。
就在嬴政仍是一脸凝重地思考着刚才的那些事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达了屋子内。
“大王，左庶长大人！”
“呜呜！呜呜！”
掩日与嫪毐的到来直接便打断了嬴政的思绪，由于嬴政此时并不知道王龁让他们来此的目的，因此，嬴政只是看着两人，并没有说话。
同样的，王龁也没有理会掩日与嘴巴里塞有东西的嫪毐，只是微微眯起双眼，闭目沉思起来。显然，王龁是想要等他们人齐之后，再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至于掩日，刚进门时对着两人行了一礼后，见嬴政与王龁两人并没有说话，便同样沉默了下来。
待听到黑白玄翦与惊鲵一起走进屋子内后，王龁的双眼终于睁开了！
“罗网？哼！听说伱们对秦锐士的新任统领张卓，很是关心啊！”
让嬴政没有想到的是，王龁面对罗网时，开口就是责备。
而掩日，显然也是没有想到王龁竟然会突然发起怒来。
“左庶长大人，不知您何出此言？”
听到王龁那一点也不客气的话语，隐藏在面甲下的脸庞轻微抖动了几下后，掩日虽然有点心虚，但仍对着王龁行了一礼，并十分恭敬地反问了起来。
虽然罗网如今算是吕不韦的手下，但王龁如果真的想要惩罚一下罗网，吕不韦不见得会为了罗网，而与王龁翻脸。
听到掩日那沉闷的声音，王龁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视线反而向着站在末座的惊鲵身上落去。
“惊鲵，听说你是与张卓一起从氏篸城来到武遂的！”
惊鲵小心地看了一眼掩日，见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后，便轻声回答道
“禀左庶长大人，是的！”
王龁上下打量着惊鲵，过了良久之后，便把视线重新放在掩日的身上，沉声说道
“掩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便是从今日起，让惊鲵彻底地脱离罗网。至于你派人接近张卓这件事，我可以看在吕不韦的面子上，既往不咎！至于第二个，则是让罗网的所有人全部离开张卓身边，如若让我发现你们仍在偷偷接近张卓，那罗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话音刚落，王龁就如同一只刚刚睡醒的猛虎一般，挺拔的身躯上更是涌现出了一股莫大的威势，压的掩日三人根本就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掩日、黑白玄翦与惊鲵三人齐齐低下头颅，但他们的心中却各有各的想法。
“这里是秦国，容不得你们撒野！”
王龁虽然看不清楚他们三人的表情，但识人无数的他完全能猜透他们三人此刻的小心思。
“江湖传言，罗网天字级别的杀手没有一个是弱者，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见识一下呢？”
正当三人还没有想好如何回答时，两道带着森严杀气的视线便锁定了掩日与黑白玄翦两人，正是刚刚出现在屋内的申聪与胡迈两人。
猛然感受到这冰冷的杀气，掩日终于想起来秦国现在仍有一些“老人”存活在世，他们才能算是秦国真正的柱石。
虽然掩日与惊鲵两人的表情，因为隐藏在面甲之下不能让人看到。但黑白玄翦那满是战意的双眼，却让屋内所有人都切实地感受到了。
“想要与我交手，那就出去吧，免得惊扰了大王！”
胡迈横了一眼黑白玄翦后，便当先离开了屋子。黑白玄翦双眼闪烁了几下后，对着嬴政与王龁行了一礼后，便同样快速地走出了屋子。
“掩日你呢？要不要也与我活动一下手脚？”
听到另一道声音后，掩日思索了片刻后，便同样转身离开了屋子。
转眼间，罗网天字杀手就剩下一个惊鲵仍站在屋内。
“如何？可有做出决定？”
王龁在张卓刚来武遂时，便已经得知了张卓与惊鲵之间的关系。
但为了张卓的将来，有些事必须由他出面做出一个了结！
罗网毕竟投靠了吕不韦，可以预见的将来，嬴政势必会与吕不韦因为权利而产生交恶。
在者，罗网本身就是一个泥潭，王龁可不希望张卓陷入这个泥潭之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韩军主将已死，被张卓杀的胆寒的那些韩军们，也早就已经心无战意。
等到攻破城池的大股秦军们到来后，除了那些见事不妙，提前撤离此地的韩军外，余者皆降！
王龁并没有亲自率兵出现在这里，只是让带队的秦军将领带来了一道命令。
等到将张卓与蒙恬两人麾下的秦军重新补满为一万人整后，便让两人循着早已经定下的路线，在新郑城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兵分两路攻占南阳之地的城池。最后按两人攻占城池的多少，来决定两人谁能成为最后的胜者，最终成为驻守南阳之地的新任将领。
接到军令的两人，让麾下的士卒们吃过午食后，便向着各自已经选定好的方向出发了。
胜负之间必定会有输赢，也许五日，也许十日，等到张卓与蒙恬两人再一次见面时，他们两人之间的地位便会产生巨大的变化。
前来的秦将在打扫完战场后，便带领着伤兵与降卒返回城池之内。这个城池，便是秦军攻韩的第一个桥头堡。
“只半日就能攻下城，王将军不愧是我秦国的军中宿老！”
嬴政与王龁两人此时正站在仍残留着血腥味儿的城头之上，在听到嬴政的夸奖后，王龁那严肃的脸庞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双眼仍注视着城楼下来来往往的甲士。
也许是看累了，王龁忽然闭起一双虎目。但没过多久，王龁便重新睁开双眼，并缓缓问道
“尚公子，你觉得张卓与蒙恬他们两人，最后谁会取得最终的胜利，成为这南阳之地的新任主将？”
听到王龁的话语，嬴政低头沉思了片刻后，便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不怕王将军笑话，对于兵事，我就如同将军当日所言那样，知晓的并不是太多。但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张将军与蒙将军两人始终都是我秦国的将领。”
王龁微微点了下额首，双眼便直视着韩国的方向，沉声说道
“其实我中意的人选一直都是蒙恬，他不仅对于兵法研究颇深，是一个统兵攻伐的将领，最重要的便是其身属于蒙氏，身后有着大量的治理人才！”
“蒙氏？”
听到王龁的声音，嬴政双眼之中带着不解与疑惑，缓缓吐出了这两个字。
“没错，就是蒙氏！攻下一座城池对于我秦国而言很是简单。但若想要把城池治理的好，乃至于完全把一座城池纳入我秦国的领土，才是重中之重！”
王龁的声音很轻，仅仅只有站在他旁边的嬴政能够听到。
“率兵攻占一座城池，只能占领一时；但如果你能深得此城的民心，最终才能占领此城一世！蒙氏如今声名赫赫，如若蒙恬能够成为南阳之地的主将，那么有着蒙氏的声威，前来治理这些城池的人才必定从者云集。”
“反之，如果张卓成为南阳之地的主将，他一个兵家之人，如何能够治理好这些城池，将他们一一纳入我秦国的领土？再加上信陵君的身死或多或少都与他有关，他的身份注定没有太多的治世人才投靠他！而这些，也只能算是贵族子弟与平民子弟之间最明显的一个区别！”
嬴政听完之后，思考了良久，才缓缓说道
“如果张将军真的能够成为南阳之地的主将，咸阳自会派遣一些治世人才前来这里的。再加上王龁将军不是已经让张卓与白氏联姻了吗？有了白氏的威名，张卓与蒙恬之间吸引人才的差距应该没有那么大吧！”
听闻嬴政的话语，王龁只是嗤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如今的白氏早已经今非昔比，他在七国之中最多的便是仇人了。我让张卓与白氏联姻，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让白氏借助张卓的能力，不至于有朝一日被人灭族，而这也是我临死前唯一能够为武安君所做的。至于张卓，他能够从白氏身上得到的仅仅只有一个贵族的身份。而这个身份，随着张卓的成长，他最终会亲手得到的。毕竟，当世七国之中，也只有我大秦有军公爵！”
“哎，这两日从王将军这里得知了那些陈年旧事后，本王只是觉得秦国欠武安君许多，更是欠白氏一族许多！若非武安君，我大秦焉有今日？”
从王龁那里得知白起的另一个死因后，嬴政终于知道王龁为何会那么的尊敬武安君。虽然那些秘事并没有被记录在竹简之中，但当嬴政得知当年所发生的那些种种之后，内心之中自会产生个人所独有的见解。
但站在他身旁的王龁并没有接嬴政的这个话题，只是轻描淡写地开始述说起另一个话题。
显然，王龁觉得斯人皆已去世，至于孰是孰非，就没必要再继续争论了。就连他自己，最多也只能活到今晚了。就连明日的太阳，对于王龁来说都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了！
一个为秦国奋斗一生的人，只希望能在他身死之前，再多为秦国做一件事，哪怕只多那么一件。
“走吧，大王还是先与我见一下王琅等人吧！趁着老臣还有一些时间，就把这些该处理掉的事，全都处理掉。顺便也趁着这个机会，让大王体会一些竹简上从来都没有记载过的东西！”
说完，王龁便转身离开城楼，向着城中那个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屋子走去。
“王将军不休息会儿吗？这几日都不曾见您合过眼！”
“尚公子，老臣想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没时间浪费。再说，等到老臣死后，睡觉的时间自然而然就多了。几天没休息而已，老臣的身体抗的住！”
“王将军......”
......
“左庶长大人，王琅已经带到！”
“进来吧！”
一问一答，伴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一身狼狈的王琅便被带进了屋子内。
“跪下！”
押解着王琅的两名甲士刚刚走进屋子内，便双臂使力，迫使着王琅跪在地上。
但王龁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两名甲士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向着王龁与嬴政两人告罪了一声后，直接便转身离去。
“坐吧！”
当屋内只剩下三人后，王龁便一手拿着之前王琅身上的那把佩剑，细细地打量着，并对着王琅轻声说道。
王琅看着端坐在座位上的两人，沉默了片刻后，微微低下头颅，便随意寻了一个座位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虽然他的双手此时仍被紧缚在背后，但他的身躯依旧如一杆长枪一样。
“当啷！”
“说说吧！”
伴随着一声轻响，王龁很快便把手中的佩剑放在旁边桌子上，并瞟了一眼王琅，就如同两个老朋友在拉家常一样，轻声问道。
王琅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嬴政与王龁，沉吟了片刻后，便用那沙哑地嗓音，缓缓说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传言，竟然认为大王并不是先王的亲生骨肉，而是吕不韦的！呵，末将也是因为一直想要重振我王氏的声威而一时糊涂，再加上嫪毐的蛊惑，以致于相信了他们的诡话，最终走到了这一步！”
“然后呢？”
听着王龁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王琅的嘴唇抖动了几下后，直接便起身跪在两人的身前，更是哭了起来
“末将自知此次所犯的错误天地不容，但末将祈求大王与左庶长大人，能留我那小儿子一命。他此时还小，什么事都不懂。末将不奢求他能重振我王家的声威，只是希望他能够平安地活下去，好延续我王氏的血脉！”
看着声泪俱下的王琅，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每个人都要为他所做过的那些事负责！
王龁微微沉吟了片刻，也许一个人将要死亡的时候，心肠可能会有所松动，便轻声说道
“等下把那些人的名字一个一个的都写出来，不得有一丝遗漏和胡乱攀咬。至于你的那个小儿子，我自会派人送往一户农家子弟手中的！”
“谢谢大王！谢谢左庶长大人！谢谢！谢谢！”
看着如释重负般直接便瘫坐在地上的王琅，心肠早就已经坚硬如铁的王龁，双眼之中依旧有着一丝不忍。
王龁没有理会双眼之中满是冷色的嬴政，反而对着外面的甲士沉声吩咐道
“让罗网的掩日带嫪毐进来！至于罗网的另外两名天字杀手，也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是！”
听到王龁的吩咐后，守在外面的甲士很快便有一人离开了。
就在嬴政仍是一脸凝重地思考着刚才的那些事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达了屋子内。
“大王，左庶长大人！”
“呜呜！呜呜！”
掩日与嫪毐的到来直接便打断了嬴政的思绪，由于嬴政此时并不知道王龁让他们来此的目的，因此，嬴政只是看着两人，并没有说话。
同样的，王龁也没有理会掩日与嘴巴里塞有东西的嫪毐，只是微微眯起双眼，闭目沉思起来。显然，王龁是想要等他们人齐之后，再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至于掩日，刚进门时对着两人行了一礼后，见嬴政与王龁两人并没有说话，便同样沉默了下来。
待听到黑白玄翦与惊鲵一起走进屋子内后，王龁的双眼终于睁开了！
“罗网？哼！听说伱们对秦锐士的新任统领张卓，很是关心啊！”
让嬴政没有想到的是，王龁面对罗网时，开口就是责备。
而掩日，显然也是没有想到王龁竟然会突然发起怒来。
“左庶长大人，不知您何出此言？”
听到王龁那一点也不客气的话语，隐藏在面甲下的脸庞轻微抖动了几下后，掩日虽然有点心虚，但仍对着王龁行了一礼，并十分恭敬地反问了起来。
虽然罗网如今算是吕不韦的手下，但王龁如果真的想要惩罚一下罗网，吕不韦不见得会为了罗网，而与王龁翻脸。
听到掩日那沉闷的声音，王龁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视线反而向着站在末座的惊鲵身上落去。
“惊鲵，听说你是与张卓一起从氏篸城来到武遂的！”
惊鲵小心地看了一眼掩日，见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后，便轻声回答道
“禀左庶长大人，是的！”
王龁上下打量着惊鲵，过了良久之后，便把视线重新放在掩日的身上，沉声说道
“掩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便是从今日起，让惊鲵彻底地脱离罗网。至于你派人接近张卓这件事，我可以看在吕不韦的面子上，既往不咎！至于第二个，则是让罗网的所有人全部离开张卓身边，如若让我发现你们仍在偷偷接近张卓，那罗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话音刚落，王龁就如同一只刚刚睡醒的猛虎一般，挺拔的身躯上更是涌现出了一股莫大的威势，压的掩日三人根本就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掩日、黑白玄翦与惊鲵三人齐齐低下头颅，但他们的心中却各有各的想法。
“这里是秦国，容不得你们撒野！”
王龁虽然看不清楚他们三人的表情，但识人无数的他完全能猜透他们三人此刻的小心思。
“江湖传言，罗网天字级别的杀手没有一个是弱者，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见识一下呢？”
正当三人还没有想好如何回答时，两道带着森严杀气的视线便锁定了掩日与黑白玄翦两人，正是刚刚出现在屋内的申聪与胡迈两人。
猛然感受到这冰冷的杀气，掩日终于想起来秦国现在仍有一些“老人”存活在世，他们才能算是秦国真正的柱石。
虽然掩日与惊鲵两人的表情，因为隐藏在面甲之下不能让人看到。但黑白玄翦那满是战意的双眼，却让屋内所有人都切实地感受到了。
“想要与我交手，那就出去吧，免得惊扰了大王！”
胡迈横了一眼黑白玄翦后，便当先离开了屋子。黑白玄翦双眼闪烁了几下后，对着嬴政与王龁行了一礼后，便同样快速地走出了屋子。
“掩日你呢？要不要也与我活动一下手脚？”
听到另一道声音后，掩日思索了片刻后，便同样转身离开了屋子。
转眼间，罗网天字杀手就剩下一个惊鲵仍站在屋内。
“如何？可有做出决定？”
王龁在张卓刚来武遂时，便已经得知了张卓与惊鲵之间的关系。
但为了张卓的将来，有些事必须由他出面做出一个了结！
罗网毕竟投靠了吕不韦，可以预见的将来，嬴政势必会与吕不韦因为权利而产生交恶。
在者，罗网本身就是一个泥潭，王龁可不希望张卓陷入这个泥潭之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