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以“羊”喻事！
韩非此次前来除了车夫外，就再也没带其他人。
进城之后，韩非轻轻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周围很是熟悉的街道。
前几日他还是以韩国九公子的身份行走在这里，但今日，他却是以韩国使臣的身份，乘坐在由秦军甲士所保护着的马车中途径这里。
落入韩非眼中的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街上的行人虽然较之上次很是稀少，但依稀间还是能看到几个急匆匆的身影。
看着站立在街道两旁身穿黑色甲胄的甲士，韩非不由自主便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仅仅才几日时间，身份上的巨大变化便与这个并不曾改变过的街道让韩非产生了一种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巨大割裂感！
“来人止步！”
伴随着一声大喝，拉车的马匹轻声嘶鸣了一下后，便在赶车之人的努力下，慢慢地停了下来。
听着马匹略显沉重的喘气声，韩非伸出手指轻轻弹去衣服上本就没有的灰尘后，便手持着代表韩国的节杖，弯腰走出了马车。
看着熟悉的房屋，韩非将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情绪抛开后，便抬步走上前来。
“你就是韩使？”
守门的秦军甲士上下打量了一眼手持节杖的韩非后，便对着身后的其余甲士点头示意了一下
“为了将军的安全，你们去搜一下他的全身，看看是否携带有利器！”
“喏！”
听到秦军甲士那毫不客气的话语，韩非那紧握着节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便收紧了起来，眉头更是紧蹙着。
“这莫非就是秦国的待客之道？还是说这只是秦锐士统领张卓张将军御下不严？”
“嗯？”
听到韩非那含沙射影的话语，还没等守门的甲士有所发作，便有一个甲士从门口处跑了出来。
“来人可是韩国九公子韩非？我家将军有请！”
新出现的这名甲士很恭敬地对着韩非行了一礼，他当初跟着张卓驻守在内城城头上时，可是见过韩非曾与张卓一起喝过酒水的。
张卓早有吩咐，如果此次前来的韩使是其他人，便让守卫给他来一个下马威。如果韩使是韩非，那就好言好语地请他进来。
毕竟对于韩非这种聪明人而言，对他施展下马威更多的只是自取其辱！
韩非看了眼这名很是恭敬的秦军甲士后，一瞬间，便想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但韩国此次本就势弱，韩非也自不会不留余地的。
“请！”
韩非伸手示意了一下后，便跟在甲士的身后向着院子内走去。
但等到韩非见到屋内接待他的只有张卓一人时，他便知道此行必定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相对于他比较熟悉的嬴政与李斯两人，他虽然见过张卓两次了，但他对张卓的了解并不深。
一个久经沙场的兵家之人与在朝堂之上运筹帷幄的政客毕竟不同，有些政客之间可以提的条件对于兵家之人不仅没有效果，反而更会火上浇油。
但此时的韩非根本没有选择！
“张将军，久违了！”
韩非将手中的节杖轻轻地敲击在地板之上后，便对着张卓行了一礼。
“九公子，又见面了！”
张卓看着脸色凝重的韩非，并没有从桌案处站起身来，只是双眼凝视着他，轻声回了一礼。
见到张卓竟然如此慢待于他，韩非的心中虽然涌现出了一丝悲愤，但终究还是将心神稳住了。
“两军攻伐之下，想来韩兄这两天肯定是茶不思，饭不想。既然韩兄亲自来此，那本将势必要好好招待韩兄！”
“来人，将正在亨炙的饭食端上来，本将要与韩使好好地喝一杯！”
张卓就像是没有看到韩非脸上的那丝悲愤一样，一边对着韩非轻声念叨着，更是大声对着守在门口的甲士吩咐了起来。
张卓有自知之明，单论口舌本领，他自然不会是韩非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就先发制人，用食物与美酒将韩非即将说出口的话语全部堵住。
很快，几名甲士就在韩非的注视下，抬着一个看起来比较重的架子走了进来。
伴随着架子被放在大厅之中，一股夹杂着热浪的香味瞬间便充斥在韩非的口鼻之中，让韩非身不由己地舔舐了几下干涸的嘴唇。
就连正藏身在屋子内隐秘处的嬴政等人，更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张卓命人抬上来的架子，不明所以。
但当扑鼻的香味儿弥漫在他们的口鼻之中时，他们有样学样，就如同韩非一样，同时舔舐着嘴唇。
“好香啊！张将军，这是何物？”
韩非一脸疑惑地看向张卓，虽然对于张卓的此举他很是不解，但这股香味却是他此生第一次所闻。
张卓看了一眼韩非后，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笑意，随口说道
“这是烤全羊，不过里面加的有独门调料！”
还没等话音落下，张卓便将遮挡住架子的帘子一把掀开，并将一只已经被烤至金黄的羊完整地露了出来。
来到这个世上这么多年了，之前是因为条件有限，以致于张卓只能为了填饱肚子而胡吃海塞。
但伴随着职位的上升，张卓也终于有时间考虑起前世所食用的美食了。
中原大地不愧地大物博，特别是此次攻伐南阳之地期间，张卓更是在山地之中偶然间寻到了几株野生山椒与与其他几种调料。
为了招待韩非，张卓便将这些全都拿了出来。
张卓对着韩非示意了一下后，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暂时顾不上面带疑惑中的韩非。
有了山椒与其他调料后，羊肉虽然仍带着一股味道，但已经比之前吃过的好了很多。
没过一会儿，张卓见韩非仍没有入座，便一边大口吃肉，一边更是轻声说道
“身为一个武人，我的胃口一向很大。如果你再不入座的话，这只羊可就要全落入我的口中了！”
见韩非仍不为所动，张卓便一边啃着滋滋冒油的羊排，一边吸着空中的凉气，轻声说道
“这只羊是昨天入城时，本将麾下的甲士从想要逃跑的韩军手中抢过来的。世人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名韩军甲士明明连自身的性命都保不住了，却还想要带着这只羊离开南阳城。”
话音刚刚落下，张卓便随意地将手中那块儿已经没有一点肉的骨头丢在地上，双眼更是直视着韩非，沉声问道
“九公子，伱觉得那名韩军甲士到底是贪得无厌呢？还是说他根本就看不清形势呢？”
韩非显然是听懂了张卓刚才所说的话语，但为了韩国，韩非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张将军，不告为取是为偷，想来身为秦国之人的您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义。那名韩军甲士明知南阳城城墙已经破了，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要带着那只羊离开，难道张将军就不怕他拼死一战吗？毕竟那名甲士并不是没有反抗的实力！”
“拼死一战？呵，九公子莫非是想要以卵击石吗？”
听到韩非的话语后，张卓瞬间便轻笑了起来。
“九公子，你要知道在死亡面前，真的能够舍命相搏的人往往很少的！”
“就如同将军所言，敢于舍命相搏的人确实很少，但并不是没有！”
韩非的双眼直视着张卓，就如同一柄很是锋利的剑刃一样，散发着刺眼的寒光。
但张卓就像是没有发现一样，只是指着架子上剩下的那半只烤羊，轻声说道
“羊肉虽然很好吃，但吃的多了，终究会腻的。所以，剩下的这半只烤羊就送给九公子了。至于九公子是想要自己吃，还是转送给其他人，那本将就管不到了！”
伴随着张卓的话音落下，双眼之中犹自闪着寒光的韩非直接便闭上了双眼。
等双眼再次睁开时，之前的寒光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转瞬间便被浓浓的疑惑与不解所代替。
虽然韩非当初离开新郑城出使秦国的主要目的是责问秦国为何不宣而战，但如今强厚城高的南阳城都已经被秦军所攻破，而收拢完残兵败将的姬无夜不仅早已没了与秦军决战的勇气，更是从心底里惧怕秦军携带大胜之姿继续攻伐南阳之地。
至于韩非，他此次来南阳城的主要任务早已经从最初的问责秦军，变成了想办法拖住韩军，让秦军放弃继续攻伐韩国的南阳之地！
如今秦军新胜，韩非本以为想要完成此次任务会很是艰难。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将此次前来的目的提出来，张卓便将他想要的那个结果告知了韩非。
“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
带着浓重的疑惑与不解，韩非便紧紧盯着张卓的面庞，想要从张卓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张卓那带着疤痕的脸庞，终究还是让韩非做了无用功。
嬴政等人与张卓一起返回这里的路上，便将一些发生在咸阳城中的秘事说与了张卓听，并告诉张卓他不准备让秦军继续伐韩了。
南阳城如今已下，再加上之前占领的那十三座城池，这些功劳已经为嬴政返回咸阳时添加了很多的亮点。
但过犹不及，此时秦国的大部分百姓正跟随着几年前入秦的郑国身边修建水渠，根本就抽调不出太多的人力运输粮草。
如今秦国的朝堂之上本来就因为郑国修建水渠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而迟疑，一旦因为没有大量人力运输粮草而让征战在外秦军因为粮草补给不足而出现损伤，更甚至如当初的邯郸之战一样，被韩国所大败。
那么不仅会严重消耗秦国的有生力量，更可以让其余几国趁此机会而得到喘息的时间。至于正在关中修渠的郑国，他必定会因为此事而身死。
虽然嬴政之前便已经发现郑国修渠是“疲秦”之计，但当嬴政想要立刻处死他时，郑国的一番话却说服了嬴政，并让嬴政留其一命继续修渠。
“臣为间，然渠成，变秦之利也！”
嬴政的梦想本来就是要掌握天下的“九十九”，虽然修渠会让这个时间晚到很多年，但渠成之后不仅会让秦国实力大增，更可以让秦国不惧失败！
六国既然能存活于此世这么多年，致力于一统乱世的嬴政是绝对不会掉以轻心的！
毕竟连雄才伟略的昭襄先王，当年都因为秦军大败于邯郸城下，以致于最后郁郁而终。
对于张卓这样的兵家之人而言，既然已经占领了南阳之地，那么趁着大军新胜的时机，一鼓作气继续攻伐南阳之地，将南阳之地的所有城池全部占领才更符合张卓建功立业的心意。
为了安抚张卓，嬴政不得不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
而除了与嬴政很是相像的韩非外，张卓也是第二个知道嬴政野心的人！
听完嬴政的讲述后，明白后世走向的张卓自不会反驳。也因此，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
此时的韩非仍愣在那里久久无言，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韩非的面前时，他的内心之中并没有感到丝毫喜悦。
这个结果虽然是韩非想要的，但对于他这种内心有着傲气的人来说，张卓这种施舍的行为让他很是难受！
“那非就谢过张将军了！”
但思索了许久，韩非终究还是强忍着内心中的不甘答应了下来。
虽然这是张卓“施舍”给他的，但为了韩国，他只能接受。
向着身前的张卓告谢了一声后，韩非就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总感觉失去了什么。但韩非想了许久，都没发现他到底丢失了什么。
此次韩非来到南阳城的事情既然已经落下了帷幕，那么韩非自不会在此久留。
直到张卓再也看不到李斯的背影后，嬴政便与李斯等人一起从隐秘处走了出来。
“王上，你既然惜才，为何不强留下韩非呢？”
赵高是第一次见到韩非，之前他便发现嬴政的脸色正随着韩非脸色的变化而不停改变。
虽然知道这个问题不该他问，但当几人先后走出隐秘处后，赵高见到其余几人并没有说话时，也只能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以待返回咸阳时将这些告知赵太后。
嬴政双眼凝视着韩非离去的方向，过了许久，才终于缓缓开口
“本王虽能留下他的人，却留不下他的心！一个只剩下躯壳的人，本王要之何用！”
话音落下后，嬴政便不再理会身边的几人，直接便转身走了出去。
张卓看着转瞬间便空旷下来的大厅，独自站立了许久，便继续处理起残余的琐事。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他个人的烦心事，而此时的张卓也只能让自身忙碌下来，尽量不去多想其他。
但事务终究会有处理完毕的那一天！
韩非此次前来除了车夫外，就再也没带其他人。
进城之后，韩非轻轻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周围很是熟悉的街道。
前几日他还是以韩国九公子的身份行走在这里，但今日，他却是以韩国使臣的身份，乘坐在由秦军甲士所保护着的马车中途径这里。
落入韩非眼中的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街上的行人虽然较之上次很是稀少，但依稀间还是能看到几个急匆匆的身影。
看着站立在街道两旁身穿黑色甲胄的甲士，韩非不由自主便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仅仅才几日时间，身份上的巨大变化便与这个并不曾改变过的街道让韩非产生了一种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巨大割裂感！
“来人止步！”
伴随着一声大喝，拉车的马匹轻声嘶鸣了一下后，便在赶车之人的努力下，慢慢地停了下来。
听着马匹略显沉重的喘气声，韩非伸出手指轻轻弹去衣服上本就没有的灰尘后，便手持着代表韩国的节杖，弯腰走出了马车。
看着熟悉的房屋，韩非将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情绪抛开后，便抬步走上前来。
“你就是韩使？”
守门的秦军甲士上下打量了一眼手持节杖的韩非后，便对着身后的其余甲士点头示意了一下
“为了将军的安全，你们去搜一下他的全身，看看是否携带有利器！”
“喏！”
听到秦军甲士那毫不客气的话语，韩非那紧握着节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便收紧了起来，眉头更是紧蹙着。
“这莫非就是秦国的待客之道？还是说这只是秦锐士统领张卓张将军御下不严？”
“嗯？”
听到韩非那含沙射影的话语，还没等守门的甲士有所发作，便有一个甲士从门口处跑了出来。
“来人可是韩国九公子韩非？我家将军有请！”
新出现的这名甲士很恭敬地对着韩非行了一礼，他当初跟着张卓驻守在内城城头上时，可是见过韩非曾与张卓一起喝过酒水的。
张卓早有吩咐，如果此次前来的韩使是其他人，便让守卫给他来一个下马威。如果韩使是韩非，那就好言好语地请他进来。
毕竟对于韩非这种聪明人而言，对他施展下马威更多的只是自取其辱！
韩非看了眼这名很是恭敬的秦军甲士后，一瞬间，便想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但韩国此次本就势弱，韩非也自不会不留余地的。
“请！”
韩非伸手示意了一下后，便跟在甲士的身后向着院子内走去。
但等到韩非见到屋内接待他的只有张卓一人时，他便知道此行必定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相对于他比较熟悉的嬴政与李斯两人，他虽然见过张卓两次了，但他对张卓的了解并不深。
一个久经沙场的兵家之人与在朝堂之上运筹帷幄的政客毕竟不同，有些政客之间可以提的条件对于兵家之人不仅没有效果，反而更会火上浇油。
但此时的韩非根本没有选择！
“张将军，久违了！”
韩非将手中的节杖轻轻地敲击在地板之上后，便对着张卓行了一礼。
“九公子，又见面了！”
张卓看着脸色凝重的韩非，并没有从桌案处站起身来，只是双眼凝视着他，轻声回了一礼。
见到张卓竟然如此慢待于他，韩非的心中虽然涌现出了一丝悲愤，但终究还是将心神稳住了。
“两军攻伐之下，想来韩兄这两天肯定是茶不思，饭不想。既然韩兄亲自来此，那本将势必要好好招待韩兄！”
“来人，将正在亨炙的饭食端上来，本将要与韩使好好地喝一杯！”
张卓就像是没有看到韩非脸上的那丝悲愤一样，一边对着韩非轻声念叨着，更是大声对着守在门口的甲士吩咐了起来。
张卓有自知之明，单论口舌本领，他自然不会是韩非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就先发制人，用食物与美酒将韩非即将说出口的话语全部堵住。
很快，几名甲士就在韩非的注视下，抬着一个看起来比较重的架子走了进来。
伴随着架子被放在大厅之中，一股夹杂着热浪的香味瞬间便充斥在韩非的口鼻之中，让韩非身不由己地舔舐了几下干涸的嘴唇。
就连正藏身在屋子内隐秘处的嬴政等人，更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张卓命人抬上来的架子，不明所以。
但当扑鼻的香味儿弥漫在他们的口鼻之中时，他们有样学样，就如同韩非一样，同时舔舐着嘴唇。
“好香啊！张将军，这是何物？”
韩非一脸疑惑地看向张卓，虽然对于张卓的此举他很是不解，但这股香味却是他此生第一次所闻。
张卓看了一眼韩非后，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笑意，随口说道
“这是烤全羊，不过里面加的有独门调料！”
还没等话音落下，张卓便将遮挡住架子的帘子一把掀开，并将一只已经被烤至金黄的羊完整地露了出来。
来到这个世上这么多年了，之前是因为条件有限，以致于张卓只能为了填饱肚子而胡吃海塞。
但伴随着职位的上升，张卓也终于有时间考虑起前世所食用的美食了。
中原大地不愧地大物博，特别是此次攻伐南阳之地期间，张卓更是在山地之中偶然间寻到了几株野生山椒与与其他几种调料。
为了招待韩非，张卓便将这些全都拿了出来。
张卓对着韩非示意了一下后，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暂时顾不上面带疑惑中的韩非。
有了山椒与其他调料后，羊肉虽然仍带着一股味道，但已经比之前吃过的好了很多。
没过一会儿，张卓见韩非仍没有入座，便一边大口吃肉，一边更是轻声说道
“身为一个武人，我的胃口一向很大。如果你再不入座的话，这只羊可就要全落入我的口中了！”
见韩非仍不为所动，张卓便一边啃着滋滋冒油的羊排，一边吸着空中的凉气，轻声说道
“这只羊是昨天入城时，本将麾下的甲士从想要逃跑的韩军手中抢过来的。世人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名韩军甲士明明连自身的性命都保不住了，却还想要带着这只羊离开南阳城。”
话音刚刚落下，张卓便随意地将手中那块儿已经没有一点肉的骨头丢在地上，双眼更是直视着韩非，沉声问道
“九公子，伱觉得那名韩军甲士到底是贪得无厌呢？还是说他根本就看不清形势呢？”
韩非显然是听懂了张卓刚才所说的话语，但为了韩国，韩非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张将军，不告为取是为偷，想来身为秦国之人的您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义。那名韩军甲士明知南阳城城墙已经破了，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要带着那只羊离开，难道张将军就不怕他拼死一战吗？毕竟那名甲士并不是没有反抗的实力！”
“拼死一战？呵，九公子莫非是想要以卵击石吗？”
听到韩非的话语后，张卓瞬间便轻笑了起来。
“九公子，你要知道在死亡面前，真的能够舍命相搏的人往往很少的！”
“就如同将军所言，敢于舍命相搏的人确实很少，但并不是没有！”
韩非的双眼直视着张卓，就如同一柄很是锋利的剑刃一样，散发着刺眼的寒光。
但张卓就像是没有发现一样，只是指着架子上剩下的那半只烤羊，轻声说道
“羊肉虽然很好吃，但吃的多了，终究会腻的。所以，剩下的这半只烤羊就送给九公子了。至于九公子是想要自己吃，还是转送给其他人，那本将就管不到了！”
伴随着张卓的话音落下，双眼之中犹自闪着寒光的韩非直接便闭上了双眼。
等双眼再次睁开时，之前的寒光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转瞬间便被浓浓的疑惑与不解所代替。
虽然韩非当初离开新郑城出使秦国的主要目的是责问秦国为何不宣而战，但如今强厚城高的南阳城都已经被秦军所攻破，而收拢完残兵败将的姬无夜不仅早已没了与秦军决战的勇气，更是从心底里惧怕秦军携带大胜之姿继续攻伐南阳之地。
至于韩非，他此次来南阳城的主要任务早已经从最初的问责秦军，变成了想办法拖住韩军，让秦军放弃继续攻伐韩国的南阳之地！
如今秦军新胜，韩非本以为想要完成此次任务会很是艰难。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将此次前来的目的提出来，张卓便将他想要的那个结果告知了韩非。
“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
带着浓重的疑惑与不解，韩非便紧紧盯着张卓的面庞，想要从张卓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张卓那带着疤痕的脸庞，终究还是让韩非做了无用功。
嬴政等人与张卓一起返回这里的路上，便将一些发生在咸阳城中的秘事说与了张卓听，并告诉张卓他不准备让秦军继续伐韩了。
南阳城如今已下，再加上之前占领的那十三座城池，这些功劳已经为嬴政返回咸阳时添加了很多的亮点。
但过犹不及，此时秦国的大部分百姓正跟随着几年前入秦的郑国身边修建水渠，根本就抽调不出太多的人力运输粮草。
如今秦国的朝堂之上本来就因为郑国修建水渠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而迟疑，一旦因为没有大量人力运输粮草而让征战在外秦军因为粮草补给不足而出现损伤，更甚至如当初的邯郸之战一样，被韩国所大败。
那么不仅会严重消耗秦国的有生力量，更可以让其余几国趁此机会而得到喘息的时间。至于正在关中修渠的郑国，他必定会因为此事而身死。
虽然嬴政之前便已经发现郑国修渠是“疲秦”之计，但当嬴政想要立刻处死他时，郑国的一番话却说服了嬴政，并让嬴政留其一命继续修渠。
“臣为间，然渠成，变秦之利也！”
嬴政的梦想本来就是要掌握天下的“九十九”，虽然修渠会让这个时间晚到很多年，但渠成之后不仅会让秦国实力大增，更可以让秦国不惧失败！
六国既然能存活于此世这么多年，致力于一统乱世的嬴政是绝对不会掉以轻心的！
毕竟连雄才伟略的昭襄先王，当年都因为秦军大败于邯郸城下，以致于最后郁郁而终。
对于张卓这样的兵家之人而言，既然已经占领了南阳之地，那么趁着大军新胜的时机，一鼓作气继续攻伐南阳之地，将南阳之地的所有城池全部占领才更符合张卓建功立业的心意。
为了安抚张卓，嬴政不得不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
而除了与嬴政很是相像的韩非外，张卓也是第二个知道嬴政野心的人！
听完嬴政的讲述后，明白后世走向的张卓自不会反驳。也因此，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
此时的韩非仍愣在那里久久无言，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韩非的面前时，他的内心之中并没有感到丝毫喜悦。
这个结果虽然是韩非想要的，但对于他这种内心有着傲气的人来说，张卓这种施舍的行为让他很是难受！
“那非就谢过张将军了！”
但思索了许久，韩非终究还是强忍着内心中的不甘答应了下来。
虽然这是张卓“施舍”给他的，但为了韩国，他只能接受。
向着身前的张卓告谢了一声后，韩非就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总感觉失去了什么。但韩非想了许久，都没发现他到底丢失了什么。
此次韩非来到南阳城的事情既然已经落下了帷幕，那么韩非自不会在此久留。
直到张卓再也看不到李斯的背影后，嬴政便与李斯等人一起从隐秘处走了出来。
“王上，你既然惜才，为何不强留下韩非呢？”
赵高是第一次见到韩非，之前他便发现嬴政的脸色正随着韩非脸色的变化而不停改变。
虽然知道这个问题不该他问，但当几人先后走出隐秘处后，赵高见到其余几人并没有说话时，也只能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以待返回咸阳时将这些告知赵太后。
嬴政双眼凝视着韩非离去的方向，过了许久，才终于缓缓开口
“本王虽能留下他的人，却留不下他的心！一个只剩下躯壳的人，本王要之何用！”
话音落下后，嬴政便不再理会身边的几人，直接便转身走了出去。
张卓看着转瞬间便空旷下来的大厅，独自站立了许久，便继续处理起残余的琐事。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他个人的烦心事，而此时的张卓也只能让自身忙碌下来，尽量不去多想其他。
但事务终究会有处理完毕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