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强捺不耐烦,推开他的手道:“无功不受禄,侯院长请回吧。”
    “有没有功的都无所谓,呵呵,咱们就是交个朋友。”侯建学没看出他已经不耐了,还死乞白赖的缠住他不放,说完还紧紧抱住了他,一点没有副院长的样子。
    秦阳这下彻底不耐烦了,一把将他推开,正色说道:“侯院长,我是看在我雷大姐的份上,才对你尽量客气的,可你怎么就不知道自重呢?公然在县委大院里给我送礼,你这是跑官要官来的啊还是害我来的啊?”
    “不是不是,哎哟,秦主任,我怎么可能害你呢,又怎么敢害你呢……”
    侯建学正急赤白脸的解释呢,秦阳已经转身走向了办公楼。
    侯建学见状又是惊愕又是失望,顿足捶胸的对雷秀芳感叹道:“哎呀,他这也太小心了吧。你说天儿都黑了,给他送礼也没人瞧见啊,他怕什么呀?再说我可是你介绍过来的,他不放心我至少能放心你吧,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唉……”
    雷秀芳强忍笑意,苦叹道:“这也不能怪他,你站在他的位置上,也不敢随便收礼吧。”
    “可当下不就是这个风气?谁求人办事不请客不送礼?只要不是特别贵重的礼物,收了也没人查的。”
    侯建学说到这忽然想到一个曲线救国的好主意,兴冲冲地道:“要不这样吧,我把礼物交给你,你回头替我送给他。”
    “给我?侯院长你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敢帮他打主意,今天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走吧。”雷秀芳说完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侯建学见状也只能死心,望了楼门口一眼,心想你秦阳别得意,别以为我非得求你不可,以我的资历,就算不求你也有五成的把握接任院长,找你不过是打打包票罢了,但你今天让我看到你的人性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可别求我,求到我了我也不会帮你,哼!
    秦阳进楼后先上了趟一楼的厕所,出来刚要上楼,忽听楼门处有人喊道:“秦主任!”
    秦阳转头看去,见招商局长吴晓梅脚步匆匆的走进来,听她问道:“我刚从明珠新区回来,运气不错谈下了一家,想跟书记汇报一下,她现在有空吗?”
    秦阳听后一怔,心想不是吧,她个恶人竟然还有那么好的运气?不会是在说瞎话糊弄人吧?问道:“是什么企业啊?”
    “是一家汽车零部件制造企业,他们正想扩大规模呢。”吴晓梅笑吟吟的说道。
    秦阳点了点头,道:“走吧,我带你去见书记。”说完却未动步。
    吴晓梅正待举步,却见他不走,只是看着自己,好不纳罕,讪讪的道:“还有什么事吗秦主任?”
    “没事,我就是忽然想问吴局长一句话……”
    秦阳说到这顿了顿,语气平静的问道:“这么多年,你晚上能睡得踏实吗?”
    吴晓梅万没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直指自己当年和陆捷一起陷害他父亲秦爱东,听后身子一抖,如遭电击,大脑也进入了空白状态……
    从她与陆捷联手陷害秦爱东成功那天算起,到今天也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这七千多天她负罪感时常发作,内心饱受煎熬,如堕轮回地狱。
    不知道多少次,她夜不能寐;不知道多少次,她在梦里被追杀、被审判、被枪毙;更不知道多少次,她被噩梦活活吓醒,醒后哇哇大哭。她在现实中躲过去的报应,在梦境里得到了加倍的惩罚。
    近几年来,她不仅睡眠成了问题,很多时候需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而且连精神也出了问题,有点抑郁症的前兆,甚至多次想到轻生。
    她后悔,强烈的后悔,无数次的后悔,可惜这个世界上卖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如果能让她重活一次的话,她发誓就算是陆捷许诺她当县长,也绝对不跟他干那件事,有多大的心理素质做多大的恶,心理素质不够绝对不能做大恶。
    “你要是一直都能睡踏实,或者想要跟着某人一条道跑到黑,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反之,我希望你能做点什么为自己赎罪。”秦阳说完便走。
    吴晓梅大脑持续空白,直到视线中失去了他的身影,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般的追了上去,每一步都很沉重。
    见到薛冰后,吴晓梅强自凝聚心神,无视旁边的秦阳,将自己的拜访成果讲给了她听。
    薛冰听后既惊奇又失望,心想她要是真的谈妥了一家,自己还怎么收拾她啊?问道:“那对方有没有来我县实地考察的意愿啊?”
    “有啊,当然有,他们老总亲口对我说,这一周不剩几天了,他们又很忙,只能拖到下周,抽出一天时间过来,来之前会给我打电话,我再做好接待准备。”吴晓梅赶忙确认道。
    薛冰缓缓点头,道:“好,那你就盯着这个事儿吧,回头考察组过来需要我出面的话,你就联系秦主任。”
    吴晓梅闻言心头打了个突儿,目光复杂的看了秦阳一眼,转身离去,连向薛冰道别都忘了。
    薛冰蹙眉看着门口,道:“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还是糊弄我呢,免得我真调整她工作?”
    “这我可说不好,不过也不用理她,等到下周就知真假了。她要真糊弄你来着,只能是下场更惨。”
    秦阳刚刚说完,郝建平敲门进来给薛冰送文件。
    薛冰趁机说道:“郝主任,明天你陪我去明珠新区招商,让秦阳留在县委办主持日常工作。”
    郝建平喜上眉梢,感觉自己终于开始受到她的重用,欣然点头道:“是,书记。”
    等他走后,薛冰对秦阳解释道:“招商引资只是单独一项工作,而且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没有你可以学习的东西,所以啊,以后就让郝主任陪我外出,你留在县委办主持大局。”
    秦阳笑道:“我其实也正考虑这事呢,既然郝主任已经站过来了,你就得表现出对他的信赖与重用,培训和招商两块工作你总得让他分担一块。另外咱俩还要考虑到避嫌,不能总是腻在一起,否则以后还会有人拿咱俩关系做文章,我可不想再听人说我是你面首的话了。”
    薛冰眉眼妩媚的横他一眼,嗔道:“你什么意思?做我的面首——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你觉得很丢人吗?”
    “那当然了,面首就相当于是男妾、男宠,一点尊严都没有,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秦阳一本正经的说道。
    薛冰好笑不已,骂道:“滚吧你,说得像是我真要收你当面首似的,我一不是武则天,二没有这种低俗兴趣!我就算要,也只会要一个心灵相通、年龄相近的蓝颜知己!”
    秦阳这还是头一次听她表露对婚外关系的需求,需求里说明了要“年龄相近”,好像是特意把自己剔除在外,忍不住看向她。
    薛冰与他对视一眼,似嗔似羞的叫道:“看什么看,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其实我才不需要什么蓝颜知己呢,我有你这个好弟弟已经足矣!”
    秦阳满意的笑起来,跟这个亲亲好师姐处久了,尽管跟她只是纯洁的姐弟关系,但也隐隐然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绝对不希望她芳心暗投给别的男子。就像是小时候看《新白娘子传奇》,特别喜欢小青,眼看她后来爱上别的男子,心里就莫名的难受……
    晚上八点半,姐弟二人终于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可以下班回家休息了。
    “送我回家!”从培训教室出来后,薛冰语气疲惫的对秦阳说道,说完打了个哈欠。
    秦阳一愣,道:“你怎么不坐你的一把手专车?我送你倒是没问题,可你忘了我上课前说的要避嫌?”
    “老董今天跑了趟明珠新区,我怕他累坏了,所以让他早点下班回去休息了。避嫌当然要考虑,这样,你先下去上车,别发动,我过会儿再下去找你,谁又发现得了咱俩在一起?”薛冰对此早有想法。
    秦阳哭笑不得,道:“可我怎么觉得,让你这么一搞,咱俩之间好像真有什么事儿似的?”
    “去你的!”
    薛冰嗔骂了句,没好气的道:“那就一起下去,你光明正大的送我回家,谁爱多想就多想,反正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而且真要有人想害你,你作风正派他也能陷害你!”
    秦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跟她一起下了楼去,又一起上车,赶奔她那套房子。
    驶出县委大院的时候,姐弟二人有说有笑,欢乐得很,谁也没有发现,路边一辆套牌奥迪a6悄没声的跟了上来。
    但连续拐过两个十字路口后,警惕性极高的秦阳就发现了那辆a6的存在,因为它的车灯又白又亮,而且一直尾随在后,秦阳不论什么时候看后视镜,都能看到它跟在后面。
    要说两车顺路,顺一条街两条街都在情理之中,可连续顺了三条街,就实在可疑了。
    “姐,我在路边停一下,你在车里坐着别动!”
    秦阳说完把车靠边,摘下安全带,拿起放在扶手箱里的警用伸缩棍下了车去。
    那辆a6的司机也挺有意思,见他停了车,也把车停靠在了路边,就停在他车后,似乎根本不惧被他发现。
    秦阳留意到这一幕,额外加了小心,走到a6车左前方两三米远处就停下,指着地面示意司机下车。
    车门很快就开了,不过下来的不是司机,而是坐在后排座的一个男子。
    秦阳借着路灯灯光看得清清楚楚,下来的不是别人,赫然是薛冰的丈夫康少明,失声叫道:“康哥,怎么是你?”
    康少明阴沉着脸走到他身前,冷笑道:“见到我用得着这么意外吗?我看你是心虚吧?”说完看向他身后的帕萨特,道:“你所谓的姐姐怎么不下来啊?被我抓奸当场,没脸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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