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带着兰初,沿着隐约可见的林中小径,往林子深处走去。
    已经是暮春时节,林中春意盎然,处处绽放着饱满的生机,松鼠成群结队的在树上欢快的跳下跃下,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小小的金丝猴从枝头一掠而过,无数羽毛鲜艳明丽的鸟儿婉转的唱着歌,在林中翻飞穿越着。
    李小暖也被满满的春意感染着,心里雀跃着欢快起来,和兰初指点着闲花春草,说说笑笑,慢慢往唯心大师的院落逛过去。
    到了院门口,两人推门进去,兰初转进了旁边门房里等着,李小暖穿过几道院子,径直往正院走去。
    正院里,中年僧人微笑着迎了出来,双手合什见了礼,掀起正屋帘子,让着李小暖进了正屋。
    唯心大师跌坐在佛像前的金丝蒲团上,节奏缓慢的敲着木鱼,正喃喃念着经,李小暖掂起脚尖,走了几步,在大师身后的蒲团上轻手轻脚的坐下来,学着大师盘膝跌坐着,双手合什,垂着眼帘,听着大师绵长悠然的诵经声。
    过了小半个时辰,大师诵好了经,缓缓站起来,转身看着弯着腰,苦恼的拍着小腿的李小暖,微笑着挥了挥手,
    “进来喝茶。”
    李小暖又拍了几下小腿,感觉腿上的麻木好些了,才慢慢的走到东厢窗下,侧着身子坐到榻沿上。
    唯心大师也不多管她,看着中年僧人放好了茶具,动作舒缓的分起茶来。
    李小暖歪着头,专心的看着他从茶罐里取了两银匙茶末,轻轻倒进仿佛透明的白玉杯子里,拎起红泥小炉上小小的银水壶,一边缓缓的往杯子里注着水,一边用细长的青玉匙或快或慢的搅动着杯子里的茶末,片刻功夫,茶叶末就在水面上分出浓淡,浮现出一幅夜风吹拂,疏星朗月的图画来。
    唯心大师满意的看着杯子,轻轻推到了李小暖面前,李小暖满脸赞叹的欣赏着杯子里的图画,笑着问道:
    “大师昨天夜里赏月去了?”
    唯心大师笑着点了点头,又分了杯茶,端起来慢慢品了两口,抬手示意着李小暖,李小暖看着杯子里渐渐变化着沉淀下去的茶叶末,笑着说道:
    “这样的好看的茶,哪里忍心喝,我还是等这幅画沉淀下去再喝吧。”
    唯心大师看着李小暖,笑着摇了摇头,温和的说道:
    “跟我学分茶吧。”
    李小暖坚定的摇着头,
    “我还是喜欢喝茶叶,好好的茶叶非得磨成这样的末末,真让人想不通!”
    唯心大师放下手里的杯子,盯着李小暖看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
    “如今京城的名门旺族之家,都盛行这分茶之艺,你往后总要侍候公婆丈夫,主持中馈,这也是姑娘家要学要会的技艺。”
    李小暖抬头看着唯心大师,想了想,摇了摇头,笑盈盈的说道:
    “我知道大师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又不想嫁到那些名门旺族、朱门绣户中去,就算我想嫁,也够不上不是,再说,我也学不会,看了这么多回,也没看不明白,大师就那么搅来搅去,怎么就能搅出字啊画的,真是神奇!”
    唯心大师盯着李小暖看了半晌,抬了抬眉梢笑了起来,端起杯子喝光了茶,起身说道:
    “陪我到后头园子里走走去。”
    李小暖答应着,跳下榻,和唯心大师一处,往后头园子里走去。
    程恪和周景然守在树林外,从早上守到正午,也没看到李小暖的影子,程恪焦躁的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着,渐渐不耐烦起来,转头吩咐着洛川,
    “去院子里瞧瞧,看人回来了没有。”
    洛川硬着头皮答应着,往李小暖居住的院落掠去,这大白天的,闯人门户,唉!
    不大会儿,洛川回来禀报道:
    “回两位爷,没有回去。”
    程恪拧着眉头,又遣人到福音寺和附近仔细找了一遍,也没见到人,和周景然面面相对着,一时困惑起来,周景然皱着眉头,用扇子轻轻敲着手掌,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难道真是去见大师了?”
    程恪迟疑着问道,周景然摊着手说道:
    “我哪里知道,刚刚空秀不是说,大师又云游去了。”
    “那是大师不想见你!”
    程恪没好气的说道,周景然站起来转了两圈,看着程恪说道:
    “这都正午了,先回去吃饭吧,让人在这里守着,有什么动静赶紧禀报了就是。”
    程恪摇了摇头,
    “你回去吧,我不饿,吃不下东西,再说,等人禀报了再赶过来,人早进到院子里了!”
    周景然哭笑不得起来,想再劝程恪,见他满脸固执着,没半分商量余地,只好叹着气说道:
    “好好好,我就陪你在这儿守着。”
    说着,转身吩咐着青平,
    “去,让人把饭菜送过来,爷今天就在这里赏景吃饭了。”
    青平答应着,转身去叫饭菜了。
    两人吃了饭,程恪越来越不耐烦起来,隔个半刻钟一刻钟的,就让洛川去李小暖居住的院子看一看回来了没有。
    直到临近未末,才远远看见李小暖带着兰初,从林子深处走出来。
    周景然急忙拉着程恪隐在树后,看着两人缓步走过,从院子角门处进去,才从树后出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发起怔来。
    “真是去见大师了!她和大师什么时候认识的?”
    周景然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程恪问道,程恪摊着手,同样茫然的看着周景然,周景然用扇子轻轻敲着额头,来回踱着步,突然顿住脚步,看着程恪说道:
    “走!去找空秀,他肯定知道!找他问问去!”
    程恪连连点着头,两人急步往福音寺后的方丈室走去。
    进了四月,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汝南王妃的身子也渐渐好起来。
    这天一大早,汝南王妃收拾停当,上车往宫里求见程贵妃去了。
    到了宫门口,递了牌子,不大会儿,程贵妃宫里的小太监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引着汝南王妃往蕴翠宫进去了。
    汝南王妃见了礼,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刚说了几句话,眼泪就涌了出来,
    “……娘娘您看看,这可怎么好?就这样三番四次的见不到人!照理说,这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家不是父母看好了,说定了就定了的?可偏偏这孩子,就跟人家不一样,这死犟筋性子,我和王爷竟扭不过他去。”
    汝南王妃用帕子抹起眼泪来,程贵妃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汝南王妃疑惑的说道:
    “年前议亲姚家时,不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恪儿是不是还想着姚家姑娘?若是这样,就再托人去一趟姚家,定了这门亲事就是,那姚家姑娘虽说平常些,倒也过得去,你也别太挑剔了。”
    “娘娘不知道,姚家这门亲事,也是他犟着头,非退不可才退了的。”
    程贵妃惊讶起来,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究竟来,汝南王妃泪眼汪汪的看着程贵妃,接着说道:
    “我这趟来,就是想求着娘娘,请娘娘给挑户人家,求皇上下道赐婚的旨意,也好让他早点成了家,有个子嗣。”
    程贵妃仔细想了想,看着汝南王妃说道:
    “小恪那样的倔脾气,只怕……求皇上下道旨容易,可万一他拧了筋,就算你强压着他成了亲,还能压着他圆房不成?这事,你也别急,我来想想法子。”
    程贵妃沉吟了片刻,才笑着说道:
    “要不,端午节时,让他过来帮我招呼招呼客人,我也劝劝他,那许多闺秀中,他总能挑个中意的姑娘出来,不管他挑了谁家姑娘,你只管答应下来,别多计较就是了。”
    汝南王妃舒了口气,眉开眼的连声谢着程贵妃,只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送走了汝南王妃,程贵妃歪在榻上,思量了半晌,遣人去请了景王进来说话。
    景王陪着程贵妃说了大半天的话,拧着眉头出了宫门,回到景王府,在大门口下了车,一路思量着慢慢晃进了内书房,和程恪咬着耳朵,直商量了大半天。
    当天晚上的汝南王府青涧院,乱成一团。
    程恪喝得醉熏熏的回到青涧院,梨蕊忙带着几个丫头接了进去,一个丫头正要上前侍候他去了外面的大衣服,却被他一脚踢了出去,梨蕊唬得发着抖,一时呆住了。
    程恪转头看着满屋的丫头,突然狂喊乱叫起来,发了疯一般,把正在屋里侍候着的丫头连踢带踹的赶了出去,又满院子找着、往外踢着赶着侍候他的丫头们,
    “出去!都滚出去!一堆烂木头,滚出去!给爷滚得远远的!”
    一边赶着小丫头,一边狂叫着千月、远山和南海等小厮的名字,梨蕊带着人退到院门口,急忙遣了小丫头,去叫外院的小厮先进来侍候着,又赶紧让人去禀了王爷和王妃,自己带着人守在院门口,往院子张望着,片刻不敢离眼。
    王爷和王妃已经歇下了,听了禀报,急急的披衣起来,也等不得轿子,只一路疾奔了过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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