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人没事就好。案子早一天晚一天破没什么大不了,命可就只有一条。以后千万别擅自行动,知道吗?”程巍然说的是真心话,也是他对下属的一贯要求。
    别看他平时雷厉风行的,但是真到执行大任务时,总是不厌其烦地冲手下唠叨:“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鲁莽,一定要注意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就像他刚刚说的,案子早一天破晚一天破没什么大不了,命只有一条。警察的命也是命,身后也系着几个家庭。用一条生命抵一个案子不值得,同样也是对生命、对培养你多年的父母和组织不负责任。
    戚宁“嗯”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打趣道:“摆这一屋子鲜花整得我像烈士似的!”
    程巍然也微笑了一下:“是局领导送的,知道你是知识分子,送别的怕太俗。”
    说话间,戚宁的奶奶和姑姑已经回到病房。程巍然知道余下的时间应该留给家人,便识趣地退出病房。
    “宁宁,吓死奶奶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奶奶怎么活!怎么向你爸妈交代啊!”奶奶摸着戚宁被划伤的脸庞,一脸心疼地说。
    “臭丫头,逞什么能,都差点毁容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一天一夜,我和你奶奶是怎么过来的?”姑姑也疼惜地嗔怪道。
    屋子里没有外人,奶奶和姑姑便真情流露,又是心疼又是嗔怪,抹着眼泪唠叨了一大堆。戚宁傻傻地笑着,心底感到无限温暖。
    活着真好!
    母女俩唠叨够了开始分配任务。奶奶让姑姑回去,姑姑让奶奶回去。奶奶决定今天一步也不离开孙女,姑姑无奈,只得接下回去煲大补汤的任务。
    姑姑走后,戚宁让奶奶先出去一会儿,让程巍然进来。奶奶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了。
    程巍然再次进来时,手里提着个电脑包。二话不说便打开包,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到床头桌上,又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张cd。
    程巍然将cd递给戚宁:“是小区保安发现了你,打了急救电话,又报了警。我们去的时候,急救车已经把你接走了。我们搜查了别墅,发现客厅里cd机亮着灯,里面正放着这张cd。”
    “原来凶手‘故地重游’是为了放这个!”戚宁打量着手中的cd。看得出cd并不是原版,是刻录的。
    “对,就像你说过的,他是个喜欢追求完美的人,cd肯定有特别的意义。你听听吧,看能不能琢磨出点什么来。”程巍然说完,又补充,“技术科说刻录盘是日本的一个品牌,从刻录痕迹看,刻录机是国产品牌,都比较常见,很难追查。好了,不打扰你了,笔记本wi-fi也给你连好了,闷了你也可以上上网。”
    其实两人都清楚,现在彼此心里最牵挂的就是案子,所以一上来没有任何客套和矫情,话题直接切入案子。
    程巍然走后,戚宁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听cd。奶奶在一旁守着,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削苹果,嘴里东一句西一句地唠叨着。戚宁时而应上一句,倒也两不耽误。
    cd里反反复复的就一首歌,是首英文歌。戚宁英文还可以,听了几遍,歌词大意基本听懂了。她截取一段歌词到网上搜索,很快就找到了歌曲的名字和演唱者。
    歌曲的名字叫《patience》,翻译成中文应该叫《忍耐》,演唱者是国外一支乐队。据网上介绍,这首歌是乐队一位成员写给前女友的,看完所有中文词义解释,写的也确实是对一个女人的思念和爱慕之情。
    这跟于梅的死会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凶手是于梅的前男友或者他在暗恋于梅?可他跟王益德和孔家信又有什么关系?这两人不会也是于梅的情人吧?几个男人为一个半老徐娘争风吃醋才出了这么多案子?不会!这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整个下午,戚宁反反复复地听,听得都有些耳鸣了。
    傍晚,姑姑带着煲好的汤来了。戚宁喝汤的时候,姑姑闲着无聊摆弄起她的电脑,无意中又点出了那首歌。
    “你也喜欢听这首歌?”姑姑似乎对歌曲很熟悉。
    “怎么?你听过?”戚宁皱鼻眨眼喝着淡而无味的汤,问道。
    “我酒吧里的驻唱歌手是那乐队的铁杆歌迷,《lies》里的每首歌他都经常唱。”
    “什么?这首歌不是叫《patience》吗?”
    “对啊,它是出自《lies》专辑,是专辑的主打歌。”
    lies——谎言!这才是凶手真正想表达的。于梅的种种行径已经证明了,她所谓的维护法律的公平与正义,根本就是一派谎言!
    于梅是死于谎言。
    那么,留在孔家信嘴里的微信二维码又意味着什么?
    孔家信多次用微信污言秽语骚扰女下属,而他受到的惩罚也是被割掉了舌头,难道凶手想传递这样的信息——孔家信的死,与情色言语有关?
    那王益德手中的手术刀又意味着什么?
    不顾患者病情盲目开药,引进低劣医疗设备导致患者在手术中死亡——手术刀是医人之刀,也是杀人之刀。
    cd光碟、手术刀、微信二维码,目的不在于对警方的提示,而在于“示罪”!
    凶手留在现场的提示信息,实质上是一种示罪情节,是整个杀人仪式中的必要环节。突然间有了突破,这让本来就在医院待得难受的戚宁更加跃跃欲试。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隔天一早,她便办理了手续,一瘸一拐地出院了。好在小姑把车留给了她,行动起来倒也还算方便。
    4 性爱日记
    眼下程巍然真可谓是身心俱疲。凶手如此密集地作案,手段异常残忍、手法复杂多样,却能够不留一丝痕迹,这在程巍然的从警生涯里还从未遇见过。他有种被凶手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心里极度郁闷。
    还有柳纯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石沉大海,程巍然当然也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一直没有新的证据出现,进一步侦查难度很大,而在当前情况下就更不可能了。想起柳纯,程巍然抽着烟的手哆嗦了一下,神情更加颓然。
    想起柳纯,他免不了又想起林欢。自己和林欢的事情总要有个交代的,一直这么不清不楚地拖着也不是个事儿。等案子结束,一定要找个机会和林欢好好谈一次,争取把事情解决了。
    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戚宁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才刚出院,媒体又搅和进来。
    如今是高速发展的信息时代,任何事件都少不了媒体的参与。而仅仅半个多月,在春海这座小城市里连续发生三起离奇命案,自然会引起媒体的注意。虽然警方出于谨慎原则暂时没有正式对外回应,但很多媒体已经用它们无孔不入的挖掘能力和敏锐的洞察力,开始探讨这几起案件之间的关联性。
    “变态连环杀人案”,别说春海少见,就是全国也不多见。一时之间,电台、网络、报纸、杂志等五花八门的媒体纷纷给予关注,各种猜测性、引用性、传言性的报道开始甚嚣尘上。这其中,本市一家名为《春海都市报》的报纸对此次报道尤为重视,不但组织了大量人力,而且连副总编辑吴良志也亲自督阵。
    吴良志亲自坐镇,当然有他的“算盘”。已经有消息灵通人士私下向他透露:报社最近要进行一次人事调整,常务副总编和总编的位置都要动一动,这对他来说是个绝好的提升机会。
    吴良志到这家报社任职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一点儿,但业绩非常突出。他上任伊始便策划了所谓的“日记门”系列报道,让报纸的销量连着翻了好几倍,并被国内各大网站纷纷转载,算是让《春海都市报》在同行面前也露了一把脸。之后他又连续组织策划了几个选题,都获得了不错的效果,主管领导对他的能力大加赞赏。眼下这个当口,吴良志是想借着对连环杀人案的报道让自己再露一把脸,再加上某位领导的关照,说不定很快就可以上一个台阶。
    吴良志正踌躇满志之际,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随手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口气不耐烦地说:“喂,哪位?”
    “是我,姗姗啊!”电话那端是个娇滴滴的女声。
    “姗姗!”吴良志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他当然知道姗姗是谁,可嘴上仍不咸不淡地说:“姗姗?哪个姗姗?”
    “吴老师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贾姗姗啊!”
    “噢,您现在可是大明星了,怎么想起我这个小编辑来啦?”
    “看您说的,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实在是最近通告排得太满,又是拍电视剧,又是录唱片,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这不,一空下来我就立马打电话问候您啦!”
    吴良志心里清楚得很,贾姗姗绝不是打个电话问候问候而已。果然,撒了几句娇之后,贾姗姗开始说正事:“吴老师,我最近出了张新专辑,现在正各地跑宣传。公司想把宣传的最后一站放在咱春海,您看能不能帮忙造造势?”贾姗姗说着,还没忘恭维吴良志两句,“您在春海可是老资格媒体人,我有今天全靠您的培养,这个忙您可一定要帮哟!”
    听着话筒那边充满诱惑的声音,吴良志脑子里霎时浮现出贾姗姗风情万种的俏模样,心里痒痒的。尤其电话那头贾姗姗不经意间发出的喘息声,让吴良志浮想联翩,骨头都快酥了。他强抑着兴奋,说:“行,包在我身上,一会儿把日程安排和具体要求发到报社和我的邮箱里。”
    接着,吴良志把报社的传真号和自己的邮箱号都告诉了贾姗姗,又强拉着人家说了几句肉麻的话,才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
    贾姗姗有现在的名气,吴良志确实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当然,他也从中得到了回报。吴良志由原单位调到春海都市报社实在是迫不得已,好在有某主管领导的关照,帮他谋了个副总编辑的职务,面子上才好过些。但他心里清楚,必须尽快干出点儿成绩才能站稳脚跟。就在那个当口,他通过朋友认识了贾姗姗。
    贾姗姗早年是春海市歌舞团的演员,后来辞职到北京做了北漂。三五年下来也没混到个像样的角色,在经历了各种潜规则之后,心灰意冷的她只得又回到春海发展。
    吴良志本就是好色之徒,而贾姗姗也算姿色娇艳,且正急于寻找靠山。两人如干柴烈火,一点即着,认识当晚便水乳交融。
    那晚之后,吴良志便包养了贾姗姗,还给她买了个房子,便于二人私会。一次缠绵之后,两人躺在床上聊起了贾姗姗的北漂经历。许是兴致所致,贾姗姗竟讲起自己与一些圈内人士的风流韵事。吴良志非但不吃醋,反而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这或许会是一个能引起轰动的新闻点。
    更绝的是,贾姗姗有个习惯——每次和圈内人士上过床之后,她总会写篇日记。日记里将时间、地点、人名、做爱时的感受,都写得详详细细,甚至还偷拍过一些照片。
    吴良志简直如获至宝,几乎连夜就做起策划。经过一番周密的部署,计划得以正式实施。
    几天之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春海都市报》娱乐版刊登了一篇贾姗姗与某电影导演的性爱日记,并外带几张模糊的当事照片。该报道犹如一枚重磅炸弹,引起了轩然大波,迅速被国内多家报纸和网络媒体在重要版面转载。
    紧接着,第二篇、第三篇、第四篇……相继出炉,人物涉及某导演、演员、制片人、投资商等,虽然当事人全部以字母代替,但每一篇都辛辣刺激。加之社交平台营销号的推波助澜,一时之间这个连“十八线艺人”都称不上的贾姗姗的名字,竟然屡屡出现在各种社交娱乐平台的热搜榜上。
    高潮当然是贾姗姗出面辟谣,并与《春海都市报》对簿公堂,状告报纸造谣诽谤、侵犯个人隐私。当然,官司结果最后是不了了之,但却让贾姗姗赚足了眼球。短短几个月,由于成功炒作,贾姗姗得到了如雪花般的演出通告,又是上各种网络综艺节目任嘉宾,又是做各种娱乐产品的代言人,可谓应接不暇。更幸运的是,她现在被国内一家著名经纪公司看中,签约为旗下艺人。在为她洗白的同时,开始着力打造她向影视歌等方向发展。
    贾姗姗上位,吴良志的目的当然也达到了。他凭借此次系列报道,在报社迅速建立起威望,也为他东山再起打好了基础。
    贾姗姗成名之后常驻北京发展,电话号码也更换了,与吴良志彻底斩断了联系。吴良志有自知之明,深知贾姗姗现在是大明星了,身边围着的自然是权贵富绅,他这个小小的副总编实在算不了什么。可没想到贾姗姗这次竟主动找上门来,这又让他多了些遐想,也许自己又可以和姗姗妹妹……
    再说贾姗姗这边挂了电话,春意盎然的脸庞立刻冷了下来。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公司有自己的团队,根本用不着吴良志去造势,只不过顾忌着吴良志对她的底细一清二楚,而且确实有恩于她,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回到春海,如果吴良志一时恼怒在报纸上乱写一通,会造成什么影响还真不好说,毕竟她现在已经过了靠负面新闻博版面的阶段。
    说白了,贾姗姗给吴良志挂电话的用意,其实就是想让他心里舒服一些,省得生出什么意外。可她哪里会想到,此时吴良志正憧憬着与她旧梦重温。
    程巍然现在是一出支队大门口便被记者们“长枪短炮”地包围着,都希望他能透露点儿案件的相关信息。
    程巍然当然不可能做任何表态。
    他是案件的主要负责人,说的每一句话在记者眼里都代表着官方发言。媒体捕风捉影是一回事,官方表态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因此引起社会上的恐慌,生出些极端事件来,可是要负责任的。再说什么时候表态、该怎么表态,那都是上面领导的事儿,根本轮不到他操心。只是记者的介入势必会增加案子的侦破难度,在办案的同时还要防着记者,不然警方的每一步行动都会被记录成文字,暴露在人民群众的眼皮底下——当然,这里面也包括凶手。
    第六章 脸谱
    1 脸谱女尸
    9月8日。
    蜂拥而至的警车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福山街一处临街的门头房前陆续有警车停下,过往市民的车辆都不自觉地放慢速度,向警车聚集的方向张望。
    方宇、徐天成、戚宁、程巍然,甚至连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尹正山都亲自出马了。几个人走下警车,脸上都是一副严峻的表情——谁也没想到第四起凶案这么快就发生了。
    死者是在卫生间里被发现的。女性,全身赤裸,被一条尼龙绳捆绑着,垂着头跪在洗手台前。胸前布满血渍,衣物则被整齐地叠好摆放在洗手台上。让人感觉有些诡异的是,她低垂的脸庞上戴着一个类似京剧花脸的脸谱,脸谱边缘有血渍渗出。
    “被害人叫高雅静,41岁,和妹妹高雅萍合伙做微商生意。这房子是她们租的工作室兼仓库。据高雅萍说,今天生意出奇地好,来工作室交流和提货的客户特别多,她和被害人一直忙到傍晚6点多才送走最后一批客户。高雅萍因孩子小需要人照顾便先走了,高雅静说自己点点货、把账目拢一下就回去。可一直到晚上9点高雅静仍没到家,她的丈夫吴常生有些担心,连续给她打了七八通电话,一直都没人接听。吴常生又打了高雅萍的电话,她表示没和姐姐在一起,但听了吴常生的话也开始担心起来,便开车接上姐夫一道来工作室找姐姐。两人到的时候,外面的卷帘门是拉着的,两人拉开之后进来,结果就在卫生间里发现了高雅静。”刚刚给高雅萍和吴常生做完笔录,方宇便赶紧向站在屋子中央的尹正山和程巍然做汇报。
    尹正山背着手,脸色凝重,程巍然小心翼翼地陪在左右。他知道老爷子这时候肯定是一肚子不满,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要不您先回去?这里我盯着,您放心,我们一定抓紧时间把案子破了?”
    “放心?”尹正山白了程巍然一眼,“这都第四个了,我怎么放心,我回家睡得着觉吗?”
    程巍然被呛得一时语塞,尴尬地怔在原地,好在戚宁这时从洗手间里出来,递给他一个证物袋,算是暂时帮他解了围。
    证物袋里装的是一个用纸浆制作的京剧脸谱。整张脸谱以白色为底,配以黑色油彩勾画的五官,做工精细,颜色鲜亮。有些奇怪的是,五官中的嘴巴在原先油彩的基础上,好像被多涂了一圈厚厚黑黑的油彩,看起来显然不够协调。
    “凶手这是意在凸显脸谱上的嘴巴,”程巍然端详着脸谱,冲戚宁说,“看来脸谱和黑色嘴巴合起来,便能揭示被害人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拿过来我看看。”尹正山伸伸手,道。
    “是这样的,局长,”戚宁在尹正山接过脸谱的同时解释道,“在前面的案子中,凶手都在现场留下了一样物件。我们初步分析认为,是一种示罪行为。凶手想要借此展示被害人犯下的罪孽。”
    “这次凶手留下的是一个京剧脸谱,”程巍然想起尹局是京剧票友,拍了下脑袋,“噢,对了,尹局您可是行家啊,帮着看看这脸谱有什么讲究没?”
    尹正山把证物袋举到眼前,仔细打量一番,然后缓缓说道:“在京剧表演中,通常会利用脸谱的颜色来界定人物的性格、身份、品行。这是一个整脸的白色脸谱,而白色脸谱代表的是阴险、狡诈以及邪恶。比如奸雄曹操画的就是一副白色的脸谱。”
    白色脸谱、狡诈邪恶、着重勾画嘴巴,看来和上起案子一样,嘴才是重点。
    三人正在研究着脸谱,突然听到林欢发出“咦”的一声。
    原来,刚刚林欢在移动被害人尸体时,在被害人膝盖下面发现了一条沾满血渍的项链。项链上挂着一枚吊坠,正面是一个马头的形象,背面刻着一个繁体的“柳”字。
    林欢随口将“柳”字念了出来。话音未落,只见程巍然快步从客厅走进卫生间,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项链。林欢尖叫一声,差点儿被带倒在地。
    程巍然这是怎么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竟会如此失态!他没有理会被惊吓到的林欢,甚至连办案手套都没戴,就旁若无人地紧紧盯着手中的项链。末了,他涨红着脸,声音颤抖地冲着尹正山,说道:“尹……尹局……柳纯的,这是柳纯的项链!”
    什么?这是柳纯的项链?程巍然的话让现场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柳纯的项链怎么会出现在杀人现场?它是属于凶手的还是被害人的?这两者与柳纯的死有什么关联?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一个人就是杀死柳纯的凶手?
    次日,午后两点。专案组召集开案情分析会,除专案组成员外,市局领导也悉数到场。
    程巍然站在投影幕布前,身后的屏幕上放着被害人的现场照片。程巍然清了清嗓子,说道:“9月8日晚22时许,位于本市西城区福山街155号楼下的门头房内发生一起命案。经现场勘验,已经可以确认该起案件系前面三起案件的延续。
    “被害人高雅静,死亡时间为案发当晚19点30分至20点之间。死亡原因与前三起案件相同,是被绳索勒挤窒息而死。被害人的舌头被连根割掉,从血流量和血溅情况看,割舌发生在被害人呼吸完全停止之后。凶器和死者的舌头在现场均未搜集到。
    “物证方面:凶手这次留在现场的是一个京剧脸谱,并用黑色染料着重涂描了脸谱的嘴巴部位,按照凶手先前的套路,想必脸谱揭示着被害人的死与她的嘴有关。顺着这个思路,我们先是怀疑案件与被害人从事的微商生意有关,因为做这一行的首要条件便是口吐莲花、能言善辩。不过,很快我们发现了高雅静的一段与微商生意无关的黑历史,似乎更接近脸谱的示意。
    “在登记被害人相关信息时,专案组发现数据库中存有高雅静的前科记录,她曾于去年4月份被行政拘留过15天。其实高雅静这个名字咱们听起来挺陌生,但说到‘枫树幼儿园虐童事件’,在座的各位一定都有印象。该丑闻事件在本市曾引起过相当大的轰动,而高雅静正是该幼儿园时任园长,可以说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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