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后多长时间,王姐没具体说。
    这一个星期方坤与赵琳也选好了婚庆公司, 正在商量着挑个具体的日子办婚礼。
    人, 还算老实, 那番警告果然奏效, 方坤起码没再越过那条线。
    可能是将近年关,台里加班加点的工作,排班,喻唯熳这段时间也是早出晚归, 在家里待不了多久, 也就没着急让王姐再去联系房子的事情。
    月底, 台里接到一条匿名举报, 市东郊的工厂拖欠工资,做假账偷漏税, 而且违规侵占土地资源。接到举报, 喻唯熳马上赶到了东郊。
    去工厂的路越走越熟悉, 喻唯熳一时想不起来是不是来过,只是到地方才知道, 被举报的工厂, 是喻家的。
    她觉得熟悉,是小的时候曾与喻振廷来过。
    直觉不太好, 喻唯熳心里扑腾一下,如坠入无底洞。
    这工厂的事牵扯到不少, 若举报的事都是真的,少不了又是一阵折腾,但按照喻振廷的性子,瞒住了还好,瞒不住就坏了。
    现场情况不太乐观,举报的人不止将信投到一家媒体,电视台的车赶到时,至少有五家媒体的记者已经在现场了解情况。
    喻唯熳刚下车,就看见梁韵和掂着摄影机从工厂保安室出来,她随即迎上去,“你们也过来了,怎么样啊情况。”
    梁韵和前几天交了调职申请,调到了法制频道,这几天也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同样是接到匿名举报信才来的。她摇摇头:“我也来晚了,根本敲不开门,里面有人但就是不给开。”
    东郊不比市区里,风更肆无忌惮,冰雪将消未消,是最冷的时候,喻唯熳打了个冷颤,心沉了几分,更乱的慌:“先上车等吧,等待会儿我再去一趟。”
    距离上次来这工厂已经过去将近十年,物是人非,管理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喻唯熳在门口往保安室里看,是个生面孔。
    她没多待,回了车上,犹豫要不要给喻乃文打电话。
    原本灵活的工作时间乍一改变,梁韵和有些疲乏,靠在车座上问:“没人出来吧?”
    “没有,”喻唯熳拿着手机,斗争一番又将手机放下,想想还是算了,不要自讨苦吃。
    “我这两天都没工夫打扮了。”梁韵和说,“板块不一样就是忙。”
    喻唯熳看她,点头:“嗯,有黑眼圈了。”
    “不是吧,”梁韵和一下弹起来,只一秒又颓唐般靠回去:“你什么时候调班?咱们一块去做个美容。”
    “忙完这个去吧,我估计也会休息。”她突然想到,“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我记得就在下周吧。”
    梁韵和猛地拍手,精神头足了:“你不说我自己都快要忘了,那不行不行,我肯定得好好收拾收拾我自己,到时候我还想办个party呢。”
    两人正说着,浩然开车门:“唯熳,保安室敲开了,准备走吧。”
    喻唯熳刚走到门口,自工厂内开出一辆车,喻唯熳一眼就认出那是喻乃文的车,隔着茶色前挡风玻璃,她探头往后座看,车上只有他一个人。
    喻乃文一脸凝重,正打着电话,开出门和喻唯熳对视一眼,倒没表现出多少惊讶,卡壳只是一瞬。
    他随即下了车,朝喻唯熳过来,“唯熳,你怎么来了?”
    谄媚相一瞬间就代替了原本的愁容,喻唯熳蹙眉,“你看不出来吗?”
    喻乃文没料到喻唯熳如此不给面子,但架不住此时有要紧事需要她出面帮忙,他什么脾气也都没发:“唯熳,我知道有人往电视台递了举报信,现在爸爸这儿实在走不开,你去帮我送个资料行吗?”
    喻唯熳站着没动,在他尽诚尽善的目光中,读到了轻易不显出来的慌张。
    或许他此时是真的感到了危机,这毕竟是爷爷一手打下的江山,喻唯熳也实在无法做到袖手旁观,于是心软了几分,伸手:“送到哪儿?”
    喻乃文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心中所想递到嘴边就立马转了话:“送到津耀,找贺沉。”
    他没给喻唯熳任何迟疑的机会,看准时机,将资料一把塞到她伸到一半的手中,是不容置喙的乞求,也是一锤定音的命令:“你也不想看到你爷爷的心血白费吧。”
    一句话,让喻唯熳狠不下心,不得不去做。
    打了明礼的手机,可没人接,无奈之下,喻唯熳只能拨通许贺沉的电话。
    工作时间,她不确定许贺沉会不会接,但没想到嘟声只响了长长一下,就被人接起。
    许贺沉声音有些嘶哑:“嗯。”
    喻唯熳心里忐忑,不知该从何开口,便先说:“我是喻唯熳。”
    许贺沉:“我知道。”
    “喻乃文说让我给你送个资料,你现在在办公室吗,还是我去哪里找你。”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在办公室。”
    喻唯熳:“那我现在过去。”
    ……
    事情走势不太对,能让喻乃文这么着急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车上颠簸在乡道走了许久,终于四平八稳驶向主路,喻唯熳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她将那资料翻开,倒要看看那些举报的事是不是真的。
    厚厚纸张上写的是喻家所有公司的经营状况,还有几份合同,喻唯熳看不太懂,一张一张翻着。
    翻到最后,洁白纸张已经有些软,硬度不比前面的所有,一看就是保存时间久了的。随意看了两眼,喻唯熳发现,这是卓誉的股份转让合同和财务报表。
    财务报表,是在许贺沉接手卓誉股权之前的,账面已经亏空不少,几乎只有出没有进,是一个填补不清的漏洞。
    而许贺沉接手卓誉,恰好是在这种困难的时刻。
    彼时的卓誉因为她单方面的放弃,股权都落入喻乃文手里,此前她一概不过问经营状况,由喻乃文代替管理。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她的亲生父亲,没有给她挣一分钱,反倒给她欠了一屁股的债。
    各种资料放慢在腿上,车身经过隔离带有颠簸,腿上的资料四处散落,喻唯熳心也跟着散了。
    一半儿给了喻家,喻家不能毁在喻乃文手里。
    一半儿给了津耀,许贺沉接这烂摊子,她不懂。
    他也不该。
    *
    津耀前台见过喻唯熳,见她进来也没拦着,还挂着笑脸将她往董事长电梯里引。
    上了楼,明礼正好守在门口:“喻记者,稍微去许董办公室等等,他还在开会。”
    接了杯茶水递到喻唯熳面前,明礼说:“这会比较重要,开的时间有些长,再有十分钟就差不多结束了。”
    说完准备走,喻唯熳叫住他。
    明礼回身。
    喻唯熳:“我能问你件事吗。”
    她马上又加了句:“要是不方便说就不用说。”
    手中文件袋被喻唯熳紧紧捏在手里,她还没开口,办公室门被打开,许贺沉低低笑着:“想打探津耀的机密?”
    明礼及时离开,屋内重归寂静。
    喻唯熳忽然有些开不了口。喻乃文看钱看得比人重,而且还有她在,所以他才敢打起许贺沉的主意。
    如果不是喻乃文自己将卓誉送上去的,那就是许贺沉,自己找上门的。
    “想问什么?”许贺沉坐到她对面,“问我,我比他知道得多。”
    喻唯熳:“问什么都可以?”
    许贺沉深深看她一眼:“我有什么你不能知道的?”
    喻唯熳:“……”
    自打一回深城她就有这疑问,一直留了这么长时间,是该好好说说了。喻唯熳将卓誉的财务报表和转让书递到他眼下:“赔这么多,你还敢接?”
    许贺沉没说话,盯着眼下的东西,面上是如水般平静,什么都不做,但陡增一番掌控之意。
    倏忽间,他指尖点点那两样东西,说:“哪里赔了?”
    再抬起头,他眼中是满足,是运筹帷幄,更是得偿所愿。
    喻唯熳在他墨似点漆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许贺沉笑:“明明是稳赚不赔。”
    喻唯熳懂了,他话里有话,别有洞天,是更深一层的境地。
    轻轻别开眼,喻唯熳有些不自在:“你不是还要十分钟吗,我还以为你得等一会儿才能散会。”
    “嗯,是得十分钟才能结束,但我提前散会了。”许贺沉动用他董事长的特权,且毫不心虚毫不犹豫。
    是为什么提前散会,喻唯熳心里有些猜测,因此她更不愿看许贺沉。
    她不看,但还能听。
    许贺沉说:“外头有人等,怎么能不见?”
    喻唯熳再也受不住,道高一尺,他是比道还高一丈的魔。
    “喻乃文让我给你送来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喻唯熳放下资料,起身。
    许贺沉随意扫了眼桌上的资料:“喻家东郊的工厂出事了,你应该知道。”
    她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坐下:“我知道。”
    “你知道喻董给我这些,什么意思吗?”
    喻唯熳愣了,茫然看他。
    “这些,都是借条,他是来找我借钱的。”
    举报信里说,东郊不仅拖欠了工资,还造假账偷漏税,钱是亏了不少,可也不至于拿所有公司做抵押。
    在喻唯熳不解的目光中,他沉声说:“喻家的洞,可不止东郊这一个。”
    “救不救,全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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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太骚了太骚了(摇头.jpg
    我又捉了一次虫,咋还能自动变成错的呢qwq
    第22章 青梅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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