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周围一个男人伺机而动, 从她身后狠狠推了她一下, 喻唯熳扑到老太太身边, 样子就像是, 她踢了老太太一脚,从老太太身后冲出来一个人拿手机逼近喻唯熳, 嘴里还喊道:“你是电视台记者就了不起了?怎么平白无故打老人呢?”
    地上老太太疼得直打滚, 叫喊声一浪又一浪, 若是不明白其中原由的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将她归入弱势一方, 觉得她可怜至极。
    藏在花束后面录着像的手机一直在嗡嗡振动, 喻唯熳知道是谁,但现在的情况, 不是拿手机看的时候,她只能祈祷许贺沉能看到她现在的位置。
    碰瓷团伙还在吵嚷, 装作正义之士,为老太太叫屈:“大家都看看!记者打人啦!记者为了采访打老人啦!”
    录完这“惨状”,男人将手机收起来,一改之前的满腔怒意,化作威胁,警告:“你要是不想身败名裂,不想像地上的人一样,就最好把自己的嘴管住,不要再往城郊去了,我们又碍不着你的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么?”
    说完,男人还冲她扬了扬手机,意思明显,敢多说一句话,就能让你从此在新闻界销声匿迹。
    “所以,举报信里说的都是真的了?”喻唯熳平静反问,丝毫不畏惧,右手将手机悄悄藏至大衣衣袖内,而后右手悄悄从花束后伸出,往男人的方向挪了挪,“你们是真的在干碰瓷抢劫的事?”
    男人不耐回答,却又透露出一丝张狂:“你猜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没证据。”
    录到关键一句话,喻唯熳松了口气,不打算再与他们纠缠,时间早就一分一秒流逝,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觉手机的振动停了。
    她脑中有根弦也随之崩断,天色越来越深,今天时间已经不多了。喻唯熳忽地走神,又让他等了,许贺沉该等不及了。
    他们目的明确,把她带到这儿,看这场自残,不是为了伤害她,就是为了给她把嘴闭严的机会。喻唯熳清楚,现在不是来硬的时候,该怎么从这儿出去,才是最该考虑的。
    “你们说的,我都懂,我今后不会再去城郊,这新闻跟我已经没关系了,你们可以放心。”
    男人略作思考,视线投在喻唯熳脸上,是如毒蛇吐信子般危险:“你最好记住你说的。不然我有一万种方法再让你回来,下回要是再见到你,就不止会卸掉你一条腿了。”
    喻唯熳装作惊恐,点头:“我知道了。”
    “今天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她后退,不再处于被包围的状态,“我不会再插手这些事了。”
    男人忽道:“站住,身上所有钱都交出来。”
    喻唯熳照做,包里所有现金都放在地上,“一共就这些。”
    男人又说:“手机呢?手机也交出来。”
    喻唯熳心里咯噔一下,她没开云端保存,视频就这一份:“手机没带着,刚才不知道扔到哪儿了。”
    接她的司机上前:“你他妈骗谁呢,在车上玩的不是挺起劲儿?”
    男人也不是什么也不懂,想起什么,瞬间暴怒:“你他妈拿手机录像了是吧,真不想活了,活腻了我替你想想办法?”
    他三两步冲上来,手中的刀眼见就要划上喻唯熳,她身子灵活,歪头正好错过,趁机在那男人腿上用最大力气踢了狠狠一脚。
    浓重如墨的夜色作陪,让喻唯熳有充分的躲避时间,她趁着男人挥刀轮空弯腰捂腿的那一下,猛地侧身往一条胡同内跑,胡同的尽头是宽敞大路,喻唯熳大喊救命,试图于黑暗中看到那么一点儿星火光亮。
    可男女身高实力差距悬殊,男人缓过来劲儿,心头怒火平添,只一使力,抓住了喻唯熳大衣后领。
    喻唯熳猝不及防被身后一股强劲力量甩在墙上,天旋地转间,手中的花束被人扯走,摔在地上。
    浓郁的玫瑰香气于黑夜蔓延,有几片花瓣飘落在她手背上,她反手捏在手里。
    男人急红了眼,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双手还在喻唯熳身上来回翻找那隐藏起来的手机。
    喻唯熳躲闪不及,后脑勺撞击过后的眩晕感还未消失,男人终于在袖口处,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还敢录视频?”他强硬从衣袖内将手机拽出来,重重摔到地上,“老子今天弄死你!”
    他刚要动手,拳头距离喻唯熳不足几公分的距离,胡同外由远及近传来警笛声,喻唯熳只眨了一下眼,面前再不是漫无边际的危险与黑暗。
    车灯大亮,笔直落在喻唯熳的方向。
    警察自他身后冲出,团伙四处逃窜。
    许贺沉背对光一步步朝她靠近,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她心头,带来的是绝对且十足的依靠与安全感。
    许贺沉靠近喻唯熳,劫后余生般说:“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了。”
    两人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喻唯熳却突然站起身,也忘记了后脑勺的微微痛意,就这么不管不顾,朝许贺沉扑上去。
    力量足够大,许贺沉上半身竟被她冲得向后仰了仰。
    怔愣几秒,许贺沉才抬起手,不容挣脱的将她身子全部拢在怀里。
    喻唯熳窝在他胸前,憋了许久后知后觉的恐惧感陡然升起,腿打颤,就要往地下瘫,许贺沉紧箍着她的腰,喻唯熳用力抓着许贺沉前襟,虽隔着厚厚衣物,但仍能感觉到许贺沉的灼热气息。
    许贺沉轻柔地拍了怕她后背:“是我错了,我没及时过来找你。”
    喻唯熳抬起头去看他,眼眶瞬间红了,原来这就是劫后余生。
    许贺沉又改口:“不该你去找我,应该我来找你,你想怎么骂我就怎么骂,好不好?”
    面对她,许贺沉永远是承担最多的那个,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他总会先揽到自己身上。
    喻唯熳摇头,抽泣,声音嘶哑:“你是不是等我好久了?”
    许贺沉皱眉,给她拭去眼泪,语调十分温和:“没有,等你多久都不着急。”
    喻唯熳从他怀中退出去,撑开手,已经蔫掉,皱得不成样子的花瓣摊在她手掌中,火红一片,喻唯熳心头一刺。
    “全都坏了,买给你的,我是想送给你的,”她指着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那束玫瑰花,“我买了好大一束花。”
    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她身子还是抖,许贺沉心疼的不行,轻声哄她:“没事,一会儿我把它全捡起来,好好养着。”
    喻唯熳重新扑到他怀里,说话一顿一顿:“我还约好了位置,今天本来是想跟你一起去的,现在也来不及了。”
    许贺沉弯身,按着喻唯熳后脑勺放至他的颈窝,将她整个人全部裹住:“好了,不说了,今天还没过去,况且我们有的是时间。”
    怀抱中是熟悉的气息,许贺沉全身都是温暖的,将喻唯熳一身恐惧全部击退,她像一只即将被海上飓风卷入的小小鱼儿,却在波涛汹涌的浪花中找到了一座暗礁岛屿。
    飘飘荡荡,终于找到靠岸的地方。
    两人抱的时间不短,久到警方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喻唯熳才从他怀中退出。
    许贺沉眼露笑,眉梢轻挑了下:“怎么不抱了?”
    在他怀中是最为心安的,但喻唯熳不想以过多柔弱示予他,更不想借此在他怀中贪恋半分。
    她要的是坦坦荡荡,正大光明,无时无刻的怀抱。
    ……
    所幸手机质量不错,屏幕碎得不轻但是修补之后还能打开,里面视频数据都还在。
    视频录像移交警方,那个团伙一网打尽,连明天电视台的调查都省去了。
    许贺沉将这事全权交给明礼去处理,他哄了喻唯熳好半天才将人哄回来,情人节也没剩几个小时,能做的事不多,但唯一一件重要的事必须要做。
    车行驶在深城繁华夜景中,如同豺狼猎豹来回穿梭,彰显着车主急迫之感。
    目的地到,许贺沉带她来到了深城有名的情人港。
    情人港,地如其名,来这儿的都是情侣,来过的,都能走到最后。
    汽车就这么四平八稳停靠情人港,几乎挡住这里正门。许贺沉带她下车,进门。
    情人港早已没了那么多人,依稀能看见几个工作人员,但越往里走,人就越看不见了,只有他们两个漫步于长长港口。
    喻唯熳走一段路,路边粉色霓虹灯亮一段,随着灯亮,喻唯熳看见每隔几个灯就有一朵玫瑰花。
    不远处是宽阔江面,倒映的不仅是江边街景,更是这一场十足绚烂的花路。
    许久,许贺沉停步。
    “这里怎么没人?”喻唯熳问:“你把这儿包下了?”
    许贺沉却不回答,只牵着她的手,笑说:“喜欢吗?”
    喻唯熳确定他把这儿包下了,她实心实意:“喜欢。”
    一路走过来,喻唯熳想要数清楚有多少朵玫瑰,但似乎很多,数不清,“买了多少朵?”
    许贺沉说:“99个99朵。”寓意长长久久。
    喻唯熳有些惊讶,她说:“许董奢侈,这得花多少钱?津耀的员工该说你是昏君了。”
    许贺沉眼底笑意更深:“那我甘愿当一个昏君。”
    他扳过喻唯熳身子,低头靠在她耳边:“昏君还有更昏庸的。”
    无数朵烟花在情人港绽放,在漆黑夜空中一齐点燃。许贺沉说:“补给你的,过年没带你放烟花,好多年都没放过了,今天一次全补给你。”
    与此同时,脖子上突然多了冰凉的感觉,喻唯熳垂眸,许贺沉给她系上一条项链。
    泛着银色光芒的吊坠是一个钥匙。
    而这钥匙能解开的锁,在许贺沉手腕上。
    锁住了,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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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你锁了,她就懂了:)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木心
    第34章 青梅半甜
    许贺沉手腕上带着一个银白手镯, 款式经典简洁,做工精细,没有一丝多余花纹和坠饰, 但彰显着十足矜贵气息。
    身后是为她而放的烟花,在空中绽开,熠熠生辉。
    眼前是为她而选的承诺, 在黑夜中倒映明亮月光。
    许贺沉告诉她, 你就是我这辈子的钥匙。
    这一天并不顺畅, 但足够难忘。
    身后眼前, 是这个情人节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喻唯熳摸着脖子上的吊坠,垂眸望许贺沉手腕,心头一软, 给他打预防针:“就这么把钥匙给我了, 我要是一辈子不给你打开, 你不后悔?”
    许贺沉迎着所有光芒, 于皎皎明月下轻笑,不掺一丝犹豫与思考, 是百分百的肯定与坚决:“我求之不得。”
    四目相对, 两颗心重靠, 是炽热万分,足够将无数冬日寒冷之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升温, 热意于这一方土地肆意飘荡, 足够将他们两人包围推近,将黑夜蛰伏而出的微妙气氛发酵。
    烟花结束了, 周围不再是焰火嘭嘭炸出来的巨大声响,情人港重归宁静。
    与此同时, 情人港钟声响,又将这宁静重新打破。
    喻唯熳向前一步,两人距离骤然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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