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吡牙,恶狠狠地说:“肉,安的。”
    景平安不聋又不瞎,跟亲妈渣爹相隔的距离只有一米多点,连看带听弄明白他俩在讲些什么,对亚抢孩子的食物有点无语,又觉得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她把面前还没烤熟的肉递过去,说:“没熟。”不过,反正都是吃习惯生肉的,半生不熟的肉,应该没问题。
    呃,会不会拉肚子?
    她上辈子,现代文明社会,大家吃习惯熟食,肠胃都养得很娇嫩,有些人吃了半生不熟的食物会拉肚子,甚至有得急性肠胃炎的。以野人的肠胃来讲,这种可能性不太大。
    亚接过景平安递过来的烤肉,闻了闻,把表面烤熟的部分撕下来,在步带着威胁的目光下,万分不舍地分成了三份,一家三口分着吃了,然后把没烤熟的部分伸到火里烧。
    景平安看到了,喊:“爸!”把手往上托,做出抬高的姿势,说:“抬高点,会烧糊的。”她又指向雪地上,亚拍下来的肉上烧焦的部分,说:“糊了,焦黑。”
    亚看到烧焦的地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抬高了些。
    景平安见他把肉放在了火焰上,那是火温度最高的地方,树枝都燃起来了。
    亚吓得大叫声:“呀!”赶紧挪开,对着着火的地方呼呼地吹。
    景平安过去,示意他把着火的树枝给她,放到雪地上,用一捧雪埋灭了。这树枝还没有干透,没那么容易全部点燃,灭了火之后,还能继续用。
    亚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冲安再次竖拇指。
    夸奖多了,景平安都麻木了,告诉他俩,烤肉不能碰到火以后,便继续去磨石头。
    亚为了吃的,格外勤快,吃得也勤快,真是烤熟一点吃一点。
    步馋得也没有挪开步。她还发现,守着火,暖和。
    她吃饱后,便出去捡树枝。
    石头磨起来很慢。
    景平安的力气又小,磨得手都疼了,便让亚磨。
    亚对肉有兴趣,对磨石头一点兴趣都没有,摆摆手,回草窝,睡觉了。
    懒人!景平安气得追到草窝门口朝亚吡牙:干活!
    步不在家,亚的底气可足了,冲景平安吡牙,还做出手撕的动作威胁她。
    渣爹!景平安气得扭头回草窝,很想入乡随俗把只知道吃不知道干活的渣爹赶走。
    不过,这想法想想也就算了,好歹渣爹救过自己的命。
    篝火堆中,发出油滴到火里的吡吡作响声,空气中飘出了烤肉香味。丑貘肋排上挂有不少脂肪,这会儿化了冻,温度上来了,表面已经泛出油光,甚至有油滴到火里。火滴进火里,燃烧了起来,又增大了火势,使得油滴得更多,吡吡一声接着一声,宛若美妙的乐章。
    油烟弥漫,岩石下弥漫着肉香。
    烤肉的香味,又让雪吹卷向远方。
    景平安闻着肉香,馋得都开始流口水,又坐到了篝火旁守着烤肉。她想着,这肉排得翻面才烤得均匀吧,于是扭头喊:“爸。”指向烤肋排。
    渣爹蹭地一下子起身,刷地一下子蹦过来,馋得直咽口水,巴巴地看着景平安。
    景平安真想骂脏话。让你磨石头不动,有吃的跑这么快。她指向串肉的粗树枝,比划着说:“翻个面。”
    渣爹照办,又做了个吃肉的动作,问:“洽?”能吃了吗?
    景平安摇头,“没熟!”
    渣爹失望地回了草窝。
    他刚躺下,突然听到有岩石上有声音,同时有细碎的石子滑落,以最快的速度蹿出窝,一把将狩猎的磨尖头的树枝握在手里,抬起头望去。
    他们住处的岩石上方,来了七八个男野人。
    这里是矿山,草木不丰,动物也不多,可下了矿山就是草原,那里生活着不少男野人,平时都是捕鱼,包括小鳄鱼,以及草丛里的鸟蛋、野鸡等为生。
    野人的嗅觉敏锐,再加上雪把烤肉的香味飘出去,把周围的野人都引来了。
    男野人们顺着味道找过来,认出这是亚的窝,没敢立即下来,而是攀在岩石上,盯着下方的烤肉和火。
    肉香,很吸引人。
    火,很可怕。
    亚,很厉害。
    他们又馋又怕,又舍不得离开,一个个闻着香味,口水全出来了。
    第28章 凶悍的亲妈
    如果只来一两个野人,亚有足够的信心打跑他们,可是一下子来了好几个,那就不是他能对付的。
    他的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食物,而是他们会杀死娃,等到来年春天跟他争抢、做步的配偶生娃。
    娃如果在他的面前被他们杀死,以后步再也不会理他。
    亚吃得饱饱的,美食对他的诱惑远远比不过娃的安危。他一把将景平安捞在怀里,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握紧磨尖头的狩猎木棍,纵身蹿上岩石,飞快地跑到入口处的岩石上,与几个野人拉开距离,远远地看着他们。他的嘴里发出威胁的嘶吼,警告他们不要过来。
    景平安看到有野人来抢食物,第一反应当然是命比财产更重要,对于亚的举动,竖起大拇指赞了声:“明智!”
    亚瞟见景平安的举动,眼里划过丝困惑:我都被吓跑了,娃竟然夸我?
    他随即又想:娃肯定夸是我保护她!
    他“嗯”了声,用力地点点头,将手里狩猎木棍握得更紧,打定主意要保护好娃。
    几个闻到香味过来的男野人见到亚跑了,纷纷从岩石上跳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肋排。
    肋排烤得滋滋冒油。油滴在篝火中发出吡吡声响,不仅蹿起火苗,还腾起油烟,散发出浓郁的香味,馋得几个野人猛流口水,却又因为不知道是什么在响,加上对火的畏惧,使得他们围着篝火不断打量,不敢轻易下手。
    一个满脸胡子、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男野人喊了声:“ya!”指指篝火中的肉,又用力地指指自己:这个,归我了。
    亚的回答是:吡牙,把手里的磨尖头的长棍朝他掷了过去。
    磨尖头的木棍宛若一根粗重的长矛从空中划过,落在那野人的旁边,吓得那野人跃开好几步远。他见到亚手里没了木棍,“呃”了声,做出一个嗝屁挂掉的动作,意思是:你敢过来,我就杀死你。
    亚向那野人回敬一个招手和一个嗝屁的动作:你过来,我杀死你。
    一个瘦巴巴的看起来像是没吃饱饭、营养不良的男野人突然深吸口气,一下子蹿过去,伸手抓向烤肉架上的肋排,却一脚踩在围成火塘的石头上,烫得他发出声惨叫,抱着脚摔倒在地,发出“喔嚯嚯”的痛呼声。
    亚想起安用石头烤肉的情形,知道石头很烫,看到那干瘦野人的惨状,笑得发出“喔嚯嚯”的声音。
    同样的喔嚯嚯,一个听起来又惨又疼,一个则是兴灾乐祸。
    景平安扭头看向亚,心说:你这样子有点欠揍。
    旁边的几个野人吓了一大跳,不敢再轻易上前。
    在寒冷的冬天,树上早没了果实,草都枯萎了,地又冻严实没法刨地获取地下的果实、根茎充饥。受伤便追不到猎物,带着伤口破冰捞鱼,伤口会烂得更快,很快就会死去。
    他们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小心翼翼地靠近火塘,待感受到火塘里散发出来的热气,一边身体暖和了很多,一边又忍不住地害怕。
    一个十七八岁的男野人清楚地看见干瘦野人是踩到石头被烫到脚的,他聪明地避开了石头,踩到景平安铺了兽皮的石头凳子上,朝着肋排伸手抓去。
    他比之前那人谨慎了很多,因为紧张害怕,手控制不住地抖,仍坚持着一点点靠近。他感觉到手灼得手发烫,一咬牙,伸手抓向肋排,却在触及的瞬间被烫得缩回手。
    他缩在石凳上,握着被烫的手,发出“呼呼呼呼呼”的呼气声,再低头看去,碰到肉的几根手指头全红了,而且越来越疼,忍不住发出惨叫哀嚎。
    其他几个野人见状,不敢再打这肋骨的主意,纷纷扭头去寻找别的食物。
    有两个野人从雪堆里刨出景平安包肉的干草。他们送到鼻子前闻了下,激动地扒开,果然见到肉,飞快地把雪地里的其他几包肉也抱在了怀里,蹿上岩石,跑了。
    其他野人见状,也赶紧扑过去抢。
    景平安裹好的肉包,被他们三两下抢没了。
    有三个野人动作慢了半拍,没抢到肉,扭头便去了旁边的草窝。
    他们在草窝里没有翻到肉,但翻到了兽皮,一个个学着亚的样子,开心地把兽皮往身上裹。
    忽然,破风声响传来,一根磨尖了头的圆木棍从天而降,将一个站在景平安母女窝前正往身上裹兽皮的男野人扎了个前后对穿。
    那比手臂粗的圆木棍,从男野人的后背进去,小腹出来,把人当场钉在地上。
    一旁的两个野人吓了一大跳,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一根木棍飞来,这次扎歪了,落在他俩的中间。
    他俩齐刷刷地扭头看去,便见到一个女野人的左边肩膀上扛着大堆木头,右手从中抽出一根,握在手里又要朝他们掷来。
    两个野人吓得飞快地蹿上岩石,亡命飞逃。
    步手里扔出来的树枝、干柴,一根接一根地朝着他们飞去。
    狩猎的树枝都是挑的直的,还经过加工清理过枝丫,掷起来有准头,而当柴烧的树枝都是在地上随便捡的,一根根长得歪歪扭扭的,还有不少细枝分岔,扔出去只能有个大概的方向,打移动的目标,毫无准头可言。
    可是步扔得又密又集,把手里的柴呼啦啦地扔了一气,吓得那两个野人拼命逃蹿。
    步连续扔了五六根树枝都没打中目标,气她得把手里的树枝干柴往地上一扔,飞快地奔到草垛旁,拿起打磨过的狩猎木棍,对着已经爬到岩石一半高处的野人扎了过去。
    这一支木棍的准头十足直接把那人扎穿,他当场坠落,掉在地上不动了。
    另一个野人爬到岩石上,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吓得心胆俱裂,连滚带爬地往前跑。
    抢到肉的几个野人刚跑出去没多远,便见到身后有人逃得极为狼狈,不由得心生好奇。他们悄悄地靠近岩石,往下张望,一眼看到两个男野人死在山岩下,还有一个女野人出现在下方,吓得一个个倒抽冷气发出惊呼声。
    步听到声音扭头望去,把手里的圆木棍刚举过肩膀,还没来得及投掷出去,一群男野人全部扭头跑了。
    带娃的女野人太可怕了!她们会毫不手软地杀死所有靠近草窝威胁到孩子安全的男野人。
    亚也吓到了,果然地双手举起孩子,挡在身前,当盾牌。他小心翼翼地把头从景平安的身后探出半颗头,堆起讨好的笑容,对杀气腾腾的步说:“娃。”
    景平安亲眼见到亲妈把两个男野人当场扎个对穿,三观受到剧烈冲击,人都惊懵了。这……何止有点暴力。她随即又想起去年冬天,有三个瘦骨嶙峋的女野人想进山洞抢劫,也是被亲妈一招撂翻一个。她再次在心头感慨:我妈牛逼啊。
    忽然,她的双脚腾空,渣爹把她举了起来。
    渣爹站在悬崖上,背靠岩壁,脚下的立足地窄到只够站半个脚掌,这会儿双手离开攀附物还把娃高高举起,比溜着大猩猩在峡谷深涧间来回蹦跳还要吓人。
    步满脸怒容地爬上岩石,一手抱过景平安,将她送回到草窝里,又把被几个男野人扯乱的窝重新铺平。
    景平安坐在窝里,抬起头看向被亲妈扎成对穿还“立”在草窝前的男野人,有点被吓到。这男野人有胡子,看起来年纪不轻,头发也很乱,长得挺瘦的,远没有亚那么爱干净、壮实。
    他身上披了些干草御寒和刚抢到的兽皮,冻得嘴唇都紫了。这会儿垂着头,身子的重量全挂在穿胸而过的木棍上,嘴里,胸前还在往下淌血,滴到地上,有些还沾到草窝边。
    这里的气温比起上辈子的大东北要暖和很多,远不到滴水成冰、泼水成冰的地步。
    亲妈把男野人披在身上的兽皮扒下来,便将两个男野人扛到外面,找了块醒目的位置立起来,向其他男野人示威。
    两个男野人被扎穿他们的木棍立着,杵在寒风中,看起来有些瘆人。
    刚才从草窝里离开的几个男野人分散在远处张望,他们见到那凶悍的带娃的女野人翘首四顾似在搜寻他们,吓得立即缩进石头后、草丛中躲起来,再悄悄地溜得更远。
    有胆小的男野人,甚至不顾严寒,背起草垛,搬家,远离带娃的女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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