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摔的?”
    唐韵回忆了一番,“那日落雨,妾身想着去御花园走走,不料路上湿滑,妾身不慎,摔在了石头上......”
    还是没同他说实话。
    “同谁去的御花园?”
    “妾身一人。”
    “唐韵。”太子唤了她一声,看着她的眼睛,鼓舞地看着他,“有什么事,不必瞒着孤,你是孤的女人,不需去害怕。”
    唐韵一笑,乖巧地点头,“好。”却依旧没同他说。
    太子突觉一阵无力,继续引导道,“孤有何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可以同孤说......”
    唐韵神色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猛地摇起了头,急切地道,“殿下没有不对,是妾身脑子愚笨,总是惹殿下生气,殿下待妾身已经极好了......”
    话来没说完,嫣红的唇瓣便被太子擒住,薄唇轻柔地在她唇上一点,沙哑地道,“好了,孤不该同你置气。”
    她到底在怕什么,自己就如此可怕?
    不可怕吗。
    才同她置气,还曾想过怎么收拾她。
    太子的一声轻哄,唐韵瞬间住了声,明亮的眸子匆匆往上一抬,受宠若惊地看了太子一眼,一瞬又落下,半低着头。
    片刻后,到底是扑进了他怀里。
    遭罪啊。
    太子心疼地揉着她的后脑勺,“如今,可有话同孤说了?”
    唐韵依旧没听明白他到底想问什么,软声道,“那韵儿就再贪心些,殿下多爱一些韵儿好不好。”
    终于又叫回了韵儿。
    太子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好。”
    她分明已经如此懂事,如此迁就他了,他竟还不知足......
    *
    明公公去打听完消息回来,唐韵已经走了,被五公主接了回去。
    经过了这么一遭,两人的感情似是越来越浓,唐韵走时,还一步三回头,黏黏糊糊的眼神同太子腻在了一起,满目的依依不舍。
    明公公进去时,太子正坐在书案前,手里翻开一本奏折,胳膊搭在了椅环上,微微勾着头,目光没怎么动,嘴角却隐隐抿出了一道微笑。
    明公公:......
    这短短半日,反差实在是天大,一会儿发怒,一会儿笑的,他实在是闹不明白。
    但他这会子已没功夫去揣测,从嬷嬷那打听来的消息,太过于惊人,明公公上前颤抖地唤了一声,“殿下......”
    太子抬起头。
    明公公赶紧禀报道,“奴才已经查过了,唐姑娘前几日确实出了一桩事。”
    这事儿并不难查。
    唐韵当夜一身淤泥回去,苏家姑娘的表现太过于反常,管事嬷嬷稍微一想,再去一问,心头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可还未来得及去想该如何处置这事儿,苏家姑娘便死了。
    苏家姑娘一死,管事嬷嬷受到了牵连,被发配到了教化司,也不敢轻易同人说出真相,见明公公找上门来问了,管事嬷嬷才将前因后果,合盘托出。
    明公公听完,当时身上便冒了一层冷汗。
    一路着急地赶回来,将整个事件的经过,清晰地捋了出来,“苏家姑娘出事前一日,曾求唐姑娘带她去逛御花园,本意是为了引唐姑娘出来,借云姑娘之手,将唐姑娘困死在淤泥池子里,倒是没料到唐姑娘会活着回来,苏家姑娘着急,怕事情暴露,半夜去了云姑娘屋里求庇护,两人没谈妥,这才有了云姑娘失手杀了苏家姑娘之事。”
    太子的眼睛一闭。
    适才在马车上三皇子说起时,他便知道,她是遭了人暗算,好好的人怎可能会跌进淤泥池子,但没料到是苏家姑娘。
    他是多没眼光。
    明公公继续道,“据管事嬷嬷所说,自苏家姑娘进宫后,便一直想着法子在接近唐姑娘。”
    是何原因,也不难猜了。
    苏家姑娘是太子自己选的,旁人都知道她会是将来的太子妃,她自己本人定也清楚,为何生了歹心,想必是察觉出了他同唐韵的关系。
    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小顺子是东宫的人,却在逢春殿露了几回面,打听的都是唐韵的事儿。
    还有明公公送去的橙子。
    苏家姑娘能看出来,已是心思敏捷之人,太子原本选她,本意是她性子软弱,欺负不到唐韵头上。
    如今这结果,可不就是一记耳光。
    他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却险些害死了她。
    太子良久都没出声。
    脑子里倒是突然想起了那日她同自己说过的几句话。
    “殿下猜猜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殿下的?”
    “从殿下说,你是东宫太子,让我唤你一声‘凌兄’往后你会罩着我开始,我便喜欢上了殿下。”
    “殿下,往后还会继续罩着妾身吗。”
    当时听来,便觉不同寻常,如今再想,便也明白了。
    她是在暗里向他求救,他却丝毫不知情。
    苏家四姑娘那样的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她头上,是何缘故,太子心里其实也很清楚。
    如同三皇子说的那般,唐家败落,她的处境已经摆在这儿,就算如今有安阳替她撑腰,众人心头也都清楚,并非是她真正的靠山。
    将来即便他给了她良娣的位置,也会如此。
    她就是长着一副被欺负的样。
    太子轻“嘶”了一声,从椅子上起身,手肘撑在书案上,拿手缓缓地捏起了眉心。
    算了。
    他再拉扯一把吧。
    太子抬起头,将手里的折子往书案上轻轻一搁,吩咐明公公,“去叫韩靖,少保范大人过来一趟。”
    两刻后,范大人和韩靖齐齐走了进来。
    太子见到人,直接道,“替孤跑一趟西戎。”
    大军今日刚走,两人快马加鞭,即便绕一趟西域,也能赶在大军之前到达西戎,太子将手里刚写完的折子,递给了韩靖,“拿孤的亲笔,从西域边境暂调一批士兵,在大军进入西戎之前,潜入西戎,埋名同宁家宁玄敬汇合,助他一臂之力,务必在林副将夺下城池之前,先一步占领城池要地。”
    宁家虽在西戎有自己的人脉,但缺乏作战经验,暗里打听打听消息还行,可要真正上战场,没人去指导,根本成不了事。
    范大人是东宫少保,尤其擅长军事分析。
    韩靖,身为太子的贴身侍卫,功夫一流,也曾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
    这样的两位大臣,埋名去助一个宁家,自然不成问题。
    但如此做的入目为何?
    太子说完,别说韩靖和范大人,明公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但细细一想,便也明白了。
    宁家,唐姑娘的外家。
    殿下这是在给唐姑娘将来铺路,一旦宁家先占领了西戎的城池,此次征战,便居首功,待回京那日,必定会被封为将军头衔。
    更不用说旁的赏赐。
    宁家一起来,唐姑娘的身份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谁又敢轻易欺负。
    *
    当日晚膳唐韵同五公主用膳时,便见五公主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由担忧地问了一句,“殿下怎么了?”
    五公主恹恹地戳着手里的玉箸,回头看着她,好半晌才惆怅地道,“韩靖今儿走了。”
    唐韵笑着道,“韩大人不是经常在外办差?”
    五公主摇头,望了一眼四下的丫鬟,忽然凑近她耳边,悄声道,“这回不同,韩大人八成是去了西域。”
    没两个月回不来。
    今日韩靖来同她道别,还给她送了一样新婚礼物。
    瞧他那意思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无法送她出嫁,才提前给了她一份贺礼。
    五公主知道他是在替皇兄办差,所行之事皆为机密,但还是半带威胁地追问了几句,大抵问出了方向,就是西域,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
    唐韵闻言,眸子突地一颤,面色并无半点异常,轻声劝道,“殿下都是许亲的人了,可别总提旁的男子,要是被张家二公子知道,心头岂不难受?”
    不提张家还好,一提,五公主全身都不得劲。
    之前她便不想嫁人,如今更是不想嫁。
    张家二公子她见过一回,见了她头都不敢抬一下,甚是无趣。
    唐韵见五公主心情不定,晚膳后,特意留下来陪着她说了一阵话,戌时末才回到了屋里。
    刚准备进屋洗漱,屋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秋扬笑着将手里的一封信函交到了唐韵手上,“今儿宫外递进来的,适才见姑娘同殿下说着话不好打搅,姑娘瞧瞧吧,是宁家。”
    唐韵同五公主的情谊,秋扬都看在眼里,且上回皇后娘娘说要将其封为公主时,秋扬也在旁边,心里自然也将其当成了自己人。
    如今唐姑娘一人在宫中,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她跑跑腿也无妨。
    “多谢秋扬。”唐韵感激地接了过来。
    “唐姑娘别客气,往后有什么信函要送出宫的,吩咐奴婢一声便是。”
    唐韵点头谢过。
    待秋扬走后,唐韵才坐在灯盏下,拆开了信笺,是宁家大公子递进来的,唐韵瞧了一眼,眸子里便是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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