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七天过去了,白天县衙的衙役找,晚上村里人找。
    五月本就没剩下多少,等半个月后,夏天来临,丁玮已经不见不将近一个月了。
    这段日子里,丁家的钱串子倒提溜。
    村里人帮忙找孩子,总得管顿饭。
    县里那边,也不能让柳汉章自己掏钱。
    丁文海、丁现这些日子赚的工钱全部拿出来,那还不够。
    丁文江这边贴补一些,丁琬也帮着出一些。
    老两口是不能指望了,总不好让老人家把棺材板拿出去卖了。
    那么多人找,钱也花了不老少,可丁玮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没有消息。
    赵家的男人发配走了,本以为会有银钱打点,可却没有任何异样。
    丁琬是眼瞧着丁文海夫子往下瘦,心疼不已。
    因为他们爷俩最近的状态不好,也没放人出去跑商铺,就在酒坊做事。
    高粱酒出的越来越多,丁琬并不着急卖。
    全都囤起来,谁来问都只说没有。
    一晃六月过去,眼瞧着今年的中元节又要到了。
    丁玮还是没有找到,除了丁家还没有放弃,县衙、村里人已经不去找了。
    人家也得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总帮着你丁家。
    这天丁琬在谈事屋跟丁翠兰对账,丁文海从外面进来,哑着嗓子,说:
    “琬儿,我想出去转转,看看那几家商铺怎么样了。永平镇你姑婆婆家的弟弟,六月初拿货,我还没去看呢。”
    丁琬想要拒绝,丁翠兰在桌下踢了她一脚,这才点点头,道:
    “什么时候走?”
    “明儿。我跟大现一起,中秋不回来了。”丁文海双眸泛红,强忍着辛苦的苦涩。
    丁琬深吸口气,习惯性的揉了揉太阳穴,说:
    “二叔,我知你思儿心切,我不拦你。不过走之前,跟我爷、我奶说清楚,不然老人家会担心的。”
    “放心吧,我知道的。”丁文海说完起身,看着丁翠兰张了张嘴,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丁翠兰在这边做账房有日子了,再加上兄妹这么多年,岂能不晓得二哥的心思?
    轻叹口气摇摇头,道:
    “我不管啊,我出嫁的家什,都归你了。”
    丁文海不住的点头,脸上释然的笑容,让丁琬放心许多。
    丁翠兰起身,走到丁文海的面前,软糯的说:
    “二哥,你出去是出去,不能胡思乱想,不能钻牛角尖,知道吗?找的到就找,找不到你还有大现呢。咱爹娘还指望你呢!”
    丁文海自然明白,拍了拍妹子的肩头,道:
    “放心吧。这次出去再回来,二哥一定跟从前不一样。”
    丁文海的重整旗鼓,让丁家人都放心许多。
    转天,他带着家里人的嘱托,拉着儿子离开了土庄子。
    大家心里明白,这是一边出去跑商铺,一边出去找儿子。
    可找回来又能怎样?
    丁玮打小就跟赵氏亲,跟赵家也亲。
    村里人都猜测,丁玮这次偷摸离开,就是赵家蹿腾的。
    如果他们知道丁家还丢了银钱,只怕又会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不过大家对这事儿的讨论,并没有太过热衷。
    一来碍于丁文江的面子;二来也是因为酒坊。
    村里八成以上的人,不管男女,几乎都在这边做事。
    每十天结算一次工钱,到日子就发,多好的事儿,谁敢作?
    果醋、果酒产量快、产能高,已经发到辽阳府那边了。
    整个辽东府,不管大县、小县,基本都有卖“婉容”的果醋、果酒。
    女人嘛,旁的不行,花钱一个顶俩。
    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女人。
    这天丁翠兰坐在桌前,“噼噼啪啪”的打算盘。
    等把六月第三次的工钱都结算好后,说:
    “琬儿,照这么来看,中秋你还真得请我们去丰月楼吃饭呢。”
    丁琬正叠纸活儿,听到这话愣一下,道:
    “怎么,赚的很多?”
    “那可不。”丁翠兰不住的点头,瞅着她煞有其事的说,“刨除成本、还有大家的工钱,你这一个来月赚了八十多两银子。”
    “不算他们拿货预存的银子?”
    “不算。”丁翠兰回答。
    丁琬缓缓点头,把叠好的金元宝扔进袋子里,说:
    “若这样算的话,今年年底盖酒坊、买地的钱就都能回来了。”
    “是啊,等冬天咱们再把洞子菜种了,就更不一样。”丁翠兰附和。
    把账簿、纸笔收起,过来打算帮丁琬一起叠纸活儿。
    “不用你的小姑,你给他们装工钱吧。今儿下工就发,再有七天就中元节,让他们也有余钱买些纸活。”
    “那也成。”丁翠兰颔首,掏出钥匙把柜子打开。
    把提前兑回来铜板拆箱,拿着荷包,仔细核对、封装。
    每个荷包上都绣着人名,按照人名装,发钱的时候不会混。
    丁琬把剩下的那点纸活儿全部叠好,起身过来帮着装钱。
    丁翠兰封好手里的荷包,看着她,说:
    “你装他们管事的。”
    “行。”
    丁琬应下,把几个管事的荷包找出来,准备装钱。
    如今,张青山、程豹、程林的工钱,都已经达到每天十二个铜板。
    按照程林会过的做法,用不上两年时间,房子就能买走。
    作为好友,她是很开心的。
    等姑侄俩把工钱都装好,丁翠兰拿出来的铜板,也一个都不剩。
    这就是为啥丁琬让她做账房的缘故。
    心细,谨慎,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纰漏。
    “琬儿,你上次说要做咸肉的事儿,打算什么时候?”
    “过了中元节。”丁琬回答。
    丁翠兰也吃过咸肉,虽然口感跟鲜肉比,还是稍逊一筹。
    不过那个味道,别有风味。
    更重要的是能长时间存放,她是打算学的。
    等日后嫁人,自己在家做一些,别有味道。
    “小姑,关于丁玮的事儿,我奶跟我爷说过啥没有?”
    “啥也没说。”丁翠兰摇头,抻了个懒腰,无奈又道,“就是我二哥走,我娘总是打唉声,尤其是今年他们中秋不回来。”
    老人要的不多,只想晚年儿女、孙子、孙女,都膝下围绕。
    丁琬明白的点点头,看着窗户,道:
    “二叔是明白人,回来以后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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