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琬听到这话,点点头,道:
    “娘,我是这么想的。让她先去酒坊账房跟我小姑学,把那一摊捡起来。”
    “怎么,你小姑要说亲了吗?”
    丁琬耸耸肩,冲着聪明的婆母竖起大拇指,道:
    “要不咋说娘最聪明呢。我小姑还没说亲呢,不过年后也该差不多了。丁现也要说亲了,估计他们俩脚前脚后。大现倒是没啥,可我小姑若是嫁人,估计就不能管账了。”
    耿氏明白她的意思。
    打量一番顾芷伊,赞同的说:
    “这丫头稳重,管账肯定不在话下。这样,你去给她上户籍,然后跟卓大人提一嘴。咱家高粱酿南疆已经许诺,有多少要多少。就冲这儿,卓大人也得掂量一下。”
    丁琬也是这么想的。
    看着头头是道、条理清晰的婆母,缓缓颔首,顺应着道:
    “放心吧娘,我懂。”
    耿氏打了个哈欠,指着顾芷伊说:
    “她今天暂时在你房里睡。等明儿把厨房旁边的小屋收拾出来,让她过去。”
    丁琬闻言点头,正好致远回来了。下地穿鞋,道:
    “娘,那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回去歇着了。您也早点。”
    “去吧。”耿氏摆摆手,起身铺被。
    丁琬搂着徐致远出去,先把孩子送回了屋,然后指着左侧厨房旁边的小屋,道:
    “那个就是我娘说给你住的地方,有些小,不过你一个人住,倒也够了。”
    顾芷伊看了一眼,轻声地说:
    “有个栖身之所不易,奴婢知足。”
    丁琬看着如此本分的姑娘,拍拍肩头,道:
    “丁槐还小,再过两年就能理解你的苦心了。当时,你是看到他了,对吗?”
    “是。”顾芷伊颔首,“耿逸去竹馆找他弟弟,我发现皓倾在的时候,故意装作不认识,让耿逸带他回去。他们是兄弟,彼此了解,耿逸见了自然也就想法设法把人送走,免得他弟弟被罚。”
    “被罚?被谁?济阳伯?”
    “是老夫人。”顾芷伊回答,“您别看济阳伯府风光,其实现在的济阳伯,就是个睚眦必报,喜欢享受的主儿。跟老伯爷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丁琬对济阳伯府不了解。
    但听她这么说,淡淡的道:
    “穷三代、富三代,富贵传家,不过三代。若是不努力,自然会被淘汰,应该的。”
    说完,推门进屋。
    屋子烧了火,特别暖和。
    丁琬进里屋把蜡烛点上,屋里的一切,映入眼帘。
    顾芷伊打量一番,说:
    “夫人可真是个干净利索的人。”
    “叫我东家吧,夫人听着不舒服。”丁琬要求。
    顾芷伊屈膝,应了声“东家”,正式改口。
    简单梳洗,两个人躺在炕上。
    彼此没有说话,但彼此都知道,对方没有睡觉。
    顾芷伊想什么丁琬不在意,不过今天婆母的表现,她还是觉得反常。
    先是不同意,接着又帮着出谋划策。
    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越想越精神,想着临近年根儿,家里事情不少,丁琬翻身打算睡觉。
    “东家,您的婆母以前是做什么的?”
    顾芷伊突然开口,丁琬闭着眼睛,说:
    “就是农村妇人,相夫教子。”
    顾芷伊没吱声。
    丁琬心知她不相信,其实自己也不相信。
    以前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父亲考中举人,再到之后一系列的事情。
    婆母每次的处理,都是井井有条,头头是道。
    再加上今日,明确的指出症结,而且还特意指出顾芷伊的问题,真是农家妇人那么简单吗?
    婆母是从外地逃荒来的。
    听闻被公爹救下后,什么都不记得。
    这么多年,娘家也没有人来过,这婆婆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重活一次的丁琬,终于正视了这个问题……
    ……
    顾芷伊来到土庄子的事情,除了徐家、丁家少数人知道,其余人根本不清楚。
    村里都不知道多了这么个人。
    吃过早饭,丁琬直接去了学堂。
    丁文江自从决定年后开春去京城,学堂放假也过来读书。
    遇到不懂得,就赶车去县里找老夫子。
    那位也就是个举人,不过是考中年头多一些罢了。
    来到学堂,上下空荡荡,很安静。
    一个人都没有,唯有东面的屋子,烟囱里冒着烟。
    推门进屋,丁文江抬头,笑眯眯的放下手里的书,说:
    “来了?”
    丁琬走过去,坐在父亲对面,道:
    “爹,忙着呢?”
    “我这天天瞎忙而已。有事儿?是那个姑娘的?”
    看着女儿惊讶的样子,丁文江笑呵呵地说:
    “咋,丁槐不是咱家的孩子?”
    “他都跟你说了?”丁琬怪叫,有些恼了。
    如果问她最不想让谁知道,那无疑是父亲。
    她都想好了,给顾芷伊改名,然后只是只会父亲一声,其他的不会细说。
    可这丁槐……
    丁文江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说:
    “怎么,你爹就是个书呆子,只知道读书?”
    丁琬抿唇,看着黄褐色的茶汤,道: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济阳伯我们惹不起。”
    “是的,我们暂时惹不起。”丁文江点头。
    丁琬无力扶额,看着说话犹豫地的父亲,道:
    “爹,不是暂时惹不起,就是您真考中了,也不见得能惹起,您懂吗?”
    “所以事在人为。”丁文江优哉游哉的回答,品了口茶。
    瞅着急迫的女儿,笑呵呵说:
    “傻孩子,爹是那种不管不顾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丁琬不答反问,“您是地道的庄稼人,爱憎分明。您做不来阿谀奉承,更做不来面和神离。”
    丁文江见闺女这么了解自己,不住的点头。
    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果然不假啊!
    看着傻乎乎的姑娘,又道:
    “你啊,什么都好,一遇到自家人的事儿,就好冲动。”
    “这不是冲动,是事实啊爹。”
    眼瞧着女儿急的火上房,丁文江示意她喝水,缓缓。
    殊不知这个时候,丁琬怎么可能喝得下去。
    丁文江叹口气,从书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说:
    “看看吧。”
    “什么?”丁琬疑惑,但也顺手接了过来。
    “是萧逸帆给我的,对京城局势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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