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面对丁琬的问题,赵海林彻底不吱声了。
    因为没法说话,而且也没有法子说话。
    这些活儿,的确是儿媳妇做的,而且他也知情。
    见丁琬平静的看着自己,他内心却异常紧张。
    一起共事那么久,她什么样子,他知晓。
    喉结抖动,深吸口气,道:
    “等赵砮跟赵磊娶了媳妇儿,他们妯娌三人一起做,就好了。”
    “呵呵……”
    丁琬嗤笑,缓缓摇头,一言不发。
    赵海林抿唇,搅着手又道:
    “东家,这就是我们的家事,您不会要管吧。”
    哎哟,挺会唠嗑。
    丁琬摆摆手,笑呵呵的道:
    “海林叔放心,我不管闲事儿。而且,我也没有那么闲。”
    “我不是那个意思,东家我……”
    丁琬站起身,绕过他,继续又道:
    “我只是想提醒海林叔,老赵家一向是本村的标杆,别因一己之私,损伤了这标杆,那到时候全村可不能答应。”
    “…………”
    就在赵海林还想怎么找补的时候——
    “酒坊也不能答应!”
    丁琬说完,走到门口。
    刚要推门——
    “当日你娘家丁宅分家,难道就让全村都效仿?”
    丁琬听到这胡搅蛮缠的话,真是想给他一巴掌。
    想想这几年家里的事情,赵家每每第一个冲,她都不能甩族长脸面。
    深吸口气,没有转头的道:
    “海林叔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你分家,是想告诉你一声,家里的活儿看着不多,可喂鸡、喂鸭、洗衣、做饭、伺候三个婆婆。将心比心,你的女儿嫁过门这样,你们能不能让!”
    说完,头也不回的推门出去。
    屋门甩上的那一刻,丁琬气的直跳脚。
    张青明正好过来,见她这般,纳闷的问:
    “东家,您这是……”
    “没事儿。”丁琬摇头,长叹口气,道,“大叔跟你说没?让你这边准备准备?”
    “说了说了。”张青明不住点头。
    丁琬见状,指着酒坊门口,率先出去。
    张青明快步跟上,二人站在门口,这才又道:
    “我小姑在那边呢。下个月初八大现成亲,成亲完他们就回府城。到时候你跟着过去吧。你媳妇儿那边咋说?过去是做工还是咋地?”
    “跟着做工,赚些钱。”张青明回答。
    丁琬想了下点点头,说:
    “既如此,那就跟嫂子说下,去了之后跟在我娘身边。”
    “好的,好的。”张青明仍旧满口应着。
    丁琬看了眼酒坊,直接去了暖房那边。
    她该说的虽然没说完,但主旨意思说的很清楚。
    赵海林能听就听,不能她也没法子……
    ……
    一晃三天过去,丁琬基本上每天去两次酒坊,其他时候都不过来。
    大现成亲日子在即,要忙的太多太多。
    采买虽然都交给了婆子,可有些东西,还是要亲力亲为。
    每次她去,谭瑶必然跟着。
    精明的村民见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丁翠兰已经去了府城,丁琬要忙的事情不少,所以酒坊这边需要一个新的管账先生。
    这活儿外人来不了,所以她亲二婶正合适。
    这天来过酒坊后,二人回去对账。
    刚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张青山急急忙忙的进屋,道:
    “东家,东家,快,县衙来人了,京城也来人了。御赐的金匾额到了,卓大人他们正找您呢。”
    丁琬闻言,急急忙忙起身穿鞋、出去。
    谭瑶跟在后面,不敢耽误功夫。
    来到酒坊,门口聚集了老多老多人。
    丁琬边走边说“借过”,第一次回酒坊这么难。
    大家见是丁琬,自发的让路。
    可外层不知道的,就往里面挤。
    反正是各种难。
    等丁琬好不容易来到跟前,一大堆有头有脸的人都在。
    双膝跪地,挨个请安。
    一身正红色衣衫的人见了,抑扬顿挫的道:
    “既然人回来了,挂——匾——”
    话落,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就响起来了。
    蒙着大红绸的宽大匾额,被两个壮汉抬起,爬上梯子,挂在原来的匾额处。
    足足比原来的匾额,大了两倍。
    应该是事先就弄好了钉子,不然根本挂不上。
    正红色衣衫那人见状,看着丁琬,道:
    “徐娘子,你们家男丁呢?来一个,掀盖头吧。”
    县令卓然走过来,轻声的说:
    “陈公公,徐娘子家的男丁不过九岁,人在府城念书。”
    府尹大人见状,也跟着符合道:
    “陈公公,这匾额圣上是赏给菀茗韶华的老板,徐娘子本人就是。您看这接红布的事儿,就让她自己来做吧。”
    “女人来接?闻所未闻!”
    陈公公的声音本就尖细,如今这一喊,可更是刺耳。
    丁琬离得有定距离,耳朵都有些痒,更别说离他最近的两位大人。
    卓然见状,再次拱手,说:
    “公公,此事还需特殊对待。徐家两位男丁,都战死沙场。一个稚儿还在府城念书,徐家现在只有徐娘子一人。”
    陈公公看了眼丁琬,淡淡的道:
    “罢了,罢了。既如此,你就揭红布吧。”
    丁琬蹙眉不悦,可还是侧身行礼,昂首挺胸的出去了。
    走的时候,隐约听到一句:
    “连条根儿都没有,装的清高。”
    声音不大,酒坊外面的人肯定是没听到。
    卓然跟府尹大人全都听见了,诧异的看着陈公公,有些难以置信。
    就在卓然心里提溜的时候,丁琬状似无事的出去了。
    艾玛,还好,没听到。
    以他对丁琬的了解,这姑娘如果听到,铁定不会那么容易了事。
    陈公公仿佛没事人一般,得意洋洋的出去了。
    丁琬先开红布,匾额正中为“菀茗韶华”,据说这字,还是皇上亲笔写的。
    牌匾上四周,是龙凤祥云的纹样,左上角那里,刻有“御赐”二字。
    匾额下是横额,上面雕刻文字,记述了永乐多少年,匾额御赐给谁,还有挂排匾的日期等。
    匾额下摆了一张供桌,上面摆了供果、香炉。
    柳汉章把燃好的香交给她,退到一旁。
    丁琬作为酒坊的老板,将高香举过头顶。
    酒坊里的人全部都出来,站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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