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郡王太夫人下葬后没多久,就到了小年。
    小年当天,朝廷封卷,各衙门归档,吏部将各衙门排班值守的名册呈上,皇上审批,盖章通过。
    今日的散朝,就意味着为期半个月的休朝开始。
    不值守的官员,可有在家中休息,准备过年。
    朝廷年三十有宫宴,凡在京官员必须当天参加。只是一顿饭,戌时就离宫,不耽误大家吃夜半的饺子。
    如此,各地藩王就炸开了锅。
    老早朝廷就透露要“撤封地”的消息,如今不等他们表达意愿,直接休朝。
    大周自开朝以来,从来没有休半个月的时候,很明显就是不给他们机会,直接强硬撤掉。
    众藩王凑在一起商议,最后决定走访一些摇摇欲坠的世家,企图大家一起联手,逼迫朝廷打消念头。
    可还没等她行动呢,京城又掀起了一波闭门谢客。
    为首的,就是那些摇摇欲坠的世家。
    具体为何,大家心知肚明,随着康平郡王的“意外”,朝廷要再势必出一个出头鸟。
    这鸟不好做,一旦做了,诛九族是没跑。都知道躲不掉,但能保住九族人性命,几代人后,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此,众藩王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每日在盛聚楼急的团团转,但却于事无补。
    小年当天的新建区,老百姓高高兴兴,满脸笑容。
    各个作坊全都发放年礼,让众人回家准备过年。
    一进腊月,作坊两班倒的加班加点,赶出来的货,足够挺到年后初十。
    大家虽然辛苦,但能换来接下来的小半月休息,也算值得。
    丁琬一早就过来了,还特意把吃奶的通哥儿一并带着。具体什么时候回去不清楚,把这磨人精带着,总不会饿到他。
    在谈事屋跟几个管事、程林碰过头,特意把徐致远介绍给大伙儿。
    来年什么时候走不清楚,但酒坊她已经打算完全交给徐致远帮忙打理。
    过了年又涨一岁,总要学着做。
    程林把自己接受的这段日子的账目,全都说了一遍。丁文海又把自己出去跑商铺的账目,讲了一番。
    丁琬看过之后将两个账簿交给大儿子,道:
    “年后开工,这边的一切事情,还是由张管事、程账房跟丁管事三人共同打理。每个月的报账,由我长子致远过来查。至于其他的管事,你们一切造就,没什么变动。”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了解。
    佩文走上前,将准备好的荷包放在桌上,退到一旁。
    “各位每人一个,数额都是一样的。这么长时间酒坊的生意能稳固向前,各位功不可没。除了作坊给的年礼,这些是额外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人下手。
    最后还是张青山跟丁文海伸手,各自拿了说:
    “你们跟东家的时间不长,日后久了就会知道。只要咱们做的好,不投机取巧,不做损害酒坊的事情,东家定不会亏待咱们。”丁文海笑呵呵说着。
    他在酒坊,纯粹就是发挥余热。跟儿子理念、想法不同,经常在商队拌嘴,来这边隔三差五出门,心情愉悦,乐此不疲。
    大家伙儿见状,纷纷道谢拿一个荷包。
    里面足足十两银子,可是不少。
    奖励的事儿说下,张青山带人出去给酒坊其他人发放年礼,准备关闭库房休息。
    顷刻间热闹的谈事屋,就剩下了丁琬、徐致远、程林还有丁文海。
    程林从柜子里拿出一本账目,放在桌上,道:
    “这是从九月到现在,酒坊内部买房用钱的情况。”
    丁琬一听这话,拿过来翻阅。
    她这次主要想看的,就是这个。
    新建区最开始的卖房热过去之后,随后矛盾就涌现出来。很多作坊,因为工人的个人原因,影响了出货、收入。
    为此,户部那边“不得不”出面干预,将回购的房子,加一成价格卖给他们。
    原本一间房是二百两银子,现在想买就要花二百二十两银子,老百姓怨声连连,但却无可奈何。
    毕竟最开始卖房,没人逼迫,是他们主动卖的。
    从不花钱住房到花钱买房,里里外外损失二十两银子,有人从中吸取教训,有人则把症结怨怼老宅。
    甭管因为什么吧,不珍惜就要付出代价,这才是朝廷的本意。
    如果从户部选择按月交钱,是需要多付一点钱。所以酒坊这边,就给内部人一个福利,签订二十年契约,二百二十两银子每月从月钱里扣除一部分。
    长月钱跟这个不冲突,每月扣得不会长。
    由此一来,内部人不少走酒坊的账,户部回钱快,作坊这边三年后继续免除一部分税银,三方其美,大家都高兴。
    丁琬翻阅后合上,道:
    “按现在记录的人数,大多都已经重新购房了。”
    “是。”程林点头,“有一些原本没有房子,因为这个事儿,也捞到一处房子,大家都很高兴。不过有的却也担心。”
    “担心什么?”丁琬愣住。
    程林耸耸肩,轻叹口气回答:
    “他们担心酒坊干不长,万一哪天关门,他们的房子……”
    丁琬明白的点点头,笑着说:
    “这个担心不无道理,不过时间久了,大家自会明白。”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生意,可以做一辈子。工人们怀疑可以理解,但想要消除怀疑,就只能努力在努力的做大、做好。
    放下水杯,冲她淡淡一下,又道:
    “二叔那边已经找好了夫子,年后十六会上课。到时候你把鸿哥儿送过去。我家遥哥儿不走之前也在那。酒坊的马车你用便是,正好每天晨起都要给私房菜跟煸炉屋送酒。”
    捎带脚的事儿,不麻烦。
    程林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笑着答应。
    已经欠了好多人情,不在乎再多欠一些,反正他们有的时间,慢慢还。
    “二叔,请的夫子是谁啊?小玮啥时候回来?”
    “小玮得来年上秋。请的夫子是萧逸帆给介绍的,好像是永乐二十年的进士,一直都在盛京书院。去年身体不好,便一直在家养病,病好了就没再去书院。”
    说白了,老夫子,有经验,有本事。
    程林不住点头,特别高兴。
    徐致远拿着账簿上前,指着其中的“八通杂货铺”,问:
    “二叔姥爷,这个杂货铺的老板,您见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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