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男人的声音本就低沉而富有磁性。
    如今,两个人的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交叉相融的气息。
    楚流苏只觉得自己的脸不仅红,而且烫了起来。
    她垂着眸,心中略有不甘:
    上辈子死的时候好歹比魏修离还大两岁!
    怎么如今竟被二十五岁的魏修离拿捏得死死的?
    不行。
    她一定要替自己的老脸扳回一局!!
    楚流苏暗自下定决心,抬起头,对上魏修离那双近在咫尺的眼。
    忽而绽放出一抹微笑,同时,刻意地放缓了声音,说:
    “魏四爷~这一招,是叫做壁咚吗?”
    魏修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女人窈窕的身段,以及故作娇柔的神情。
    虽然有些刻意,但却成功地让魏修离心里的小人兴奋了起来。
    “你叫我什么?”
    魏修离过分炽热的目光,盯得楚流苏有些羞赧。
    纵使如此,她依旧强撑着保持秀色撩人的微笑:
    “魏、四爷~他们都叫得,就我叫不得吗?”
    话一说完,楚流苏便被自己尴尬得耳尖通红。
    这么尴尬羞耻的话,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要不是此时此刻自己的手被束缚着,她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晕。
    “咳咳。”为了缓解尴尬,楚流苏咳了咳,飞快地转移话题,“魏、魏修离,你还没告诉我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这么快就破功了?”
    魏修离见楚流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尴尬样子,便不再捉弄她,而是将她的手放开,道:
    “丫头,这一招,叫做……”
    “猫,戏,老,鼠。”
    男人的眼神里,满是猎人独有的狡黠。
    撩拨不成反被撩,楚流苏有些懊恼地垂着头。
    你才是老鼠!
    她上辈子好待活了二十七岁,加上这辈子的二十岁,年龄叠加起来,比魏修离大了整整两轮。
    身为一个四十七岁的大妈,她竟然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当然,某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丝毫不知道自己在某位“老大妈”心中的形象。
    他双手自然而然地插进裤袋里,漫不经意地说:
    “丫头,若真想为了景淮北讨好我,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我,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取悦的。”
    魏修离故意把“取悦讨好”几字咬得特别重,目的就是要让楚流苏知难而退。
    他不喜欢楚流苏为了别的男人,才刻意与他亲近。
    “景、景淮北?”
    楚流苏刚从羞涩中缓过来,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什么、什么为了景淮北讨好你?”
    搞了半天,她昨晚的努力都白费了。
    魏修离直到现在都还认为她是为了景淮北,所以才心甘情愿献身?
    “不是……”
    楚流苏无奈地扶了扶额:王八蛋才为了景淮北讨好自己老公!
    楚流苏放自己飞快地冷静下来,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魏修离都不会信的。
    她只能用实际行动在今后的日子里,让魏修离明白,她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是魏修离而已。
    而她,心里也只有魏修离。
    魏修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楚流苏叫住他。
    不管他停没停,就一股脑地冲了过去,拦住魏修离的去路。
    楚流苏踮起脚尖,仰起小脸,猝不及防地吻上了魏修离的双唇。
    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只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魏修离温润的唇,楚流苏便飞快地放开了。
    “魏修离,”楚流苏说,“你知道这一招叫什么吗?”
    魏修离对楚流苏有意无意的撩拨已经丝毫不见怪了。
    他心里有波澜,可无论是心里的狂风暴雨还是微波浮荡,都会被他自己用“作戏”二字结束。
    最终,归于平静。
    “嗯?”
    楚流苏仰着精致的小脸,义正言辞:“这一招,叫做趁人之危。”
    “我知道你要说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
    “所以,不管你怎么想我,以后这样的小人行径,我还会对你做很多很多次!”
    女人故作得意地补充道。
    既然魏修离不肯相信她,那么她就一点一点地追上魏修离的脚步。
    一如前世魏修离对她的那样。
    她一定要再次打开魏修离的心扉!
    说完,楚流苏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独留魏修离站在原地,轻轻地抿了抿嘴唇——女人方才吻过的地方。
    他走到阿忠和阿诚面前,看着毕恭毕敬的二人,对阿诚说:
    “以后教她上课时,记得戴上手套。”
    毕竟丫头长大了,男女授受不清。
    楚流苏回到房间后,便将自己泡在了浴缸里。
    前世的一些记忆在她脑中流转,一如徐徐上升的漩涡——
    那时候,她在舒欣巧景淮北的教唆下,对魏修离又恼又惧,也厌恶这些打打杀杀的格斗课。
    她还记得自己闹脾气不肯上课时,魏修离好声好气地说:
    “丫头,视我为敌的人有很多。待在我身边,你总需一些功夫傍身。”
    “那你放我走啊,你人缘臭敌人多,待在你身边我只会被牵连,为什么不放我走呢?”
    “有人要杀你为什么要拉我下马?你想死能不能别连累我?”
    “没能力保护我,就别把我强留在你身边!”
    那时,楚流苏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锋利的匕首,刀刀扎在魏修离心头。
    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楚流苏还是油盐不进。
    无奈,魏修离只能拿着戒尺逼她去上格斗课。
    那时候楚流苏是怎么说的?
    哦……她说:“让我上课也可以,你来做我的人肉沙包,就算被我打死也不能躲。不然,我死也不学!”
    她记得,那时的魏修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个无礼的要求。
    想到这里,楚流苏身子缓缓滑进水里,整张脸都泡进了浴缸之中。
    泪水流了出来,与水融为一体。
    那个时候,她一拳一脚,皆毫不客气地踹在、打在魏修离的脸、腹部、胸前、背脊、双腿……
    每一拳每一脚,都用尽全力。
    恨不得把眼前深爱着她的男人,置之死地!
    到了最后,魏修离被她打得旧伤复发。
    他单膝跪地,胸膛缓缓起伏,身心都痛到极致也不过问出一句:
    “丫头,解气了?”
    “解气了,就好好学。别看不起这些打打杀杀的功夫,它能在关键时刻,救你性命。”
    那次的旧伤复发,差点要了魏修离的命。
    以至于后来,魏修离双腿瘫痪,瘫痪与旧伤的双重折磨让他的身体彻底溃不成军。
    往后的许多年,魏修离一直都活在病痛的折磨中。
    前尘往事在脑中落定时,楚流苏已经泣不成声。
    她坐在浴缸里,抱着自己的双膝,一声又一声地重复着几个字:
    “魏修离。”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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