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回到屋里,服了一幅药下去,还没睡着,就被小侍们吵醒,昏昏沉沉中,被小林子拉了过来。
    一到揽月揽,就看到三位贵君齐聚一堂,这三位贵君,平常的时候倒是经常能够看得到他们,但从没有见他们三位聚在一起,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聚在一起了。
    不过他现在没有办法去想这个问题,他的心思都被还在床上,隐忍的抓着被褥的上官浩所吸引,三步并作两步,路到上官浩身边。
    一看到上官浩下身溢出的鲜血时,脑袋轰的一声,胎儿要保不住了吗?
    连忙将上官浩紧揪的手抓了过来,搭在他的脉搏上。
    眉头,紧紧锁着,面色沉重。
    忽然站立身子,对着一旁面带着急的两位贵君道,“上官贵君身体不适,可否请二位贵君先离开揽月阁,免得污了两位贵君的脸,也打扰奴侍医治上官贵君。”
    看着还在痛苦挣扎的上官浩,卫青阳清冷的脸上,划过一抹心疼,“如此有劳楚大夫了。”再看了一眼上官浩,直接迈步走出揽月阁。
    段鸿羽看了看上官浩,再看一眼卫青阳,脚底一抹油,赶忙也跟着溜走。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要是不溜的话,万一上官浩出了什么事,陛下岂不是要把这个罪怪在他的头了。卫卑鄙,想害我,你想得美。
    跟着卫青阳,及众多小侍站在揽月阁门口,看着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低低呻吟声,两人心里都是一紧。
    上官浩如果真的痛哭,或是哀嚎起来,还好一些,偏偏他将那些痛苦,将那些呻吟统统吞进嘴里,只有偶尔难受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会溢出几句,这样的隐忍声,着实让人听着难受。
    段鸿羽这次是真的有些慌了,不会是因为他刚刚讲的那些话,刺激到他了,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要是上官贵君出事,那陛下,还能饶得了他吗?即便他再不受宠,也是一国的皇子啊。
    卫青阳有些不屑的看着了段鸿羽一眼,哼,早干嘛去了,现在才后悔,如果上官出了什么事,他拼了这条命也要去陛下面前告上一状,把你拉下台。
    但两人同时心里也有些疑惑,上官浩,为什么下身会流那么多血,即便陛下如何‘宠爱’也不可能流那么多血的吧,除非是小产。
    小产?
    两人同时瞬间瞪大眸孔,上官浩有孕了?
    不,不可能,后宫中,没有陛下的恩赐,根本不会受孕的。就算受孕了,凭着昨天陛下对他的‘宠幸’孩子也不可能会留下的。
    难道陛下真的这么狠,对他下了那么重的手?
    两个紧锁蛾眉,即便知道上官浩不可能怀孕,仍旧怀疑,这迹像说不是怀孕,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清冷的目光担忧地望着揽月阁大门,暗道:上官,希望这次不是有孕,不然,怕是真要大祸临头了。
    魅惑的桃花眼潋滟生辉,冷笑,上官浩,你最好不是怀孕,否则这次即便你是皇子,我也有办法将你除去。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一股冷洌的威压袭来,两人身子瑟缩了一下,同时抬头,远远就看到一袭明黄龙袍的顾轻寒,抿着嘴,冷着眸子快步走了过来。
    “臣侍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同时行礼。
    “怎么回事,上官浩呢。”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冷冷的问道。
    卫青阳与段鸿羽,心里皆是一沉,陛下真的看上上官浩了吗?为什么她的语气这么急,这么担心?
    “陛下,上官贵君身子淳弱,今早醒来有些不舒服,楚大夫正在里面医治呢。”段鸿羽娇声地说着,并往顾轻寒身边靠去。
    顾轻寒一把直接将他推开,寒光一闪,冷声道,“你们两个来揽月阁做什么,尤其是你,最好别让朕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好事,否则朕要你们好看。”
    段鸿羽一惊,连忙正立身子,垂首站在一旁。陛下生气了,陛下果然看上那个病殃子了,那个病殃子有什么好,说几句话就咳的。
    卫青阳只是睑了睑眉,眸光深邃,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顾轻寒及有些紧张地看着揽月阁,听到有人传报两位贵君都往揽月阁而去,尤其是段贵君气势汹汹带了一帮小侍过去,她立马就急了,上官浩已经伤得这么重,如果有人找茬他哪里应付得过来。
    急忙摆驾到揽月阁,还未到揽月阁,又得到传报,上官浩病重。这下子她再也不能淡定了,急步就走到了揽月阁,尔后看到卫青阳与段鸿羽站在揽月阁门前。
    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揽阁口,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的呻吟声,心里揪疼揪疼的,上官浩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有些烦燥的来回走了几圈,怎么还不开门,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古公公站在后面,不敢再尾随着顾轻寒回转圈了,生怕陛下又是一通责骂。只是将阴狠的眸子射向揽月阁。
    上官贵君,你好样了,多少次了,每次都让陛下担心,你怎么就不死呢,拖着一幅病殃殃的身子在这里折腾人。
    古公公心中再次将上官贵君骂了个千万遍。
    终于,揽月阁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几个小侍们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去,顾轻寒心里一紧,好多血。
    顾轻寒连忙迈步走了进去,身后的段鸿羽,卫青阳,及古公公也连忙尾随几步跟了进去。
    进去刚好看到楚逸盖好上官浩的被子。
    望向床上,上官浩已经晕了过去,双手无力的垂放被子上,苍白瘦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可以将他吹倒。
    掩下心里的心疼,“他怎么样了?”
    “陛下,我们外面说吧。”楚逸略显无力的说道。
    顾轻寒点了点头,带着众人退出厢房。
    抬头看向楚逸,想询问上官浩的伤势,这一看才发现,楚逸有些对不劲,他俊美绝伦的苍白脸色,一点也不亚于上官浩,两个人同样面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淋漓。只是依然挺立着一幅身躯,不卑不亢的站在顾轻寒面前。
    “你身子不舒服,需不需要休息一下?”顾轻寒问道。
    “奴侍没事,有劳陛下关心。”
    “上官贵君怎么样了?”
    闻言,楚逸本就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如果说了,上官贵君就惨了,如果不说,他就是死罪一条。
    上官贵君腹中胎儿的生命力着实也太强了些,都如此折腾了,还能留得下来。
    “朕在问你话,你没听到吗?”顾轻寒沉声,有些不悦。
    卫青阳清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而段鸿羽则有些享受地看着楚逸痛苦挣扎的模样。最好陛下一怒之下,将他处死,他会更开心的。
    楚逸忍住喉口的腥甜,躬身道,“回陛下,上官贵君动了胎气。”
    什么?动了胎气了?
    在场之人全部石化了,瞪大眸孔,胎气?动了胎气?上官贵君有喜了?
    小林子身子踉跄了几下,险些栽倒,公子怀孕了?
    正在这个时候,上官浩身上越来越疼,疼得他紧皱眉头,迷迷糊糊地醒来,就听听到楚逸那句,上官贵君动了胎气。
    身子一颤,他,有喜了?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有喜呢?他不是每次侍寝完都会服药的吗?
    “什么叫动了胎气。”顾轻寒拔高音量,有些紧张地看着一脸苍白病态的楚逸。
    “就是上官贵君怀孕将近三月了,连番受到刺激,动了胎气,如今胎儿很不稳,随时有滑掉的可能。”睑眉,不卑不亢的回答,虽然说的时候,语调平静,心里却七上八下,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怀孕,上官浩的孩子哪来的?是谁的?除了昨天,朕都没碰过他,他怎么会怀孕?”这太离谱了,男人怀孕,虽然这是女尊的国家,可是男人怀孕也太离谱了,更何况,她就昨天碰了他,怎么可能会怀孕三月。
    顾轻寒一急,忘记了她是穿越而来的,继而开口就是除了昨天,再没有碰过上官贵君。
    这句除了昨天,再没有碰过上官贵君,就相当于将他上官贵君判了死刑。
    众人再次一惊。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她是真的没有碰过上官贵君,还是不想承认?
    古公公无所谓的摆了摆拂尘,死不关已,高高挂起,陛下说是什么,他就做什么,听陛下的,绝对没错。
    楚逸苍白的脸上,更加惨白,陛下,果然不认这个孩子,甚至连上官贵君都给否认了。
    卫青阳心里一跳,脸上虽然面清冷淡然,心里却七上八下,暗道,上官这下完了。
    段鸿羽则无所谓的把玩着他耳边处垂下的发丝,病殃鬼,看你还敢争宠,报应来了吧。这次看谁能救得了你。
    上官浩本来听到动了胎气,虽然万分惊恐,手上不自觉的还是抚上了腹部。那里是一个生命,一个小生命。
    还不等他从震惊中醒来,就听到顾轻寒那句,上官浩的孩子来的,除了昨天,她从没碰过他。
    呼吸一促,差点喘不过气来。
    眼角一滴眼泪滑下,即便身上如针扎般痛苦,即便没有一丝力气,即便撕心裂肺的痛苦一袭一袭的传来,依然撑着身子,艰难的起身,“砰”的一声,从床上滑了下来。
    倒地声音将外面的人都惊醒了过来,疑惑的走到内间,立刻就看到上官浩倒在地上。
    小林子下意识的想去扶,顾轻寒就先他一步,跑了过去,正欲将他扶起。
    上官浩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将她的手甩开,背部抵头他的床塌,粗声大喘。
    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在地上,以维持他的身体不会直接倒在地上,脸上痛苦万分,冷汗淋漓,眼里却倔强又悲凉的看着顾轻寒。
    嘶哑暗沉的声音自他口中传出,“我只是一个异国囚犯,在这里,没有地位,没有金钱,没有权势,而你,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声令下,何人敢不从。”
    “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如果,你想将他打掉,只要你一句话,这个孩子就会消失,我又阻挡不住,更没能力去阻挡,你何必,如果诬蔑羞辱我呢。”
    上官浩的泪水,滴达滴达,颗颗往下掉,整个身子无力的靠着床塌,身子一颤一颤的抽噎起来。
    他的声音带着无穷无尽的绝望与无奈,听得众人不禁想潸然泪下,就连段鸿羽也忍不住心里一跳,替他哀伤起来。
    整个屋子,都飘浮着一股哀伤无奈,如曼藤般蔓延到人的心里去。
    小林子急急忙忙的跪下,哭泣道,“陛下,陛下求您明察啊,公子在冷寂宫生活五年,除了您的召见与侍寝,就从未出过冷寂宫一步,后来,出了揽月阁后,就被您召去侍寝了,公子绝对是干净的,他没有跟任何人有染,陛下,求求您了,求您明察,呜呜……”小林子不断往地上磕头,磕得砰砰砰直响。
    而上官浩则将蜷缩着身体,紧靠着床塌,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任由眸中一滴滴热泪滚下。
    顾轻寒身子踉跄了一下,“别磕了,朕三个月前有碰过他。”她怎么会将她是穿越过来的事实给忘记了呢,这个孩子不是她跟他的,却是原身跟他的,也就相当于他的了。
    上前几步,想将他抱起,上官浩只是不断的往后缩,恐惧顾轻寒的靠近。
    前进的脚步顿住,捂住心口的窒息,“楚逸,上官贵君就交给你了,务必将他的身子好好调整理起来,缺什么直接说一声。”
    “是,陛下。”楚逸的心,随着顾轻寒的每一句而变化着,眼时听到这句,才稍稍安了下心。
    顾轻寒看着卫青阳与段鸿羽,沉声说道,“上官贵君身体有恙,后宫所有侍君皆不许来打扰他。”
    卫青阳与段鸿羽皆是变色,陛下这是防着他们吗?他们又没有做什么,不敢顶嘴,只是轻声的应了一声,“是。”
    “古公公,如果上官贵君在养伤期间出了什么事,你就提人头来见吧。”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后,幽深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古公公。
    古公公心底一颤,哀怨,陛下,您怎么对上官贵君这么好啊,您瞧上官贵君对您可是没有一丝情义的啊,而且那个病殃子,哪配怀您的龙女啊。
    心里替着陛下叫屈,嘴上却不敢说,尤其是看到顾轻寒警告的眼神,连忙应是。
    顾轻寒听到古公公的话后,才转看向还蜷缩在一边,无声哭泣的上官浩,“地上凉,将上官贵君扶起来吧,别让他冻着了。”
    说完这句话,顾轻寒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挥散众人,一个人独自来到御花园,捂住心口。眼里一阵湿润。
    当初挽容公子为她挨刀,跳崖的时候,她也的心口也没有这么疼过,如今却……
    她很想仰声大哭。上官浩,她从穿越过来第一天,就没想过要虐待他,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将他给强了。
    从第一眼见到他,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可是现在,她最想疼的人,却被她虐成这样,他还会原谅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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