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二公子。”
    啊……还在云里雾里砸异着那个阴狠毒辣的人变脸变得可真快的凌清晨,被吓得一跳。惊恐的看着段鸿羽。他想干嘛,他又想暴打他一顿吗,还是像给楚大夫下毒一样,也给自己下毒,不要啊,他不要跟楚大夫一样,浑身黑线蠕动。
    想到楚逸身上的黑线,想到上次被莫名奇妙的被打一顿,再想到这些日子在后宫受的委屈,凌清晨直接“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段鸿羽傻眼,这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居然懂得先发制人搏可怜了?这眼泪,尼玛的,掉的也忒厉害了吧。
    狠狠的瞪了一眼凌清晨,哀怨地看着顾轻寒,哭泣道,“陛下,您也看到了,臣侍只是喊了他一声凌二公子,并没有欺负他,您看凌二公子,他这明显是想栽脏臣侍。”
    一道道委屈的哭声震天般的哭泣起来,还有一道抽抽噎噎的抽泣。
    本就心烦的顾轻寒,听到这些哭声,整个心里不由更加不奈烦。
    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你再哭一句,这辈子都别想出宫了。”
    凌清晨听到这句,连忙捂住嘴巴,闪着泪珠的睫羽一颤一颤的,惊恐的看着顾轻寒。
    段鸿羽也将眼中的泪水擦掉。挤了老半天,才挤出这一两滴泪水,真是不容易啊,难道是自己的道行低了,一个二货,居然都能演得如此维妙维俏?
    “你不是说你会派人送我回家的吗?”凌清晨抽噎的道。
    “你先回去歇息一晚,明日朕叫古公公送你回去。”
    “可不可以不要古公公送,古公公好阔怕。”
    “那朕叫做禁卫军统领林芳送你回去。”
    “可不可以不要林芳送我回去?”
    “为什么?”
    “因为林芳会向我娘求亲。”凌清晨委屈的道。
    “那朕叫林公公送你回去。”
    “可不可以不要林公公送我回去,林公公是坏人。”
    顾轻寒挑眉,挑三捡四的,他是故意的还是怎样?转头望向清清晨,看着他一脸无辜,眨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撅着嘴巴,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难道她想多了?
    行了,你先回去歇息,明天朕派别人送你回去。
    “哦,那我先退下了。”凌清晨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段鸿羽,看到段鸿羽没有看到他,连忙撒丫子狂奔,速度要有多快就有多快。
    顾轻寒哭笑不得,这个凌清晨,简直就是萌货一个。是他太二了,还是他家里的人将他保护得太好了,以致于完全不懂人情事故。
    段鸿羽气愤,陛下这是怎么回事,要是以前,早就直接处死了,就算没有处死,也是一把掌过去,或是将他打得半死不活,哪能由得他乱来。
    月光下,顾轻倚着栏杆,手上拿着酒壶,直接将壶口对着嘴里往下灌着。
    不知道为什么,段鸿羽感觉现在的陛下心里很落寞,很伤感,很自责……周身包裹着浓浓的寂寞忧伤,看得他想过去将她抱住,揽在怀里。想抚平她身上的伤。
    轻轻的走了过去,柔声道,“陛下,喝酒伤身,我们别喝了好吗,臣侍带您去看昙花,开得很漂亮的。”
    顾轻寒一把挥掉伸过来抢酒壶的手,一仰脖又灌了下去。
    段鸿羽睑了睑眉角,不再说话,也不再动作,只是静静的陪在她身边。
    陛下为什么这么伤心难过?是因为上官贵君的事吗?陛下喜欢上官贵君吗?心口一阵窒息,陛下喜欢谁是她的事,只要有给他宠爱,有给他地位不就够了,为什么他要难过?
    “段鸿羽。”
    啊……乍然听到顾轻寒的话,段鸿羽惊了一下,“陛下,臣侍在呢。”
    “你说,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他要怎么回答,万一回答不好,陛下不开森了怎么办?
    “陛下比以前,更加重性重义,体恤百姓,更加宠爱后宫侍君,可以由着我们使小性子,也比以前温柔多了,现在陛下,臣侍很喜欢。”段鸿羽娇羞道。
    顾轻寒嘲讽一笑,呵,宠爱后宫侍君,呵,如果她真的宠爱,就不会将上官给强了,还将他打成那样。
    “陛下,臣侍知道您后宫三千,根本看不上臣侍的,但臣侍永远都会陪着您的,您别自责好吗,有楚大夫在身边照顾着,上官贵君会没事的。”段鸿羽哽咽道。
    到了这一刻,他无法再欺骗自己,陛下,将上官放进了心底,如果不是放进了心底,陛下不会这么难过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陛下心里也会装下人,还是一个最她最讨厌,最不看好的上官。
    倚着栏杆,直接席地而坐,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
    为什么,为什么他感觉他的心像是刀在剐一样?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很难过?
    “哐啷”顾轻寒将酒中的杯子扔掉,“朕出去走走,谁也别跟着。”
    段鸿羽眨了眨魅惑的睫毛,看着她的背景慢慢远去。睑了一下眉,长叹一声,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顾轻寒这一走,除了上朝批阅奏折,便埋首在琼花园,时不时的还让人准备一些稀奇的东西,几乎日夜都没有休息过。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莫名奇妙,也有些担忧,陛下最近都不爱笑,一直用忙碌来麻痹自己,晚上也不翻牌子,整日流连琼花园,万一身体吃不消,这可如何是好。
    其中,古公公尤为担心,每天看着顾轻寒将所有奏折批完闭,就埋首在琼花园捣鼓,捣鼓的那些东西,他一个也没有看明白。
    眸光一冷,都是上官贵君,如果不是他,陛下如何会把自己关在这小地方,日日夜夜做同样的动作。病殃鬼,看杂家不捏死你,以为有陛下的庇护,杂家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吗,哼。
    古公公死人般的脸划过一抹阴狠。再次抬眸看向顾轻寒的时候,眼里又柔得滴水,陛下啊,您对上官贵君这么好,处处为他着想,给他最好的,上官贵君却如此待您,看都不来看望您一眼,您不觉得委屈,杂家还觉得委屈呢,杂家必需要替您讨一个公道。
    说罢,古公公带上了几个小侍,怒气汹汹的跑到揽月阁。
    揽月阁内,上官浩依旧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时不时的咳嗽几声,双眼无神的盯着床顶的雕刻。
    小林子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着自家公子,这么多天了,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床顶的雕刻发呆,忍住即将溢出的眼泪,将那份心疼咽进心里,公子太苦了。
    走到床前,轻声道,“公子,喝药了。”
    上官浩只是睁睁的看着头顶,并没有回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小林子似乎也知道上官浩会这样,于是再喊一遍,“公子,我们先喝药好吗,喝完再看。”
    小林子将药舀了一勺,吹了吹,待不凉的时候,才放在上官浩嘴里。
    看着他上官浩紧抿的嘴巴,小林子一个哽咽,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直下,“公子,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得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一下啊,宝宝胎位不稳,随时有滑掉的可能,您忍心吗?”
    闻言,上官浩身子颤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公子,宝宝何其无辜,他什么也不懂,只是想活下来,您看,他的生命力多么顽强,几次三番的,都艰难的存活下来了,难道您做父亲的,要亲手扼杀他吗?”
    上官浩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手上无自觉的抚在腹部。感受着肚子里的微弱的跳动声。
    那里,正有一个小生命,那个小生命在他的肚子里,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在跳动。
    嘴角划一道苦涩的笑容,这个孩子是他的,是他跟那个暴君的,这个孩子何其无辜,他该有自己的生命的,却投胎转世到了他的肚子里,他连自己都顾不了,哪里能顾得了他,并且,他的母皇,那个暴君,也不会允许他生下来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几天过去了,堕胎药还没有送来,但他知道,那是早晚的事罢了。
    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
    “公子,喝药吧,别让宝宝难受。”
    上官浩转头,看着一脸担忧哭泣的小林子,心下不忍,他又让小林子担心了。伸手欲将他眼角的擦干,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嘶哑着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公子,只要您好好的,小林子什么都愿意做,小林子只恨,身份卑微,能力低下,只让眼睁睁的看着公子被人欺负。”小林子将脸上汹涌而下的泪水抹掉。
    生活在这种黑暗的地方,他们就像是浮萍一样,无能为力,找不到一个安稳的地方,只能任由她们安排,被迫做一些违心的事。
    “公子,那我们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嗯。”
    小林子一喜,连忙舀了一勺药,吹凉后,放在上官浩嘴边,极尽温柔细心的喂给他上官浩。
    上官浩艰难的咽下,眼角晶莹,手上始终搭在腹部。
    宝宝,我不知道那个人会让你活多久,我只能在她肯让你活着的时候,养好自己的身体,让你有一个可以寄居的地方,希望你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能投个好人家,千万别再找像我这样的。
    我不配当你爹爹,一点也不配。
    几天过去了,身上的疼痛依旧没有减少,也没有好转,身上到处都疼,尤其是下身,可是他已经不去管了。他现在只是将小林子喂过来的药无意识的咽下。思绪飘飞,飘到了几年前。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才十六岁,御医检查出他有孕了。他既难过,又开心。难过他是被迫才有那个孩子的,那个孩子不是他心甘情愿有的。开心着他以后不是一个人了,有一个生命正在他肚子里孕育着。
    他以为,只要有孕了,陛下就会放过他,就不会召他侍寝,就会像他疼那个孩子一样疼爱。
    可是他低估了陛下的残忍。
    就在那个暴风雨的夜晚,他在他的寝宫里,正在温柔的跟着肚里的宝宝说话,突然陛下带着几个小侍,面无表情进了寝宫。
    他永远都记得,陛下那个的时候表情有多冷,有多无情。她让小侍端着药走到他面前。
    不顾他的惊恐,不顾他的哀求,就要他自已将碗中的药喝了。他知道,那碗药绝对不是什么好药,甚至有可能还是堕胎药。他虽然不喜欢她的强迫,可那却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他都能感觉得到孩子在肚子嬉皮的玩耍踢跳。她是孩子的母亲,她怎么能狠得下心。
    所以他不喝,他挣扎着将药打翻,可是那个暴君却命人再端了一碗过来,直接端起药,面无表情地朝着他一步步的走去。
    他惊恐,他害怕,他跪下来使劲的求她,可是那个无情的暴君根本不顾他的哀求,直接捏起他的下巴,一把将他那个药灌进他的口中。然后冷冷的吐出一句,“你不过是朕泄欲的工具罢了,根本不配怀朕的孩子。”
    呵,泄欲的工具,他知道他在她的眼中算不得什么,他知道她看不起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狠到那种程度,虎毒还不食女,可她却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孩子。
    灌下那堕胎药后,那个暴君,连看他一眼都不不屑,转身带着众人就走,仍由他一个人在那里无助的哭喊,任由那个孩子化为一滩血水。
    想到过去,上官浩眼角泪珠滚泪,轻轻抚摸着腹部。这个孩子也要跟以前那个孩子一样的命运吗?
    “公子,您怎么了?别难过,宝宝会很好的,只要公子按时喝药吃饭。”小林子见上官浩突然伤感起来,以为他是怕宝宝出事,忍不住安慰起来。
    上官浩朝着他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张口吞下嘴边的汤药。
    突然,外面一阵吵闹的声惊到了两个人。
    “全部都给杂家出去。”古公公阴阳怪气的吼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吼,外面噼里啪啦响起一阵脚步奔走的声音。
    小林子面色大变。惨了,古公公来找麻烦了。惊恐的看向上官浩。
    上官浩也是眉毛一皱,找茬的来了。
    果然,一转身就看到古公公带了几个小侍,似笑非笑般阴森的走了过来。手上的拂一摆,换了一只手持着。
    “老奴见过上官贵君,贵君千岁千岁千千岁。”虽然口中念着行礼的词,可动作却不变,依然站得笔直,甚至倨傲地看着上官浩。
    小林子连忙将药放下,起身给古公公行了一个礼后恭敬的站在一边。心里七上八下,古公公这个时候来这里干嘛。
    上官浩不语,他知道古公公自己会接着说下去,他也不想去理他。
    “上官贵君的身子可真是娇弱啊,这才侍寝了一个晚上,就卧床几天,要是陛下天天宠幸您,您是不是该在卧床一辈子?”
    小林子在心里腹诽,废话,你个老变态,不看看将公子整成什么样,公子本来身子就不好,又被您拉去泡了天池水,服了不少变态的药,又被陛下如此折腾,能不卧床才怪。
    古公公看到上官浩连理都不理他,心里既气愤得直想将他一把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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