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臣夫没有。”
    “既然没有,朕为什么要答应你呢,退下,朕不想再看到你。”
    “陛下……”段余氏还想开口求情,古公公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说道,“诰命夫郎,陛下累了,没有什么大事的话就请出去吧,要是闹下去,恐怕对您也不好。”
    段余氏心里愤愤不平,却不敢乱来,毕竟上座的那个可是流国的女皇陛下,不甘心的看了顾轻寒一眼,又看了幸灾乐祸,笑得一脸灿烂的段鸿羽,心里憋着一股气。
    福了一礼,退了下去。
    等到段余氏退下去后,段鸿羽八爪鱼般的就想赖上顾轻寒。
    顾轻寒一把将他挥开,有些不悦的道,“朕还有很多国家大事,宫里,以及你们家里的这些勾心斗角,朕不希望搬到朕的面前来。”什么意思,宅斗吗?帝师请旨赐婚,路逸轩拒婚,反反复复的,都提了多少次了,现在帝师的正夫又跑来叫她别赐婚,当她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
    有些心烦的离开御书房,朝着凤鸾宫而去。
    段鸿羽也意识到顾轻寒不开心,上前一步,想追上去,顾轻寒悠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古公公,朕想一个人静静,不论是谁来,都给朕拿下。”
    前进的脚步止住,暗骂自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流国现在瘟疫,陛下心情肯定很差的,他在这个时候没有安慰她,反而给她添堵。
    东城,在昨日之前还是一片热闹繁华,仅仅几个晚上的时间,这里就遍地尸蜉,荒凉颓败,哀恸满城。
    顾轻寒带着楚逸早早赶来,看到这样的情景,眼里一痛,她的臣民到底死伤了多少人。
    这座东城比起南城,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无论是百姓,大夫,仰或侍卫遍在都是,皆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没有染上瘟疫的侍卫,一个个的将这些人抬走,只是倒下的比抬下的人还多,看得人心酸不已。
    眼神往边上望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坐在一边,低声抽泣痛哭,旁边则是她的父母,她的父母都染上瘟疫,倒在地上,人还未死,只是眼睛很悲悯,很不舍,很牵挂。
    “娘,爹……你们醒醒。”
    “走,快……快走,别过来。”倒在地上的妇人使劲全身力气,想让她的孩子远离,然而孩子却迟迟不肯离去。
    眼里一黯,走了过去,将孩子拉了起来,“小妹妹,别哭,乖。你这样哭,你爹娘也会不舍,会难过的。”
    楚逸一急,陛下怎么亲自过去了,那小孩的父母可是染了瘟疫了,那孩子,身上不可能没有瘟疫的。
    昨天东城发生瘟疫的时候,路逸轩也是急急赶往东城,跟帝师差不多同时到达。
    此时看到顾轻寒走到小孩旁边,脸色一变,脚步比楚逸还要快上一倍,抢在顾轻寒前面,拉过小孩,有些愤怒的吼道,“陛下,您身为九五之尊,请您爱惜您的身体好吗,若是您出了什么事,这诺大的流国,还有谁能够撑得了。”
    顾轻寒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路逸轩这个人跟楚逸很像,天塌下来,都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波动,这会儿这么着急做什么?居然,还敢对着她怒吼。
    尾随而至的帝师震惊的看着路逸轩,刚刚她的反应也太激烈了,这还是那个处理不惊的左相吗?
    顾轻寒笑了笑,心里闪过一抹柔软,虽然路逸轩吼了她,但她能够感觉得出来,她是为了她好,怕她出事,才会情不自禁的吼了出来。
    看她的脸色,原本一个美得不像女人的路逸轩,此时脸上苍白如纸,神情疲惫,眼里的红血丝遍布。
    心里闪过心疼,她一夜没睡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幅样子。
    “朕会小心的。”
    听到顾轻寒这句话,路逸轩的神情才软了下来,恳切道,“陛下,您回去吧,这次的瘟疫比您想像的还要严重,这座城里,已有大半染上瘟疫……去了……您在这里太冒险了。”她用全身的功夫压制,耗费了近半功力,都不能阻止病情扩散,而且她现在头昏目眩,说一句就呕吐。五天……风大人说五天,现在看来,不需要五天,只需要三天,她这条命就挂了吧。
    帝师上前,正气的脸上,闪过一抹沉重,“左相大人说得没错,陛下留在这里,也无济于是,陛下还是先离开吧,微臣会尽快找到源头的。”
    楚逸听到帝师的声音,以及帝师的侧脸,手上拳头死死握紧,身形一震,眼里一抹痛色闪过,快得让人把握不住。只是眼睛死死的盯在帝师身上。
    顾轻寒似乎没有听到她们的话,转头对着路逸轩问道,“你不是在南城吗?怎么又跑到东城来了,南城那里怎么样了。”
    “回陛下,南城的瘟疫扩散得太厉害了,有些不妙。臣遍寻南城,都找不到可疑的地方,臣想源头应该不是在南城。东城又出了事,臣就急忙赶往东城而来了。”
    “现在东城由谁负责?”
    帝师上前一步,一揖道,“回陛下,东城知府染上瘟疫,目前由微臣执掌。”
    帝师……执掌……又是一个重臣……
    “东城是怎么回事,不是封城了吗,怎么还会染上瘟疫?”
    “臣也觉得奇怪,自从瘟疫爆发后,附近的城镇全部都封锁了,按说,不可能是从外面传来的。”帝师皱眉。
    路逸轩蹙眉,“会不会东城的瘟疫源头就是在这里?”
    众人一震,如果到处都妨备得好好的,没有任何人出入,瘟疫是不可能会蔓延的进来的。
    “找,仔细的找。”顾轻寒沉声。
    “是,那这件事,由臣去做吧。”路逸轩当先请命,不等顾轻寒应允,就带着数十个侍卫而去。
    帝师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左相,才是真正的好官啊,哪怕明知有瘟疫,还是义不容辞。”
    顾轻寒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也是欣慰,流国有这样的左相,真是流国的福气。
    转过身,就看到楚逸带着一个自制的一个面罩,带上手套,蹲在一个老人旁边。
    “老人家,你是怎么染上瘟疫的。”楚逸柔声问道。
    “不,不知道……”老人身上长满红疹,虚弱的道。
    “那你在染上瘟疫前吃了什么,或者有没有碰过什么东西?”
    “没碰什么东西,就喝了一碗稀粥,咳咏……”
    “这样呀,那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呢?”
    “脑袋很沉,想吐,身上很痒。”说着老人就想去抓痒,楚逸连忙将他的手按下。
    “老人家,您不能抓,您要是抓的话,瘟疫会护散得更加厉害的,您就先忍着,只要忍过了一阵,就不会痒了,您放心,这瘟疫也不是没法治的,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求生的意志。”
    老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老人家,您除了晕眩,呕吐,以及骚痒外,有没有感觉,视线也跟着模糊了,看到的东西都是重影。”楚逸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在老人的身上扎起来。
    “有……好多重影。”
    “那,老人家,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儿了。”楚逸收回银针。
    “好像,好像不那么痒了,好像也不疼了。”老人一喜,一股热泪溢出来。
    “大夫,求求您,求求我的孙女儿好不好,她也染上瘟疫了。”老人挣扎着将倒在一边痛苦闷哼的女孩拉了过来。
    “老人家,你别动,我现在帮她施针。”说罢,拿起银针,一针一针的她身上扎下去。
    楚逸的脸色很平静,却一丝不苟,极为细心,眼里都是染上瘟疫的女孩。
    帝师一惊,面色一喜,转身对着顾轻寒道,“陛下,这位是……?”
    “太医院新院正。”
    啊……是他……
    帝师想起来了,之前陛下提了一个男子,还是一个侍人,做太医院的院正,满朝文武百官,皆不赞同,因为这些事,还与陛下展开了拉锯战,但陛下坚持,最后她们也无法。
    她记得,她当初还反对来着,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弱男子居然有这么高的医术。
    全国招来的大夫,以及太医院的太医,凡是进了瘟疫所在的地方,几乎都染上瘟疫病逝了。
    研究了许久,也未能研究得出到底得了什么病,想不到这个人一来,就可以求得了这场瘟疫。
    眼看着,她拔起女孩身上银针后,女孩就睁开了眼睛,甜甜喊了一声,“爷爷。”
    虽然女孩的声音还是虚弱无力,但精神比起刚刚,好了几十倍。
    帝师一个兴趣,冲到楚逸旁边,拽住他的衣袖,有些激动的道,“楚大夫,是不是这场瘟疫有救了?”
    楚逸低头,看着她拽着的手,眼神一闪,思绪飘飞,心底划过一抹惆怅,压下心底汹涌澎湃,起伏不定的心,淡淡道,“帝师大人,您身份尊贵,奴刚刚碰过她们,还是松手吧,万一染上瘟疫就不好了。”
    帝师连忙松开他的手,她居然给忘记了,她刚刚碰到过染疫的人。
    楚逸心底苦涩,看着她退开的手,有留恋,有思念,有痛苦,各种情绪喷洒,眼眶一红,压下即将落下的泪水。
    他以为,他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帝师了,想不到,竟会在这瘟疫遍地的地方见面。更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帝师还是没能发现他的身份。
    难道,他在帝师的心里,就是一个舞姬吗?
    难道,他进宫这么多年,帝师都浑然未觉吗?
    “楚逸,怎么样,有得治吗?”顾轻寒上前一步问道。
    低下头,不敢让人看到他的眼睛,装作整理药箱,“陛下,奴侍,只能暂时帮她们止痛,无法根治,想要根治,必须找出源头,才能对症下药。”
    听到楚逸的话,帝师跟顾轻寒都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但是,奴侍可以试着配药,延缓他们发病的时间。”楚逸临了又补充一句。
    “真的?”时间就是生命,源头肯定能找得出来,就是时间问题罢了,如果楚逸能够延缓他们发病的时间,那就太好了。
    “奴侍可以试一试。”依旧淡淡的说道,他的脸上,即淡漠,又温和,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属于哪一种人。
    “现在是在宫外,不必自称奴侍,自称我就好了。”
    “嗯……”楚逸点点头,接着蹲下,开始询问他们的病情,并且记录下来,完全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帝师眼里闪过一抹赞赏,这个男子好啊,让他当太医院的院正也不算辱没了太医院院正的位置。
    接下来,顾轻寒绕着东城,走了一圈,心里不断想着源着是从哪里进来。
    一座与世隔绝的城镇不可能会出现瘟疫的。
    如果是封城前,村里就有人得了瘟疫也说不过去,东城是全城突然间集体爆发的。而不是一个传染一个。
    只是吃了个午饭,就集体爆发……午饭……午饭……
    顾轻寒突然心底一震,瘟疫出现在饭菜中……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不可能家家户户同一时间中毒,就算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也不可能人人同一时间中毒。
    “帝师,你可命人去查她们吃的饭菜有什么不对劲?”
    “陛下,臣有派人去查过了,但是饭菜里面没有任何问题。自从得了瘟疫后,其他村子,城镇都加强戒备,不敢有一丝放松,所以粮费都是从帝都运过来的。”
    帝都运过来的?那应该没事才对啊。
    “那水呢?”
    水?帝师闪过一抹沉重,不解的道,“其他都是从帝都过来的,除了水。东城人口众多,如果水也要从帝都过来,人力,根本不够,也耗时间,再说,帝都的水跟东城的水,水源是同一条。”
    “马上跟朕一起去看看那条水源。”
    “是。”帝师本来想说,那条河流。她有找人验过了,根本没有毒。可看到顾轻寒严肃的样子,帝师将口中的咽下。
    东城的这条水源位于南面,这条水源可谓是流国的主水源。帝都以及周边的百姓,都是食用这条水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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