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哥哥?路逸轩?
    现在的这个路逸轩是白若离?
    呵,他早该猜到的,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路逸轩,如果是他们不认识的路逸轩,又怎么可能会舍命相救,不离不弃,一直陪在顾轻寒的身边……夏长老,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救他而死。
    白若离的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亲生骨肉,而他的孩子,不过是被强暴的,还是那个女魔头的……
    伸手抹了一把泪,才发现,泪水早已沾湿了整张脸,甚至连衣服都被染湿了。
    忽然想起之前在寒山的时候,顾轻寒宁死也要救白若离,再想到白若离的高贵身份,顿时心如刀绞,痛苦的捂着的胸口,跌倒在地,抱着自己的瘦弱的身体,无声的哭注。
    白若离身份高贵,容貌出尘,文采斐然,武功更是登峰造极,而他,他有什么……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残废之人罢了……
    她要立白若离的孩子为太女,却要打掉他的孩子……
    她是怕他的孩子跟若离的孩子抢皇位吗?
    他只想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只想跟在她的身边,从来都没想过皇位……从来都没想过……
    心口一阵阵的疼痛,疼得他差点窒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无助的蜷缩着,任由寒风打在他的身上。
    将手覆在自己的腹部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落下一滴滚烫的热泪。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只是,这个原点,不再是他自己,现在还有他的孩子陪他。
    抬头,望着顾轻寒离去的方向,滑下一颗热泪。
    他不需要别人怜悯,更不需要别人可怜。
    他虽然不喜欢孩子的母亲,甚至对她恨之入骨,可是这个孩子,却是无辜的。后宫的生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轻寒不喜欢他,将来只会步他的后尘,生不如死。
    扶着墙壁慢慢起身,踉踉跄跄的朝着大门失魂落魄的走去。
    从今以后,便只有我跟你相依为命了。虽然日子清苦些,至少比现在的生活好,在这里,没有人会喜欢我们的。
    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姓埋名,度过此生吧。
    顾轻寒,希望你幸福。
    孩子不是你的,你想打掉他,我不怪你。你欺骗了我,我也不怪你,是我自己双手沾满血腥,活该有这种下场……
    擦干泪水,什么都没带,踉踉跄跄从后门走出,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知道漫无目地的行走。
    脑子里,一直回放着跟顾轻寒的过去。最后一脚踩空,跌下险坡。卫青阳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整整一夜,天色已然大亮。而他,也走到一个偏僻的山谷,一个不慎,滑了下去,想稳住身子,却怎么也稳不了,只能被迫一直往下滚落。
    身上被凸出树枝,以及遍地的荆棘扎到,冉冉流着鲜血,疼得他紧皱眉头。
    身子滑下许久后,脑袋重重的撞在一颗的大树上,昏死过去。
    ☆、第六十五章:诬陷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卫青阳悠悠的张开眼睛,身上或被划伤,或被割伤,一阵阵的刺痛,连同下腹都一阵疼痛。
    眨了眨眼睛,昨天的一幕幕都浮现在脑海,让他心如刀绞,心口一阵窒息。
    撑着疲惫疼痛的身体缓缓起身,靠在大树上,粗声喘气。胳膊上的疼痛,让他紧皱眉头。低头一看,才看到,胳膊上不知被什么利器划到,足有两寸长,冉冉流着鲜血。
    卫青阳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了一块布,咬着牙,单手将胳膊上的伤口包扎起来,阻止鲜血外流。
    捂着疼痛的腹部,清冷的眼睛,闪过一抹痛楚,生怕因为这一摔,孩子有任何闪失。
    抬头看着周围的环境,才看到,自己跌落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小山谷,环境清幽,奇石林立,他摔下去的山坡很陡,往下看去,一见望不到头,好在,他撞到一颗大树,被大树拦住,才躲过一劫。
    他摔下去的时候,天色蒙蒙亮,这会儿却已暗淡下去,看来他昏迷了整整一天了。
    休息了一下,卫青阳小心的往左边爬去,左边有一个小山谷,远远看去,还能看得到溪水涓涓而流,地势也平坦,百花林立,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悬崖峭壁,若是一个站不稳,必定会跌下万丈悬崖。
    仅仅只是几步之遥,却尤其天堂地狱。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爬上到山谷那一边,他只知道,他一个人,独自在悬崖峭壁上攀爬行走,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额头上的冷汗颗颗直落。爬了一个多,两个时辰后,才手脚发软的跌坐在山谷的平地上。
    伸手抹了一把汗,望着一望无际的悬崖后,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冷汗已布满他的后背。
    好险,真的好险,差一点点儿,就差一点点儿,他就尸骨无存了。
    凉风吹来,很快就将他额头上的热汗,以及后背上的冷汗吹干,甚至冷得卫青阳直打颤。一天一夜未曾吃饭,肚子饿得直打雷,喉咙中更是口干舌燥。
    余光看到旁边有一条清澈的溪流,乃是从顶端的瀑布上流淌下来的,卫青阳起身,走到小溪边,蹲下身,掬了一把溪水,喝了几口,才缓缓解除喉咙的灼痛。
    等到喝得差不多了,卫青阳心里一动,缓缓解开脸上缠得密不透风的面纱。
    虽是晚上,月光却很亮,柔和的光辉洒在水上,倒印出一张狰狞恐怖的脸蛋,那张脸蛋,坑坑洼洼,到处都是伤疤,根本看不出一丝正常的地方,其中,还有一个刀疤最为狰狞,从眉眼,一路斜划过鼻子,再到下巴,让人看着倍觉惊恐,尤其厉鬼降世。
    卫青阳眼里闪过一抹痛苦,气愤的将水里的倒影打散,跌坐在地上。
    这张脸,连他自己看了都吓一跳,更别说别人……除了一双眼睛外,根本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每一个地方都狰狞恐怖,丑陋不堪。
    正当卫青阳低低抽泣的时候,远外响起一阵阵的脚步声,以及谈话声。
    卫青阳心里一震,手忙脚乱的将自己的面纱重新缠好,缠得密不透风,生怕别人看到他的脸蛋。
    因为紧张,卫青阳一时之间,怎么缠都无法缠好脸上的面纱,清冷的眼里,满是害怕惊恐,他很怕,他很怕别人看到他的脸后,又像段鸿羽一样,吓得昏迷过去。
    情急之下,卫青阳看到不远处,有几块大石头,大石头中间有一个缝隙,刚好够一个人挤进去,又可以挡住身影,卫青阳不再犹豫,急忙躲了进去,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我说了,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你听不懂人话吗?”
    听到那声不耐,又邪魅的熟悉声,卫青阳本能的身子一震,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蓝玉棠,是蓝玉棠的声音,是那个毁了他容貌,废了他武功,又打断他的腿,让他生不如死的人。
    “棠儿,你是娘的儿子,娘怎么可能不管你呢。”
    卫青阳身子又一震,这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可不正是当初将他带到清风阁,让他踏上那条不归途的清风阁主吗?他们怎么都在这里?
    “呵,你是我娘吗?你真的是我娘吗?如果你是我娘,当初就不会抛弃我跟我爹,你知道族里的人都怎么笑话我的吗?你知道他们都在背后说什么吗?他们说,我是没娘生的野种,他们说,我爹是不男不女的人妖,他们还说,我是一个狗杂种,狗杂种你知不知道。”
    卫青阳透过缝隙看了过去,正好看到蓝玉棠拿着扇子,冲着清风阁主大声的暴吼,情绪激动,面容扭曲。
    而清风阁主,向来凌厉的眸子,布满了震惊与悲伤,喃喃自语的道,“怎么会……怎么可能,你爹不是族主吗?他们怎么敢那样诋毁你爹。”
    “呵,当面当然不敢,可是背地呢,那些人都瞧不起我爹,甚至一度逼迫我爹交出族主之位,我爹虽然镇压了他们,他们也收敛了。但是收敛了不代表背地里不会嚼舌根,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都在别人的诋毁中,嘲笑笑中长大的,就是因为你,全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至于被人如此看不起吗?你既然走了,就永远都别再回来,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多管我的闲事,为什么要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呢,你不觉得你很无耻,很卑鄙吗?”
    清风阁主脚步踉跄了几下,眼眶一红,“棠儿,娘不是有意的,娘身上有血海深仇,不得不报,娘……”
    “滚开,别碰我,少拿这些借口来搪塞,你要报仇就去报,死了也不关我的事,我警告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想看到你,再也不想看到你。你继续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把你给杀了。”
    “棠儿,你就这么恨我吗?以前是娘对不起你,以后娘一定会加倍对你好,等娘报了仇,娘就跟你一起回蓝族,一起去找你爹,那些诋毁你的,欺负你的,娘不会放过他们的,一定会将他们……”
    “不用了,不需要,那些人全部被我杀了,一个不剩,现在,整个蓝族,有谁敢对我们不敬。呵,等你到蓝族,我早就被整死了,还指望你呢。我现在希望你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对于他们的事,卫青阳知道一些,却不是很清楚。此时听着他们讲话,不禁有些不解。清风阁主是女尊国的人,而蓝玉棠的父亲是男尊国的人,那他们两个在一起,是谁生的孩子?
    清风阁主,还是蓝族主?
    清风阁主,又怎么会跟蓝族的人扯上关系呢?
    “棠儿,你恨娘,娘也无话可说,当初确实是娘对不起你,不过,这块虎符,你一定要收好。你的姨母,也就是当今的卫国女皇,重病缠身,日子估计也不多了,如今皇位之争,越加厉害,尤其是五皇女,到处笼络朝臣,欲夺皇位。这块虎符是娘进宫之时,趁机夺来的,可以号召百万大兵,谁若是得了这道虎符,就等于得了卫国。”
    清风阁主将手中的虎符递到蓝玉棠面前,想交给蓝玉棠,蓝玉棠却不屑的冷哼,高昂着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慵懒的摇着扇子。
    清风阁主看到蓝玉棠的反应,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只能继续劝道,“为了这道虎符,卫国现在是闹翻了天,卫国的将士只认虎符,不认人,棠儿,无论你对卫国有没有念想,这块虎符都可以收着,哪一天,你想将这天下弄来玩玩,自己当个皇帝过过瘾,便也可以信手拈来。”
    虎符,可以召唤百万雄兵,还是认符不认人……
    如果得到这块虎符,是不是不仅可以得到卫国,还可以左右天下局势……
    母皇病危了……她终于也要去见父后了吗?呵……
    她千辛万苦,费尽心血,从父后身上得来的虎符,也被人夺了,这会儿一定焦急担忧吧……她害死了父后,害死了父后一家的人,又把自己送到流国,她心里,到底有没有后海过?
    “虎符……呵,你不拿着这块虎符,将卫国弄得鸡犬不宁,再借虎符起兵,杀了顾轻寒,替你那什么什么人报仇吗?会这么好心送给我?”篮玉棠无所谓的上下翻看着扇子,讽刺的道。
    “要杀她,我自有办法,不需要用到虎符了。棠儿,这块虎符很重要,你一定要仔细收好了,若是被人得到,卫国就成了他的天下了。”
    “如果你找我,是想跟我说这些话,那你可以走了,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再来烦我。”
    清风阁主眼里闪过一抹痛色。无论她怎么做,棠儿都不肯原谅她……罢了,随缘吧,她也不强求了。
    将手中的虎符强塞在蓝玉棠的手上,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夜中。
    蓝玉棠慵懒的打量着手上的虎符。虎符共分两块,呈翠绿色,晶莹剔透,刻着半边虎头的形状。蓝玉棠将两块虎符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对完整的虎头,正面还刻着一个令字,背面则是一个印章。
    嘴角不屑的扬起,冷哼一声,扬手就将虎兵反手一扔,扔下谷底,冲着清风阁主离去的方向,讽刺一笑,“不就是两块破玉吗?你们稀罕,本少主可不稀罕。想争皇位是吧,争呗,争得头破血流最好,本少主最喜欢看热闹了,哈哈哈……”
    蓝玉棠仰天大笑,摇着扇子,脚尖一跃,刚刚卫青阳举步维艰,险些跌死的爬行了几个时辰才到达山谷,如今蓝玉棠才几个纵声间,就越过陡峭的悬崖,攀了上去,消失在黑夜中。
    蓝玉棠与清风阁主走半个多时辰,卫青阳才缠好面纱,走了出来。
    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清冷的眼里复杂难明。
    低头,看了一眼谷底,那两块虎符就落在谷底不远处凸起的石头上,碧玉剔透,每一块虎符,都刻着半只虎头。
    这就是祖母誓死守护的虎符,这就是母皇为了这块虎符,残杀父后家族,以谋逆的莫须有罪名,害死她们几千条性命……这就是母皇一直最在意的虎符……
    如果不是因为这块虎符,母皇也不会费尽心血,讨好父后,迎娶父后,最后逼死父后……
    许是想到父后,卫青阳眼底滑下一抹泪水……
    为了这道虎符,究竟死了多少人……
    卫青阳怔怔的陷入过往的回忆中。许久,才忽然想起,这块虎符,既然可以调动百万大军,那么,如果轻寒得了这块虎符,是不是可以得到得卫国,继而再得到整个天下?
    她是女皇,这块虎符一定对她很重要的吧。
    不行,这块虎符不能失去,他一定要得到,即便他想离开,即便他恼怒顾轻寒骗他,但是这块虎符非同小可,必须将它送给轻寒。
    母皇根本不爱他,她只爱她自己,会娶父后也只是为了这块虎符罢了。他从小就在流国长大,卫国也没有什么亲人,对卫国早已伤透了心,还不如将虎符交给轻寒。
    想到这里,卫青阳不再犹豫,望着掉在谷底的两块虎符,心里寻思着要如何才能捡得到它们。
    试着蹲下去,用手够过去捡,却始终差一大截,迫不得已,卫青阳只能一拐一拐的瘸着腿,缓缓下了山谷,手上抓着凸起的石头以及杂草,慢慢往虎符的位置蹭去。
    山谷的悬崖的是悬空的,若是一不小心,必定栽下万丈悬崖。卫青阳心里有些慌,生怕不小心掉下去,只能更加抓紧凸起的石头及杂草,一步步的蹭过去。
    低头,看了一眼下面,不知是黑衣的原因还是悬崖太高,一眼望去,眼呼呼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底。
    再下一点,再下一点,终于,卫青阳捡到半块虎符,将虎符握在手心,往怀里揣去,接着寻找第二块符虎。
    只不过,他此时的位置很是尴尬,刚好在最滑的地方,周边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抓手的东西,而第一半的虎符,则在他的右边,想得到第二块,只能朝着右边攀越而去。
    卫青阳四处寻找着可以借力的地方,摸来摸去,都没有可抓的凸起物,反而因为一个不稳,脚上一滑,往下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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