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着急,我没什么事。
    这些宽慰的话就堵在嗓子眼, 林稚晚刚想张口,又是一阵痛感袭来,她死咬着嘴唇,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别怕,”池宴喉结滚了滚,声音很哑:“很快就到了,放心。”
    他已经联系好了医院,又没遵守交通规则,车子一停在医院,他就快速下车,打开副驾驶车门,将林稚晚抱了出去。
    最强烈的痛感过了,林稚晚没那么不舒服,可浑身没有力气,头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池宴带她去了哪个科室,只能清晰地记住他的心跳有多剧烈,步伐又多快,还有抱着她的手臂很用力,几乎捏得她骨头疼。
    令人有一种错觉——就好像如果慢一点,她就会在他的怀里消失不见。
    他在害怕。
    已是深夜,医院里人少了很多,妇科这里更显清冷。
    主治医师是个微胖和蔼的中年女人,眼镜几乎滑到鼻头,看着病历问:“有过性生活么?”
    这都是在医院的例行检查,林稚晚也不会感觉难堪,只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弱弱地靠在池宴身上。
    池宴低头拨开她的刘海,拇指安慰似的,若有若无地摩挲她的脸颊,替她点头:“有过。”
    “最近是经期么?”
    林稚晚的月经一向不准:“不是。”
    “在剧痛疼之前有行房么?”
    池宴皱眉,神色凝重,深深地点头。
    得到答案,医生在病历上写了什么,似乎司空见惯,叹息说:“怀疑是卵巢黄体破裂,先做个b超。”
    这病通常发生在剧烈性/生活之后,医生的话无疑是给池宴判刑。
    “先去缴费,然后去三楼b超室。”
    “嗯。”池宴应道,可声音很哑很低,原来那股高傲劲儿一扫而空。
    他一直是那种无拘无束的人,可也并非没有责任心,让姑娘出这种事,多少有些自责。
    更何况是林稚晚,身体本就不好,添一点小病都够难受好一阵。
    他忙前忙后去大厅缴费,又将林稚晚抱上三楼。
    他早就知道她很瘦,可看着是一回事,抱起来又是一回事。林稚晚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轻得并没有什么分量,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走。
    躺在他的怀里,林稚晚能闻到他身上激烈运动后留下的靡丽气,还夹着苦涩的焚香气息。
    这人原来最爱干净,一个晚上做多少次就要洗多少次澡,这会儿居然这样就出来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不受控制地伸出纤细的手臂,抬高至他的头顶,类似于宽慰似的,轻轻摩挲了下。
    池宴眼里眸光闪动。
    “你别担心。”
    “嗯。”
    “我会没事的。”
    “嗯。”
    “我现在没那么痛了。”
    “嗯。”
    他都是肯定回答,可表情并没有半分松懈。
    “不关你的事,”林稚晚把话说得明白了些:“我是自愿的。”
    不管之前两人有多不愉快,可在上床之前都是经过了她的同意。就算是真病了,也是两人共同对这个结果负责的。
    就算是这段关系已经走到穷途末路,可是林稚晚还是不想他沉浸在自责里。
    b超要排队,池宴分了一半到肩膀让林稚晚靠着。
    等到护士叫到林稚晚的时候,池宴突然拉了一下她的手。
    林稚晚茫然回头:“怎么了?”
    池宴苦涩地勾了下嘴角:“没。”
    *
    自打林文和去世之后,林稚晚在医院休养了大半年,成了这儿的常客,所以再次进来医院,并不陌生。
    她的痛感缓和了很多,医生问什么,她回答什么。
    最后的结论是并不是卵巢黄体破裂,她松了口气,不过还要再检查别的看看。
    林稚晚从里面出来,池宴就等在门口。
    “没事,”林稚晚说:“不是那个。”
    池宴先是放松了下,然后表情又凝重起来。
    不是这个,那就是别的,万一是什么大病。
    林稚晚勾了下他的胳膊:“走吧。”
    说完,她先走了几步。
    池宴看着她的背影,观察到一处,目光一沉。
    “晚晚,”他突然迈着大步走到她的身后,一把给人抱住,勒得人有点疼:“别动。”
    林稚晚:“?”
    她真的没有事啊,还是说有什么情况医生只告诉了池宴没告诉她。
    绝……绝症?
    虽然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感受不到任何快乐,可真的不想现在就去死。
    “怎,怎么了?”她问得小心翼翼。
    “好像不用检查了。”
    “?”
    “我大概知道问题了。”
    “???”
    “你裙子脏了。”
    林稚晚不解:“什么意思?”
    池宴长出一口气,气息扑在她的耳廓,令人有点儿痒:“应该是来例假,痛经。”
    听他这么一说,林稚晚才又仔细感受了一番,现在的疼痛确实跟例假很像,只是强烈了些。
    “……”
    !!!
    她,二十五岁的姑娘,来个例假,闹出个这么大的乌龙?
    关键是,还把裙子蹭脏了?!
    简直离谱!!!
    她脸瞬间烧红,说话磕磕巴巴地:“你……你别松开我。”
    出门之前,池宴慌不择路,随便给她套了一条裙子,是白色的,蹭上了血会很明显,松开就会被别人看到了。
    “这样我们怎么走路?”池宴低低地笑了声。
    是啊,林稚晚窘迫了会儿,好在办法总比困难多,她说:“要么,你抱我吧?”
    池宴放松了很多,这会儿还有心思打趣她:“现在知道让我抱了?”
    林稚晚反问:“那我让别人抱?”
    花钱雇个人的那种。
    池宴的脸迅速地冷了下来,弯腰给她抱起来。
    轻飘飘的,像是抱个布偶娃娃。
    刚刚太紧张了,知道自己只是来了例假,林稚晚才慢慢感受到一些经期才有的症状。
    她小心翼翼地勾着池宴的脖子,说:“你能稳一点儿么?”
    池宴低头看她。
    林稚晚:“你这样我想吐。”
    她拧着秀气的眉毛,嘴唇红润了点,说话时拉长音调,有种小孩子试图说服大人的仪式感。
    “……”池宴笑了下:“别太得寸进尺啊你。”
    “可吐的是你衣服哎。”
    池宴:“……”
    他洁癖很严重,当然忍不了,嘴上没说话,步子到是稳了很多。
    林稚晚又陆陆续续做了一些检查,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再回到诊断室,林稚晚靠着池宴,医生看着各种检查结果,叹息了声:“这姑娘的身体不太好啊。”
    又问池宴:“你是她老公么?”
    对老公这个词似乎有点儿陌生,池宴适应了会儿,才点头:“我是。”
    医生“啧”了一声:“虽然小年轻身体好,精力用不完,但是也要懂得克制。”
    林稚晚:“……”
    她悄悄偏过头,将脑袋埋在池宴的身前,打算让他一个人接受教育。
    池宴哪里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一边回答医生,一边伸手报复似的在她顶揉了揉。
    “经期不调是要调理的,你们还年轻,年纪再大一点儿要不上孩子就知道麻烦了。”
    “……”林稚晚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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