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晚:“……”
    *
    陈依依是池宴妹妹,小池宴五岁,随母性。
    在陈平锦身边长到五岁,后来池家举家迁至临江,恐远在京城的池老爷子晚年寂寞,就将陈依依留在了那儿。
    那会儿她还小,所以陈平锦常年都是临江和京城两头跑。
    池宴本科毕业那会儿,不巧池老爷子突发心脏病去世,陈依依也到了年纪,赴美国读高中。
    所以,陈依依这些年一直都没在临江好好待过。
    因此,纵使大家都知道池家一儿一女,但没有鲜少有人知道小女儿长什么模样,现在做什么。
    但尽管如此,好歹也是同一个圈子里的,池林两家还是有私交,林稚晚孤陋寡闻的程度令人难以想象。
    池宴万万没有想到,林林稚晚不知道陈依依和他是兄妹关系。
    再联想到从陈依依回临江市开始,林稚晚的反常的行为都有了解释。
    “我叫陈依依,今年21岁,生日是8月25号,刚从哥伦比亚大学精算专业毕业,家里人想让我回家继承家产,但我目前想先去娱乐圈发展一下。
    池宴是我的不靠谱的哥哥,不过有时候还是有用的,比如没有零花钱时问他要,以及现在我男朋友去创造101,需要他帮帮忙,让许燃出道。”
    陈依依坐在沙发上,跟林稚晚乖乖做自我介绍。
    大概是有个rapper男朋友的缘故,说话也讲究个单押。
    林稚晚花了好一会儿消化这个消息。
    那些被她误会的剧情都能串联起来。
    在ella慈善晚宴上,池宴是陪着妹妹出席的,在酒店是因为陪陈依依从那家酒店出发,身上的香水味也是她的。
    跟今天的一模一样。
    陆方霓在公司查不到陈依依的相关信息也正常,毕竟是池家给她背书。
    之前在酒吧,池宴也是在给她挑生日礼物。
    按照辈分算,曲思远是她表哥,跟她认识也很正常。
    她居然一直把她当成池宴公开的女朋友。
    剧情有点抓马,有点离谱。
    林稚晚不自觉抬手揉了下鼻子,尴尬地瞥了池宴一眼。
    池宴好整以暇地将她的尴尬尽收眼底,然后不动声色地偏过头。
    “不可能,”他越过林稚晚,看向陈依依,说:“rapper能有什么好东西,你抓紧时间分手。”
    陈依依急了:“你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rapper。”
    “哦,”池宴无所谓地换了个说法:“许燃能是什么好东西,赶紧分手。”
    沉浸在爱情里的小姑娘是不会听别人的建议的,陈依依气得直跺脚,是跟林稚晚告状:“晚晚姐姐,你看池宴多过分!”
    被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盯着,虽然林稚晚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还是乖乖地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池宴:“……”
    见自己不是孤军奋战,陈依依来了脾气,威胁池宴:“你要是不帮忙,我就回家告诉咱妈你偷偷谈恋爱了!”
    池宴懒懒地掀起眼皮:“这不是好事?”
    陈平锦听了能大摆三天流水席的那种。
    陈依依:“……”
    她太喜欢许燃了,很想让他星途一片大好,但自己没有人脉,今天小公主是放低了姿态来求人的。
    可池宴的态度太过强硬,她好话坏话都已经说尽了,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又难过又无助,直接蹲在地上闷闷地哭。
    她哭,池宴只是低头看着她,表情微动,嘴唇紧抿着,没说话。
    他平日里不着调,这会儿却是一个威严的哥哥。
    林稚晚大概能明白池宴的想法,作为一个rapper,许燃在国内也有适合自己发展的生态空间,可他偏偏要跑去参加选秀,而选秀这玩意,就是爱豆卖一个“幻想男友”的期待值给大家。
    按照职业道德需求,他不可以谈恋爱,如果非要谈,也不是不可以,那就换个赛道发展。
    成年人的世界,需要取舍,许燃不可能既要又要还要。
    他的贪心,是对职业不负责,对辛苦给他打投做数据花钱的粉丝不负责,也是对陈依依的不负责。
    然而,纵使把千般坏处都摆在明面上来讲,也叫醒不来一个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人,所有的迷途知返,都是要撞破南墙、身死身伤之后。
    陈依依刚开始只是闷闷地哭,在宠爱里长大的小姑娘,哭声永远能有效地获得怜爱和心软。
    可今天的池宴并不吃这套,看着她哭,揉了揉肩膀,坐回沙发上,自顾自玩手机。
    陈依依瞟了眼他,愈发委屈,哭得更大声了。
    池宴摸出耳机,连好蓝牙,戴上。
    林稚晚:“……”
    她哪里经历过这个场面,看看陈依依,又看看池宴。
    到底还是怕陈依依哭坏身体,林稚晚双手捏着裙摆,自我建设了一下,才站起身,给她拉起来:“依依,别理池宴,我们去外面走走。”
    林稚晚声音柔柔的,陈依依一时间忘了哭,偷偷瞟了眼池宴,意识到再这么哭下去也没用,闷闷地“嗯”了声。
    这间宅子的庭院很大,东侧有一个大游泳池,院内都是草坪。
    两人在草坪是上缓缓步行,林稚晚顺便给池宴的助理打电话,让他给人送回去。
    “晚晚姐,我哥太坏了,”陈依依抽搭着:“他自己都背着家里谈恋爱,为什么还管我呢?”
    坏么?
    林稚晚还记得,她跟着林文和搬到临江市之后,林钦找了过来。
    都是父亲的孩子,更何况林钦跟着妈妈离开的时候还小,并没有多少主观意愿,没有不接纳的理由。
    那会儿林稚晚还小,刚刚失去了妈妈,但在心里以为“哥哥”是个很美好的词汇,对林钦并没有什么抵触。
    有一次林钦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她好奇地凑过去。
    不知道哪来的野猫,扑到了林钦养的鸟。
    林稚晚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出去救救那只鸟。
    林钦却冷冷地拨开她的手,声音阴森:“为什么要救?不好看么。”
    林稚晚想不到他会这么说,愣愣地看着他,却被他扳正了身体朝向那只野猫,少年有力的手臂按着她的肩膀。
    八岁的林稚晚,目睹了野猫杀死一只鸟的全过程。
    “其实池宴对你很好的,”林稚晚出声,声音柔柔的:“你哭的时候,他一直在换音乐。”
    大概是心烦。
    陈依依愣了一下,保有小姑娘不低头的傲娇,哼了声:“他大概是觉得我吵到他了。”
    林稚晚:“……”
    她还掂量再说些什么安慰她,陈依依就已经满血复活,话题换的飞快:“晚晚姐,月末我生日,你来么?”
    一想到是社交的场合,还会站在池宴家人面前,林稚晚不自觉后背一僵。
    一辆车子缓缓驶来,陈琦下车,朝林稚晚微微颔首:“林小姐。”
    林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了,林稚晚松了口气,招呼陈依依道:“这是你哥的助理,先送你回家。”
    “可是,许燃的事……”
    “我再提提。”
    “谢谢晚晚姐!”陈依依退后两步,朝林稚晚比了个大大的爱心:“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哒哒哒地走到车子那里,忽地脚步一顿,猛然转身,又哒哒哒地跑回来,凑到林稚晚跟前。
    !
    林稚晚吓了一跳。
    “林稚晚,”陈依依皱眉,自顾自嘟囔了句:“林稚晚。”
    林稚晚:“啊?”
    “我好像很久之前就听过你的名字了哎,”陈依依挠挠头:“看脸也觉得熟悉。”
    只是,应该是太久之前的记忆,她都记不太清楚。
    元气满满的小姑娘永远奇奇怪怪,林稚晚被她挠头的动作逗笑了:“我是大众脸,记错了很正常,快回去吧。”
    陈依依又看了林稚晚两眼,又挠了挠头,走了。
    今天照旧很热,大雨过后,热得像蒸笼。
    她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送走了?”池宴还坐在沙发上,问了一句。
    林稚晚点了点头:“真的不帮忙么?”
    池宴偏头摘掉耳机,语气冷峻:“不帮。”
    林稚晚很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他的家事,怎么能轮得到她来插手。
    她闷闷地“嗯”了声,不再说话。
    本以为这位哥哥能多沉浸在与妹妹关系不良的悲痛里,然而池宴将情绪管理到极致,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她。
    忽的,歪头。
    “林稚晚,不置气了?”
    这声音很低,有点儿撩拨意味,给人看穿了似的。
    林稚晚猛然清醒。
    这人是要跟他算总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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