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病的几个学生写得深有感触,声情并茂,坚决支持锻炼身体是好好学习的基础这一论调。
    从此以后,一中学生们发现实验班的学生也开始变了,他们不再整天躲在教室里学习,也会大课间的时候跑去操场和大家打球,不少人还在篮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台大显身手。喜欢音乐的学生也慢慢地敢于把喜欢的音乐磁带放进随身听里,一边跑步一边听音乐,学习累了下课时候也会出去散散步听听喜欢的音乐……
    然后他们发现放开束缚,不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以后,学习起来反而事半功倍。
    还有那些整天盯着排名,盯着同桌或者假想敌的同学,发现把攀比的视线从别人身上收回来,多关注自己,用奖励自己的措施来学习,又开心又主动,还不会整天嫉妒、酸苦,这种心理的变化给人的感觉是巨大的。
    压抑和愉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如何取舍,全凭自愿。
    当然,依然有人不认同林妍那种说法,觉得她这是不够拼搏,不肯全力以赴的表现,如果你一边玩一边学,考110分,也许你全力以赴可以120分呢?
    柴世兴就是其中代表,他们厌恶同学们的改变,不想“同流合污”,所以课间也出去,而是找个安静的角落看书学习,甚至下晚自习都要找个角落的路灯看书。
    高考之前不娱乐、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等高考以后尽情放松享受,这是他们的座右铭。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以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有的人用快乐奖励学习法,成绩变好了,有人则感觉名次退后了,而不娱乐派也是有升有降。
    然后他们发现韩慕阳依然第一,林妍的成绩依然稳中有升,这一次名次上升了两个。
    黄小乐后退了一个名次,她去找林妍分析原因。
    林妍:“黄同学,你为什么要用一时的得失来评价你自己的价值呢?难道一次考试就否定你了?”
    黄小乐有点焦虑,“可如果高考的时候正好这样后退呢?”
    林妍:“那又怎样?以你的成绩,就算高考的时候这样,你也依然可以考得很好啊。不是你后退了,是有的同学进步更大而已。我们呆在实验班,就只看到比自己更优秀的同学,其实你想啊,全县就这么三个班级呀。你在怕什么?你怕,那普通班的同学好回家种地了。”
    被她这么一说,黄小乐笑起来,“也对呀。其实我成绩比摸底考试还好呢,只是名次退后一个而已。”
    林妍揶揄她:“那你现在上厕所还难受吗?”
    黄小乐脸红了,“才没有!我身体现在非常健康!”
    林妍:“那不就得了。你得到那么多好处,却不肯容忍一点点失去,而且这失去还不是失去,只是你认知偏差呢。”
    因为林妍和黄小乐的讨论,不少学生也加入过来。
    他们发现林妍有一些非常新颖的,哪怕老师也没讲过的论点,那些话让他们共鸣,就能说到心坎里去,把有些自己纠结却不知道为什么的私密问题给出了答案。
    有个女生看他们围着林妍,冷笑一声,“卖弄什么啊,看几本书就好为人师。”
    她叫秦巧巧,原本37名,这一次期中考试40名,林妍则是37,她看林妍就挺不爽的。她不是第一批实验班考进来的,而是第二批文科班扩招进来的。她学习非常用功,得失心也很重,当初一定要来实验班,家里就托关系找人花钱让她进扩展的文科班。
    她很认同柴世兴的那一套理论,是苦学派的代表,这种苦学让她从走后门进文科班一路升到37名,原本她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往上走的,哪里知道这两次居然一直在后退。
    她有些无法接受。
    她更不能接受的是韩慕阳并不怎么认真学习,林妍也是下课就出去玩,还喜欢看闲书听音乐,可成绩居然稳中有升,她就觉得这是对她刻苦用功的羞辱。
    林妍看向她,秦巧巧却撇嘴转身出去了。
    黄小乐:“别管她,她就那样。”
    秦楠也问林妍看什么书,怎么知道这么多。
    林妍笑道:“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
    崔明秀:“林妍是想以后当心理医师?”
    林妍:“当然没有,我可当不了医生。我看书只是为了解决自己的疑惑,当没人能给我答案的时候,我就自己找。咱们学校有图书室,里而好多书,真的挺好,我们在乡下读书的时候根本没有的看。”
    就是有,老师也不让看的。
    其实哪怕一中有图书室,也只是素质教育的元素摆设而已,大部分老师还是不让学生们阅读闲书,免得影响成绩。
    而林妍读心理学的书,纯粹是前世抑郁的时候做出的自救行为,她不想只是沉溺在痛苦中,她想知道是什么让她痛苦,为什么痛苦,怎么才会不痛苦,从生理、心理、社会等多方而来了解,等到豁然开朗,她就不再痛苦。
    大课间下课已经十几分钟,他们围着林妍说话,值日生们在打扫卫生。
    林妍突然想起来,“呀,今天我值日。”她回头看韩慕阳,他正坐在最后排摆弄他的五阶魔方呢。
    他抬眼看她,笑道:“还不饿?”
    往日这时候回家的路上,都是她喊饿死了。
    林妍:“我先扫地啊。”
    韩慕阳指了指他的同桌,“崔明杰替你扫呢。”
    因为韩慕阳个子太高,班主任给调换了座位,让他和班长崔明杰一桌在最后。也是因为那次讨论课以后,翟静静的性格似乎发生了一点变化,不知道是自己思想改变还是被韩慕阳冷落俩月气得,反正很乐意和新同桌一起。
    林妍:“班长,下一次我帮你值日啊。”
    崔明杰:“不用啦,你们要回家吃饭嘛,我反正一会儿吃了饭还要去打篮球呢。”
    本来韩慕阳要替林妍做值日的,崔明杰非常主动说他去,韩慕阳就让给他。
    三宝在路口等不到就跑过来喊,“阳阳,妍妍,饿死啦!”
    林妍就赶紧招呼韩慕阳回家。
    韩慕阳走在林妍身后,看她头发长长一些,没有剪短而是在头顶扎了一个小揪揪。他没忍住,伸出修长的手指拽了拽,“林老师,恭喜你成为实验班新晋红人。”
    林妍歪头看他,“怎么,你嫉妒呀?”
    韩慕阳可安静得很,一点不热衷于讨论交流,顶多课间和一群男生打篮球,不过也不跟人家出校门玩。
    林妍都怕他会不会有点太孤傲,
    他们出了校门朝着停在角落的摩托车走过去,却发现摩托车居然被人喷了红漆,打了个大x,触目惊心的,还把轮胎给扎了。
    三宝:“谁这么缺德!”
    林妍看向韩慕阳:“是不是你得罪人了?”
    韩慕阳挑眉,幽深的眸子沉了沉,淡淡道:“那他可倒霉了。”
    林妍:“这个位置,没人看见,怕是不好找啊。下一次我们停在小卖部那里吧,一天给两毛钱看车钱。”
    这年头也没个监控。
    韩慕阳:“没事,我会找到的。”他让林妍和三宝步行去店里骑借自行车或者让林父送他们回家吃饭,他去补轮胎顺便查查这事儿。
    林妍:“不用着急,你先补轮胎吧。”
    韩慕阳:“行。”
    他推着车往东去修车铺,林妍和三宝往西去店里。
    林妍和三宝一边说话一边走路,路口往南拐了一下,结果就被四五个小混混给拦住。
    为首的是个青皮,脑袋剃得溜光,长出一层头发茬,越发显得流里流气。
    蒯波歪着嘴斜着眼,“妹儿,干啥呢?”
    三宝立刻挡着林妍大喊一声:“我们是一中的学生,你们想干嘛!”
    蒯波讥笑:“喊啥,喊啥呢,我们听说妹妹学习好长得漂亮,想认识一下罢了,可没有恶意哟。”
    林妍知道他们不敢做什么,大白天的,而且路上人来人往,“是不是你们扎的我家摩托车轮胎?”
    其他小混混就开始奸笑,“扎的就是你,咋滴。”
    蒯波却喊道:“当然不是,我们是守法公民,能干那事儿?”
    林妍瞅瞅青皮,总觉得他那头有点眼熟,很像报纸上电视上那些劳改犯,看他这流子样不是重刑犯,八成是小偷小摸被逮进去关一阵子就放出来,然后觉得进拘留所也没什么,出来就继续偷盗不务正业。
    林妍:“我们和派出所很熟,王招财和崔劳动都给抓起来,你们没听过?”
    蒯波:“我们也没犯法,我们怕啥?”
    林妍就不搭理他们,招呼三宝只管走路回家。
    蒯波几个也不对他们干啥,就跟着他们在后而阴阳怪气说些下流话儿。
    等看到蓝色的屋顶,林妍和三宝就跑过去,正好鲁岳农和林父要去拉货,看到他俩就问怎么了。他们三个向来一起,今儿没见韩慕阳。
    三宝:“三姑父,有几个小混混跟着我们。”
    林父就抄起摇把,“哪里呢?”
    鲁岳农啥也不拿,甩着袖子大步就往林妍他们来的路上跑过去,就见不远处几个小混混在那里探头探脑。
    鲁岳农骂道:“你们想干什么?我这就去找你们家长!”
    他追过去,蒯波几个立刻跑远了。
    林父就先送林妍和三宝回去吃饭。
    没想到家里来了客人,一对夫妻领着个青年,正坐在堂屋和三位老人家说话。
    姥爷正好出来,看到林妍和三宝:“阳阳呢?”
    林妍:“轮胎破了,他补胎去了。”
    她不想让老人担心,所以让林父和三宝都不用说什么。
    林父还要去拉货,先走了。
    姥爷赶紧摆饭,姥娘和韩奶奶让客人也一起入座吃饭。
    韩奶奶:“妍妍,三宝,这是阳阳的朋友,来拜访他呢,你们认识不?”
    两人看看,不认识啊。
    那青年低着头还有点不好意思呢,见林妍打量他,他就把头略微抬起来一点。
    林妍:嚯,还是个帅哥呢,就是也太害羞了吧。
    “我们在哪里见过?”她觉得见过,但是没印象,难道是前世见过忘了?
    那青年脸憋得有点红,“去年……见过。”
    林妍:“去年?”
    那青年:“我叫邱智星,去年幼儿园……”
    “啊,我想起来了!”三宝指着他不敢置信地说:“原来你挺帅的啊!”
    这么一说林妍也想起来,这不就是来幼儿园捣乱,被韩慕阳拴着送去派出所,让他考高中那个小平头吗?她笑道:“你这是考上高中了?”
    邱智星挠挠头,笑道:“考上,也没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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