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谨掀开门帘进来时,看着她憔悴的背影喊了她一声:“子琼。”
    严子琼的肩头微动,略微侧过了身子,苍白的脸色冲宋言谨露出一抹笑意:“你来了。”
    宋言谨径直走了过去,坐到了严子琼的对面。看着严子琼现在这身打扮,宋言谨有一种恍惚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感觉。
    “想吃什么?”严子琼把餐桌上简陋的餐盘递给宋言谨。
    宋言谨接过来反扣在桌子上,并没有点:“我在家里吃过了晚饭。”
    “那点一些喝的吧。”严子琼说着,已经让老板替他们开了两瓶玻璃瓶汽水。她听到汽水冒气的声音,微微一笑:“以前还没有嫁给老白,下班后我也喜欢来这儿。忙碌过后,一碗猪脚面线,一瓶汽水能开心很久。”
    “子琼……”宋言谨担心的看着严子琼,她真的怕严子琼想不开。
    严子琼两只手捧着玻璃瓶子,狠狠喝了一口:“放心吧,我还有孩子,我不会去找他。”
    孩子两个字,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总是让人觉得心酸。
    “老白……他知道你有孩子吗?”
    “他不知道。”严子琼浅笑摇了摇头:“我还没来及告诉他,那天我想当做礼物送给他的,但还没来及说……”
    严子琼说着,住了口。眼眶红红,苍白的唇却呡了呡,依旧维持着笑意:“也好,这样他对我也算放心。”
    “好好的,他才能真正的安心。”宋言谨的手盖在严子琼的手背上出声。
    “嗯。”严子琼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此刻店里的装潢,说道:“他想我回到过去,重新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严子琼。什么都不去想,只想着今天开不开心,明天开不开心。我……答应他,我会试着去做到。”
    她咬住颤抖的嘴唇,抽了筷子,搅动着猪脚面线,用筷子夹了一块送至嘴里。
    只一口,眼泪便下来了。
    猪脚面线是去晦气,但对她而言则是忘记此刻,老老实实回到过去。
    一碗面线吃的严子琼泪流满面,她已经在努力做了,却又怕被看穿她做不到,不停的抽着纸巾擦着眼泪:“辣椒有些辣……”
    她哭着,又是笑着,辩解着,足足吃了一个小时才将这碗面吃完了。
    宋言谨垂着脸,一直未说话,直到严子琼放下碗筷,她擦了擦眼角,抬首看着严子琼问:“这个孩子……你要留下来是吗?”
    严子琼点了点头:“嗯,我要它。”
    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寄托,她不可能不留下来。
    “好。以后遇到问题给我打电话。”宋言谨尊重严子琼的每一个举动。
    严子琼淡笑拒绝了:“不用了,我还有大哥,有难事我会找他。”
    严子琼一般喊严竟都是‘哥’,所以,此刻她嘴里喊出来的是谁,宋言谨自然知道,但宋言谨不知道,严子琼会和白霍关系如此和谐。
    “子琼,白霍的事,白起就没有和你说过一点?”宋言谨皱了眉头,她想要告诉严子琼白霍的真面目,但又怕怕严子琼承受不住。
    严子琼没有听出宋言谨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目光里藏不住一丝难过:“老白二十岁认识的大哥,要是没有大哥,他不会是白起,或许早就死了,大哥帮了他很多。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一直很好。”
    宋言谨听着严子琼说着,张了张嘴,更是无法开口了。怕是,宋言谨这会儿即使告诉严子琼,严子琼也是不会信的。严子琼已经完全相信白霍是好人。况且,白起没有告诉严子琼,应该就是不想严子琼知晓一丝一毫不干净的东西。
    宋言谨没办法做其他的事,只能提白起将这件事继续瞒着严子琼。要是严子琼知道,白起的死完全是白霍造成,她肯定接受不了。
    “这么多年朋友,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况且,我答应白起,要好好照顾你。”宋言谨不再提起白霍,只又叮嘱了一句道。
    严子琼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宋言谨:“好。”
    今天是在这个猪脚面线馆,严子琼要做回过去的自己,她似乎在告诉别人,她要努力忘掉白起,但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说的忘记,只不过是深埋于心罢了。
    宋言谨将严子琼送到严家门口,叮嘱她怀孕期间的饮食习惯,又让她好好休息,看着严子琼进去后,她才打算离开。
    严子琼进了院子,又忽然走出来,叫住欲走的宋言谨道:“言谨。”
    “怎么了?”宋言谨以为严子琼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明天梦蒙公司有个发布会,你有空吗?可以陪我去吗?”
    “什么发布会?”宋言谨有些疑虑。
    严子琼垂首简单解释:“是老白之前签署的智能软件项目,他不在了,大哥很有心的把它继续下去,他请我去,我一个人不太想去。”
    宋言谨恍悟的看着严子琼,这个智能软件,在出事那天,白霍还和她提过广告的事。
    现在他想继续开发,竟把开发者的名字放到了白起的头上。这种人情做的可真是顺水推舟,以后,即使有人指正他们的软件太过像丰临的,白霍是不是也可以完全把过错推到白起身上?他自己全身而退?
    宋言谨呡了呡红唇,一时拿不准注意,只能告诉严子琼:“我回去看一看那天有没有别的事。”
    “好。”严子琼牵强一笑,侧了身进去:“那我先进去了。”
    严子琼进了院子,宋言谨才上车。细想着严子琼刚刚的话,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白霍到底要冷血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连一个已故人的利用价值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第二百二十八章:夫妻俩一起
    次日,宋言谨还是陪着严子琼去了。
    严子琼是对白霍没有防备的,她怀孕的事白霍也是知晓。越是这样,宋言谨越是担心白霍会伤害严子琼。一进发布会,宋言谨拼命压制住心里的不安与局促。但白霍还是轻易的看出来了,白霍再见她,表面上维持的神色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依旧带着慈和的笑意,只不过这种笑在宋言谨看来,和之前已经大不相同。
    “没想到顾太太也会抽空过来。”说话中,白霍对宋言谨的称呼早已改变,无形之中,似乎已经拉开了距离。
    宋言谨淡淡点了点头,并不接白霍的话。
    白霍的目光也未在宋言谨身上多停留,很快便转向了严子琼,说道:“那边有几位阿起的老友想见见你,你过去打声招呼吧。”
    “好。”严子琼呡了呡唇,答应着白霍,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宋言谨下意识的拉了严子琼一把,一旦开始怀疑一个人,他所说的什么都令人怀疑。
    “顾太太不用担心,那边会有人好好照顾子琼。”白霍疼惜的看着严子琼出声,不像是别有目的。
    宋言谨微蹙着眉头却缓缓松开抓住她的手,严子琼投以一个心安的笑意给宋言谨,直直走了过去。
    白霍迟迟没有跟过去,端着一杯红酒站在宋言谨身侧,跟随她的目光一同看着严子琼的背影说道:“冷血两个字也是看人对待,我还没有残忍到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
    他这句话让宋言谨猛的抬头,眉头蹙的越发深了。
    白霍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那阿源和恰恰呢,他们只是孩子,不是更无辜?
    白霍看出宋言谨在怀疑什么,折叠着层层纹理的嘴角扬着,笑的越发令人不明白:“当然,父母造孽,那他的子女可就不算无辜了。”
    “你说什么?”宋言谨忍不住问出声。
    在她的印象里,她和顾临深都不曾得罪过白霍,又何来造孽一说?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白霍轻轻的放下自己手中酒杯,目光盯着那杯残留的液体许久才完全收回放在杯口摩擦的手,掠起苍老的眸子盯着宋言谨,露出怪异的笑容,不把话说透,带着一种情绪的折磨径直离开。
    白霍的那个眼神有些吓人,让人心晃晃的厉害。她不懂,又有些不信。情绪是复杂的,但事情似乎也是复杂的,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们只知道白霍是那个人,却忽略了,白霍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宋言谨捏了捏手掌,在整场中,她都未再露出一丝一毫的笑意。唯一让人放心的也就是离场时严子琼还是毫发无损,平平安安的。
    宋言谨回到盛墅后,顾默娴正坐在偏厅的藤椅上握着一本书发呆。
    偏厅的电视机还开着,里面叽叽喳喳的放着新闻。顾默娴一眼为瞧,坐在摇晃的藤椅之上,她的指尖细细的抚摸着书本的扉页,眼睛垂着,像是再看,又不像是再看。
    “妈。”宋言谨放下手中的东西,提醒的叫了她一声。
    顾默娴身体微动,像是被惊着了,回过神看向宋言谨:“不是说要下午才回来?怎么这么早?”
    “提前结束就回来了,需要饮料吗?”宋言谨开着冰箱回答顾默娴的问题。
    顾默娴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你过来坐,我正好有话对你说。”
    宋言谨从冰箱里取了饮料,顺从的坐到了顾默娴的面前,好奇的看着她:“什么事?”
    “再过几天就是恰恰一百天了,你和临深打算怎么办?是按照阿源之前那样,还是再多请一些人热闹一下?”顾默娴询问着宋言谨,脸色上不难看出她的疲惫:“依照我的想法,还是大办一番,扫除扫除晦气。”
    宋言谨呡了呡红唇,握着手里饮料的手动了动,说出自己和顾临深的想法:“其实我和临深的意思,只是想请一些平日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过来,恰恰还小,大办人多眼杂。”
    宋言谨话只说到这儿,顾默娴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最近这段时间算是特殊时期。还是谨慎点较好。”
    顾默娴叹了一口气,想到了前几天的事,顿时连她自己也没有兴趣:“那就这么办吧,人来的再说,邀请函都是要准备的,我和张妈晚上去商场看一看。”
    “嗯,我陪你们一起去。”宋言谨心口松了一口气,答应着顾默娴。
    顾默娴扶着藤椅站起来,放在膝盖上的书毫无预兆的滑落在地,书本摊开在地上,宋言谨弯腰去捡才知道顾默娴不是在看书,而是看相册,此刻打开的相册那一页,上面正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四五个孩子开心露笑的照片。
    “给我吧。”顾默娴从宋言谨手中接过相册。
    “这是……”宋言谨将相册交给顾默娴,有些疑惑的出声。相片上有一个男孩是顾临深,她可以认的出来。
    “都是顾家的孩子。”顾默娴合上了相册,再抬眼看向宋言谨时,有些复杂:“但现在只留下临深一个了。”
    宋言谨张了张嘴,他只知道顾家有梦蕾和梦蒙,并不知道还有其他的。
    “有些地方呐,越是看着光鲜亮丽,反而越是肮脏,越是容忍不了单纯。”顾默娴感叹的说了一句,拿着那本相册进了自己的卧室。
    如果说顾默娴的话别有深意,那宋言谨永远也不想懂这句话里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宋言谨和顾默娴约好去买邀请函,但顾默娴进了卧室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宋言谨进去时,她还在睡觉。宋言谨自己去,也没打算和张妈一起,临走前不忘告诉张妈:“如果妈醒了,你就说我去买邀请函。”
    刚到商场,宋言谨逛没有多久,顾临深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她此刻所在的地址。她回答他后没多久,顾临深便过来了。
    “怎么不带着张妈?”顾临深径直走至宋言谨的身侧询问。
    宋言谨抬首看了顾临深一眼,一点也不吃惊他会过来:“只是邀请函而已,又没有多少,我一个人能拿得了。”
    “挑了那几样?”顾临深弯下高大的身子,下巴搁置在她的脖颈间看着她手中拿着那几个掩饰。
    宋言谨抬起右手,手中的邀请函打到了顾临深的脸上:“你觉得粉色的好些,还是天蓝色的好些?”
    知道她是故意而为之,顾临深也不和她计较,离开她的手,站直身子,两只大手握住她的手,细细看着她手中的邀请函,最后指了指货架上的红色:“那一个比较好。”
    她挑的,他都没有看上。
    宋言谨撇了撇嘴,很固持己见扬着手中的粉色邀请函:“这个呢?这个不行吗?”
    “既然你都挑好了,还问我意见?”顾临深挑了挑眉,对顾临深这种行为不能立即,薄唇却缓缓绽开一抹笑容。
    “参考一下。”宋言谨将他手中的邀请函放到了货架上,最后确定的晃了晃手里粉色的邀请函:“就这个,我喜欢。”
    顾临深挑眉,大手揉了揉她的发丝:“你喜欢就好。”
    在恰恰还没有自主选择能力前,这些事就交给妈咪选择好了。
    买好了邀请函,付了钱。宋言谨自然的挎着顾临深的手臂:“要不要买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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