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珩道:“不是我,是太子妃打的。”
    “啊?”汪富海愣了。
    陆之珩又道:“别啊了,将这山鸡拿去厨房处理干净,晚上炖一锅鸡汤给太子妃补身子。”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嘶鸣声。
    乌啼正安安静静站在陆之珩身旁,这声音显然是飞霜的。
    陆之珩脸色骤变,急忙回头望向远处的丛林。只见一抹白影在林间狂奔,似是失去了控制。
    汪富海刚从太子手里接过山鸡,两手各握着两只鸡膀子,还没反应过来,陆之珩已经跃上马背冲林间飞驰而去。
    “太子殿下!”汪富海大惊失色,低头扫了一眼山鸡,匆忙扔下这几个畜生,撒腿跑去喊人。
    丛林中,戚铃兰背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但她还保持着冷静,努力调整缰绳尝试着安抚飞霜。
    多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她隐隐意识到这马受惊狂奔非同寻常。
    马的胆子小,情绪容易受到环境干扰,但是一般情况下经过调整都能够安抚下来。像眼下这个情况,飞霜跟疯了一样狂奔跳跃,应该不仅仅是受环境影响造成的情绪不稳。
    那能怎么办呢?
    从马上跳下去的话,轻则断腿断臂,重则有性命之危。
    戚铃兰正发愁,忽然间一道棕红的影子向她疾速冲来,陆之珩的身影快速逼近,焦急的表情在她眼前渐渐放大。
    陆之珩侧身伸着左手冲她喊道:“把手给我!”
    两匹马交错而过的时间不足须臾,戚铃兰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她迅速松开脚蹬,接住陆之珩的手与他牢牢相握,借力纵身一跃,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夫妻默契在这种时候还是有些用处的,戚铃兰落在陆之珩的马上,虽说是侧坐着的姿态,稍显有些狼狈,但好歹是接住了。
    两人心跳的都有些快,眼下挨得这么近,对方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吓死我了……”陆之珩神色惊疑不定,看起来比戚铃兰还紧张,仿佛惊马的不是戚铃兰而是他。
    “谢谢。”戚铃兰小声道。
    两人的脸颊都有点发烫,也不知是运动太剧烈还是心绪激动所致。缓过神以后,陆之珩牵动缰绳放慢了速度,直到逐渐停住。
    陆之珩先下了马,伸手准备拉戚铃兰下来,这时候两人才后知后觉地感觉手臂撕裂般的剧痛……应该是脱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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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更新等的抓心挠肝???】
    -完-
    第57章
    ◎傍晚,汪富海一骑快马进城,绑了个专治正骨接骨的大夫,又匆忙赶回别庄。
    观山庭寝室内的恰◎
    傍晚,汪富海一骑快马进城,绑了个专治正骨接骨的大夫,又匆忙赶回别庄。
    观山庭寝室内的情形稍显滑稽,夫妇二人一个耷拉着左臂一个耷拉着右臂,中年大夫皱着眉头沉思须臾,沉声说:“忍着点。”
    紧接着就听见骨骼间发出咔嚓的声音,陆之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即便他咬着牙关一声不吭,也能看出这接骨复位的过程十分痛苦。
    戚铃兰瞧着他的反应,心里就怯了。
    她还是怕疼的。
    这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手,指骨修长、骨节分明。
    “干什么?”戚铃兰盯着他问。
    陆之珩又把手抬高了一些:“疼你就咬我。”
    “有病。”戚铃兰笑骂一声,心里的紧张倒是消散了些。
    大夫被晾在一旁,眼前一副夫妻恩爱情深意浓的景象,丝毫没有带来感动,反倒让他有些郁闷。
    他今日难得清闲,原是想买二两酒再买些猪头肉回家享用的,谁知刚从医馆出来就被人掳走,给送到这么个邪门的地方给两口子接骨……
    这俩人能不能有一点伤员的自觉,别腻歪了。
    或许是听到了大夫的心里话,戚铃兰稍稍放松下来,侧过身将右臂转向大夫。
    眨眼的功夫就完成了。
    疼是挺疼,戚铃兰眼角都冒泪花了,但也不至于不能忍受。
    大夫的任务完成了,这时候想回京城也回不去,只能在客房将就一晚。他前脚刚刚迈出房门,在他身后陆之珩的神色已经变了,一扫嬉笑闲情,眉宇间蔓延出些许肃杀之气。
    “今日惊马一事,应当不是偶然,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戚铃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匹马进京后先是关在使馆,随后被陆之珩看中,临时下令占为己有。马匹进入别庄以后一直是云翊的人负责看管。云翊为人谨慎行事也周全,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如果白马被人动了手脚,行事时间也应该是在使馆期间。毕竟陆之珩扣留马匹事出偶然,没有给幕后之人准备的时间。
    乌珠部进贡马匹给靖朝皇帝,如果马出了问题,靖朝皇帝势必震怒,进而对乌珠部发难……
    再推进下去,乌珠部紧邻北凉,一旦交战,北凉不能置身事外,牵连之广,让人胆寒。
    月明星稀,人间好眠。
    戚铃兰恍惚又梦到了一些陈年旧事,只是醒来以后什么都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梦里她和父亲在宫殿中议事,好像提到了谷梁赭。
    她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枕边,陆之珩已经起了,正在屋子的另一角翻阅信件。
    陆之珩不经意地往床榻方向扫了一眼,正对上戚铃兰半梦半醒的模样。他折叠信纸夹进书里,顺手放在桌上。
    “醒了?”
    戚铃兰起身披上外衣,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今日是个大晴天。可惜了这处别庄,大好景色不能时时欣赏,今日返程回东宫,这里又成了空院。
    “什么时候启程?”
    陆之珩却道:“昨日好好的兴致被打搅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哪能败兴而归,再多住两日吧。”
    在住两日,那不就该是她的生辰了?转念一想,陆之珩想必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在宫外给她庆生,还藏着掖着弄的神神秘秘。
    在宫外怎么都比宫里自在,戚铃兰自然是乐意的。
    “也是,反正你如今是京城第一号闲人,不回宫也不要紧。”
    …
    太子离宫出走,彻夜不归,这个消息皇帝是隔天才知道的。倒不是陆之珩封锁消息刻意隐瞒,主要是皇帝自己下了死命令,不许下人传递太子的消息。
    皇帝耳目闭塞,还以为太子正在东宫闭门思过,这会进了后宫才听顺德妃和玉婕妤提起太子出宫的事情。
    合着他把停职当休沐呢?
    “朕何时准他离宫了?”
    尚宝面露难色,“陛下,您也没说不许太子殿下离宫啊。”
    皇帝心里憋着火,原本想从身边人嘴里听些好话顺顺气,没想到尚宝身为御前大太监竟然向着太子说话,面色顿时更为沉重。
    顺德妃瞧着皇帝情绪不佳,朝玉婕妤递了个眼神。
    “陛下没有谕下明旨,是顾及东宫的面子,太子殿下怎么就不能体谅陛下的苦心呢?”玉婕妤轻轻倾身贴上皇帝的左臂,枕着皇帝的肩膀柔声附和。“陛下重伤还未痊愈就要处理宫里宫外这许多事,臣妾都心疼陛下这般辛苦。这种时候太子却在别庄纵马,实在是有些不懂事了。”
    皇帝听着耳旁柔声言语,垂头瞥了一眼那张酷似云氏的脸。
    玉婕妤向来会揣摩他的心事,知道如何捡些他爱听的话来说,可这些话从这张脸的嘴里说出来,总归是有些违和。
    话又说回来,若是云氏还在,她看到如今的太子,是一味偏宠儿子呢,还是像玉婕妤这般体贴圣心。
    玉婕妤见皇帝不接话,又喃喃低语:“不过臣妾听说太子妃的生辰在即,太子与太子妃向来恩爱,或许此番离宫是为了给太子妃庆生也未可知。”
    “生辰在哪儿不能过?东宫与她八字相冲不成?非得躲到京郊的庄子里。”皇帝轻嗤,“这戚氏进宫三年了,太子对她可以说是百般宠爱。诚王长子已经会背诗文了,却不见东宫有喜讯。”
    玉婕妤踌躇了一下没敢接话,暗暗向另一边的顺德妃眉目传信。
    皇帝注意不到两个妃子之间的小动作,抬起手按了按眉心,郁闷之下隐隐觉得有些口干。
    “茶。”
    顺德妃听到这沉声的吩咐,起身斟了一杯热茶端到皇帝面前,温声道:“当年太子妃遭遇毒手伤了身子,这才调养了两年多,哪里是这么容易见喜的。”
    皇帝不以为然道:“她自己不能生,也不知道给太子选两个妾室。有朝一日妾室有了身孕,那孩子不也得喊她一声母亲?”
    顺德妃默默叹了口气,“许是太子想要嫡子,自己不愿纳妾吧。”
    笑话,靖朝上下凡是家世显赫些、家底殷实些的男子,哪个没有纳几房妾室?通常王侯世家纳十个八个小妾都不算过分,何况是堂堂太子。
    他陆之珩怎么就不愿意了?怎么就非得在一个女人身上吊死?恐怕他不是不愿意,是做出一副深情的面目好笼络戚明松的心。
    “你放才说太子妃的生辰快到了,是那一日?”皇帝忽然沉声问玉婕妤。
    玉婕妤如实道:“六月初六,就是明日了。”
    皇帝眸光一沉,若有所思。
    …
    翌日,陆之珩在‘云外人间’摆宴为戚铃兰庆生。
    宾客未至,宫里先来人了。
    汪富海进来禀报时戚铃兰正在梳妆,乔茱攥着她的头发盘弄,她不好回头,就从铜镜里看向陆之珩。
    陆之珩道:“我出去看看。”
    “去吧。”
    别庄大门口,来传话的太监是个生面孔,除他以外身后还跟着两个青春貌美、风情各异的女子。
    看见太子的身影从院中走来,太监躬身行礼问安,面上堆着谄媚的笑容,显得十分虚伪。至少陆之珩是这样觉得。
    陆之珩的目光在两名女子身上短暂停留片刻,随后瞥望向面前这名太监,问:“陛下又有何圣训?”
    他的话音在又字上咬字极中,任谁都能听出这话里话外对皇帝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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