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铃兰起身上前,从戚明松手里接过一整篮鸡蛋。“父亲今日怎么穿成这样?”
    戚明松无奈地说:“前阵子总来你这儿,不知怎么就传到赵氏那里去了,她拉着我说什么相中了就给个名分,私相授受传出去不好听……我实在是解释不清了,穿成这样好躲着人。”
    “若是实在解释不清,实话实说也无妨了。”戚铃兰说着眼神有些许落寞,“反正都已经是前朝的事情了。”
    就在两个月前,皇帝南巡途中遭遇燕王的刺客伏击,回宫以后没两日就驾崩了。
    提起这件事,戚明松不禁皱了眉头。
    “你不觉得此时有些蹊跷吗?”
    戚铃兰:“怎么说?”
    戚明松沉声道:“先帝当年便是东巡的时候遇刺,刺客剑上有毒,导致先帝最终无药可医而驾崩。已有前车之鉴,陛下南巡时理应做足准备,怎么会这么容易又遇刺了?那宫里的侍卫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戚铃兰若有所思。
    戚明松接着又道:“据我所知,陛下南巡途中接到京城来信,说诚王薨了。这些天我也听了不少细碎流言,保不齐那陆宁以为诚王之死乃是陛下所为,他为了替父报仇弑君篡位,再嫁祸给曾经夺嫡失败的燕王。”
    戚铃兰问:“朝廷如何处置燕王?”
    戚明松:“废为庶人了,那南阳国来的燕王妃已经送回南阳国去了。
    确实蹊跷,如果是燕王设计的刺杀,他不可能一点后招都没有。可这如果是陆宁的算计,陆伏生也不该被诬陷了还坐以待毙吧?除非,在刺杀事发之前他已经被控制住了。
    陆宁没有这个能力。
    戚明松看戚铃兰的神情越来越纠结,叹了口气道:“罢了,如今新皇都已经登基了,戚氏与云氏都安然隐退,这便很好了,不必纠结……”
    “新皇是什么时候登基的?”戚铃兰突然问。
    戚明松回忆了一下,说:“七月初三。”
    “先帝驾崩十日,新皇就登基了?”
    一语点破玄机,戚明松也陷入了沉思。
    这么短的时间别说登基大典准备的多仓促,就是新帝的龙袍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制出来。
    据京城传来的消息,新皇登基大典礼制完善,特赦恩赏和官员调动都安排的有条不紊,这可不像是十天能赶出来的。
    难道陆之珩早有准备?
    可他早知道会遭遇刺杀,为什么不准备防守,反倒准备这些身后之事呢?
    戚铃兰忽然有了某种猜测。
    傍晚时分,戚明松回府去了,戚铃兰也准备离开慈善府,刚刚到门口却遇上了一名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子。
    “子贤,怎么这么晚过来?”
    眼前这名男子姓孟名嘉行,字子贤,是戚铃兰资助的第一批贫苦学生,当年遇到他的时候他才十三岁,无论炎炎烈日还是凌冽寒冬他都在书院门口旁听。
    如今十二年过去,他已经考中了举人,三年前年他还进京参加了会试,可惜没能高中。这两年他一直在慈善府教书,给其他的孩子讲课。
    孟嘉行向戚铃兰俯首作揖、深鞠一躬,道:“夫人,学生是来向夫人辞行的。”
    戚铃兰一愣,“为何辞行?”
    孟嘉行道:“前些日子官府发了告示,县衙有空缺之位,学生想去试试。”
    他中了举人,是能做官的。
    戚铃兰了然,笑着说:“那是好事啊,只是我这慈善府要重新招个先生了。”
    孟嘉行抿了下唇,道:“夫人对学生有大恩,先生若能入仕为官,定不辜负夫人一番苦心。”
    戚铃兰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能守住这份赤子之心,便不算辜负了我。”
    次日,慈善府外张贴了招教书先生的告示,来往围观的人不少,却都是看热闹的。
    戚铃兰又在院里抚琴,琴音时而舒缓时而激进,懂琴的人一听便知道她弹的不是什么名曲,或许是自创的曲调,也可能是随手乱弹,偏偏她乱弹也弹的好听。
    耳边忽然传来玉箫声,声声附和琴音,没有一个音偏离曲调,仿佛本就是他和戚铃兰在合奏词曲。
    一曲毕,戚铃兰垂下双手按住琴弦,低着头道:“何人在吹箫?”
    “在下一介书生卢思齐,偶然听见贵府院中有人抚琴,一时入神,便和了一曲。若有惊扰之处,在下向夫人到生不是。”
    这声音,这说辞,真是陌生又熟悉。戚铃兰轻笑了一声,道:“曲和完了,先生可以离开了。”
    他默了须臾,又道:“听闻慈善府在招教书先生,在下不才,愿斗胆一试。”
    戚铃兰终于抬头看向他,对上一双炽热的眼眸。
    “我早该知道你做的是这个打算。”
    陆之珩故作疑惑:“夫人说什么?”
    戚铃兰起身抱起七弦琴,转身便要走。陆之珩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落在那发髻间的白玉簪上,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
    她走出三步,又停了下来。
    “慈善府的孩子虽是贫苦出身,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教的。”
    “我给你十天试任期,能教就教,不能教就走。”
    陆之珩欣然笑了:“在下一定尽己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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