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吮了一下刺痛的手指,懊恼地皱了皱眉,美食就在眼前却吃不到嘴里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蒋树坐在她对面,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把螃蟹拿过去,轻轻松松撬开蟹壳,把蟹肉掰成两半,露出澄色流油的蟹黄,放到厘央面前。
    厘央食指大动,说了声谢谢,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刚从海里捞出的蟹,还带着一股海味,蟹肉又嫩又鲜,蟹黄咸香流油,只是这样简单的用葱姜蒜烹饪,都比她以前吃到的螃蟹好吃。
    蒋树看厘央喜欢吃,又一连给厘央剥了几个螃蟹,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还有虾……”厘央声音弱弱的,指了指自己面前那盆红彤彤的大虾,底气不足说:“这个虾头看起来也很扎手……”
    蒋树抬眸看向厘央,似笑非笑,眼神带着点揶揄的坏。
    厘央心虚地咬了口蟹肉,柔软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你如果不愿意,也可以不剥……但如果你剥了,我会很感谢你的,一辈子记着你那种。”
    蒋树看着厘央红着的小脸,垂眸挡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小麻烦精,细皮嫩肉,精贵的很,偏偏还很可爱。
    蒋树认命地拿了只虾开始剥壳,嘴角翘起,“能被小麻烦精记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厘央怔然眨了下眼睛,“你叫我什么?”
    蒋树把虾仁放进厘央面前的盘子里,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温柔,“小麻烦精。”
    厘央心里的那朵花好像被微风拂过,一直颤啊颤,掉落着芬芳。
    迟乐看向给厘央剥虾壳的蒋树,拍着梁秋延和周缪的肩膀,笑得前合后仰,“蒋哥竟然也有这么吃瘪的时候。”
    周缪弯唇,若有似无地看了冬迦一眼,“谁这辈子还没遇到过一个让自己没办法的人。”
    冬迦望着远处蔚蓝的海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在出神,没有听到他的话。
    周缪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一下。
    蒋树听到迟乐和周缪的话,轻轻挑眉,扔了一个虾壳砸过去,“你们羡慕?要不要我也给你们剥几个?”
    大家连忙摆手。
    迟乐夸张地捂住胸口,“蒋爷,我们可消受不起,您二位自己享用吧。”
    蒋树笑了一下,用牙签剔掉虾线,把虾仁放进厘央的碗里。
    梁秋延咬开手里的蟹钳,将蟹肉吸进嘴里,“你以前不是说剔虾线娘唧唧的,剔起来很没面子吗?”
    蒋树擦了擦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面子算个屁,有我们家小孩健康重要么?”
    梁秋延哽住。
    厘央嘴角不自觉上扬,忽然觉得这些虾比刚才还好吃。
    “怎么就成你们家小孩了?你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迟乐夸张地大喊:“大海啊!快来一个浪花拍死这个年纪不大却喜欢装家长的孙子!”
    迟爷爷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叫谁孙子呢!你是我孙子!”
    迟乐抱着头,被迟爷爷追的到处乱窜,“是是是,爷爷,我是您孙子,我一辈子都是您孙子……”
    第17章 她喜欢他
    大家轰然大笑, 桌上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梁秋延给蒋树开了一罐啤酒,放到他面前,“今天不用开车,可以喝了吧?”
    蒋树举着啤酒跟他碰了一下, 仰头喝了两口。
    梁秋延拿着啤酒罐在厘央面前晃了晃, “妹妹, 要不要试试啤酒什么味?”
    厘央还没来得及摇头, 蒋树就把他的手挡了回去, 把一瓶桃子气泡水放到厘央的面前, 语调简短, “喝这个。”
    梁秋延啧啧两声收回了手,“没见你这么护过谁。”
    周缪怼他, “就你话多,啤酒都挡不住你的嘴。”
    厘央低头, 乖乖尝了一口气泡水,味道甜甜的, 带着一股水蜜桃的味道,放下玻璃瓶的时候,震动间冒起小小的气泡,在阳光底下十分好看,厘央盯着看了一会儿, 忍不住笑了笑。
    大家饱餐一顿, 吃饱喝足后都有些懒洋洋的。
    迟爷爷老当益壮, 迟乐被他揍了一顿,抱着一把吉他正在唱小白菜。
    蒋树坐在甲板上,神色慵懒,手边放着啤酒, 偶尔会轻啜一口,海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望着无垠的大海,漆眸深深,听到迟乐的歌声传过来,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透着一股张扬的帅气。
    厘央坐在他身侧,转头看着他仰头喝酒时滚动的喉咙,脸颊被晒得发热。
    十八岁的少年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退一步青涩,进一步性感,现在的蒋树是那样恰到好处的好看,穿上裙子不会显得不合时宜,穿上运动裤不会显得强硬成熟,是极为珍贵的一段时光,厘央庆幸自己见过这样的蒋树。
    如她刚才所说,她会把这样的蒋树记一辈子。
    厘央把汽水拿过来,像蒋树一样,放在手边,偶尔拿着吸管喝一口。
    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半空中,骄阳似火,将船板照的暖融融的,坐在上面热烫舒爽,吹在身上的海风十分清凉,带着阵阵爽意,海鸥自天边飞翔而过,鸣叫声清脆悦耳。
    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有些昏昏欲睡,厘央喝了两口汽水,忍不住打起盹来。
    蒋树听迟乐唱完小白菜,正想让他换首歌,肩膀上就一沉,一个软乎乎的脑袋靠了过来。
    他微微侧头,看到了小姑娘恬静的睡颜。
    厘央双目紧闭,睫毛长而卷,唇角微弯,梨涡若隐若现,睡得毫无防备,带着全然的信任,呼吸浅浅,一直吹浮在蒋树的耳畔,带着一股清甜的桃子味。
    蒋树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没来得及阻止迟乐,迟乐又唱起了小白菜。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
    蒋树抬头,天边映着一抹绯红,像极了厘央脸颊微红的样子。
    ……
    渔船回到渔港,大家帮忙将满载而归的货物搬下去,迟爷爷脸上挂着大大的笑脸,熟练地去岸边找寻买家。
    厘央悠悠转醒,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渡着金边的落日,阳光金灿灿的洒在海面上,海水染成了金色,海边的落日又美又漂亮。
    远处的灯塔亮了起来,指引着海上航船的方向,明明亮亮,不惧风雨的屹立在海岸上。
    壮阔的海面令人心旷神怡。
    厘央看直了眼,睫毛扑闪几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枕在蒋树的肩膀上。
    蒋树坐在她旁边,看着远处的落日,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厘央转过看向他,蒋树感觉她醒了,正好也转过来。
    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八月的傍晚,天气燥热,厘央看着蒋树近在咫尺的眼睛,觉得空气变得稀薄,她耳根发烫,心脏不安分地跳动着。
    厘央在十六岁这年,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心动。
    海风吹动她耳边的发丝,带着些微的痒。
    她慌乱地蜷缩着手指,眸子下意识移动,触及到蒋树微微含笑的眸子,她突然镇定了下来,对着蒋树浅浅笑了一下,唇畔抿出一对甜甜的小梨涡。
    “醒了?”蒋树没有发现她的慌乱,神色如常的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厘央刚才睡了多久,他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坐了多久。
    厘央点点头,拧开旁边的汽水瓶喝了一口,汽水里的气泡已经散了,变得有些甜腻。
    “诶!”蒋树叫了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把汽水喝了下去。
    “怎么了?”厘央拧上瓶盖,无辜抬眸。
    蒋树摸了下鼻子,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没什么。”
    厘央喝了水,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拽着蒋树的衣摆站了起来,抬头望去。
    船停靠在海边,这里的海岸还没有开发,岸边没有游客,只有少数几支靠岸的渔船,还有三三两两的孩童正在踩着浪花玩耍。
    “蒋哥!”迟乐站在岸边扯着喉咙喊,“有个老外要买鱼,我们不会说英语,你快点来!”
    蒋树应了一声,从船上跳下去。
    厘央疑惑地看了蒋树一眼,默不作声地跟在蒋树身后走了过去,然后就听到蒋树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跟那名外国男人谈好价格,还帮迟爷爷给那个外国男人翻译了鱼的做法,发音标准,从头到尾连一下停顿都没有。
    厘央站在旁边直接看呆了,等其他人离开之后,她忍不住发问:“你不是说你成绩很差么,英语怎么会这么好?”
    蒋树眉心微蹙,“我说过么?”
    “说过。”厘央语气坚定,提醒他,“我来十三镇的第一天。”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蒋树慢悠悠移开目光,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我只有英语还行。”
    厘央半信半疑,墨色的瞳仁静静凝视着他。
    蒋树咳了一声,“天快黑了,回去吧。”
    其他人各忙各的,已经离开了。
    厘央只能暂时按下心里的疑惑,跟着蒋树离开。
    他们先去跟迟爷爷打了一声招呼,刚才那个外国人虽然把大部分鱼虾都买走了,但还是剩下一些,迟爷爷在路边摆了一个摊位,路过的人偶尔会过来询问价格。
    离开的时候,迟爷爷非常热情的要给他们带些鱼虾蟹回去,不过他们谢绝了他的好意,什么都没有拿。
    天色渐暗,暮色渐浓,厘央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路边的迟爷爷,还有跟在他旁边笑呵呵的迟乐,迟乐不知道说了什么,迟爷爷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祖孙二人正在分着吃一个煎饼,看起来很香。
    蒋树和厘央一路漫步回到十三巷,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暗了下去。
    月亮还没有爬到夜空中,路灯也还没有亮,巷子里有些昏暗,地面坑坑洼洼。
    蒋树走在前面,厘央跟在他身后,低头看着路面。
    走过拐角,蒋树忽然停住脚步,厘央没来得及停步,撞到了他的背上。
    “唔!”
    厘央被撞得后退一步,捂住了鼻子,蒋树看起来瘦,身上的肌肉却很硬。
    蒋树没有看她,而是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抱住她的肩膀,警惕地看着旁边路过的那个男人,眸光冰冷。
    晚风习习,厘央闻到了蒋树身上淡淡的桃子汽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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