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嬉笑了一阵,沈雪突然敛了笑,蹙起柳眉,声音略略低沉,“其实我如今心里慌慌的,一想到明日便要离开沈家,嫁到许家去,服侍公婆,相夫教子……我真怕自己会出错。”
    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
    林惠涵忙安慰她道:“表姐那么聪颖,什么也难不倒你的,你只要想到自己嫁了一段好姻缘,就不怕了。”
    “我真的可以胜任?”她喃喃自语,眼里闪过迷茫。
    “表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没什么能难得到你的!”她握着沈雪的手,给她以力量,温声鼓舞她。
    良久,沈雪终于点了点头,“嗯!”
    天色渐渐亮了,曙光照进来,一室明亮。大厅里的人也慢慢的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挤在一堂道喜,说吉祥话。
    正说着,突然门口有人喊了一声,“新郎官来了!”
    沈雪心一紧,“砰砰”的跳个不停。气氛一下子沸腾起来,众人纷纷向外张望。
    在几个人的簇拥,新郎官含笑着走了进来,炯炯有神,气宇轩昂,头戴红帽,一身红衣,胸前一簇大红花。新娘家的姑娘们纷纷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进去,笑嘻嘻的讨要红包。
    “没有红包,不能带走新娘哦!”众人闹哄哄,齐齐看向新郎官。
    新郎官倒也大方,大手一挥,身边的兄弟们纷纷从袖中拿出已准备好的红包,分给众人。
    “谢谢新郎官,祝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接了红包后,姑娘们眉笑眼开,态度一下子便变了,终于放行。
    而这边,沈雪正在向父母辞行,四目相对,三人不禁红了眼圈。
    出嫁的女儿在出门哭嫁,也是风俗之一。但此刻,沈雪的心里是充满不舍的。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今后不能在身下服侍尽孝了。”
    “好孩子,”沈夫人的眼眶里也溢满了泪水,摸着她的手,语重心的道:“去了夫家,一定要谨慎守礼,守妇道,相夫教子……”
    “女儿知晓了。”
    “好了,吉时快到了,新郎官已经在外面了,新娘子该出门了。”喜婆在后面提醒道。
    沈泽淇闻言,来到沈雪面前,微微一笑,“别哭了,妹妹今日是新娘子,可不能哭花了妆。”小心的背起她,送她出门。
    “以后我妹妹便交给你了,好好待她。”沈泽淇直直的看着新郎官,眼神深邃,嘱咐道。
    许少爷坚定般的点点头,“沈兄放心吧!”说着接过新娘子,引进了花桥。
    “吉时到,起桥!”
    一阵吹打声锣鼓声缓缓响起,迎亲的队伍抬着花桥子走了起来。
    而林惠涵等人作为沈雪的娘家姐妹,是可一起伴着新娘子去的。
    一连走过了两条街,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终于在许府门前停了下来。而门里的宾客早已等不及,挤出了门前看热闹,又不知谁燃了鞭炮,一时间闹哄的。
    以林惠涵以前看电视的经验,本来以为是他们直接将新娘子迎进门的,却不尽然。
    至许家门时,前面依次铺五只麻袋,喜娘扶新娘踏麻袋进门。
    她看得新奇,便问身边的一妇人何意。
    那妇人道:“这用麻袋铺路呀,寓意称‘传代’。林姑娘,你数数,是不是有用五只麻袋?”
    她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五个。
    “五个便是便是‘五子登科’呀。”
    新郎新娘进了府中,许家长辈已在座上,满脸欢喜,满意的直了身子。
    接着二人便是拜天地,祖先,父母,及互拜之后,还吃了寿面等一系列正礼。
    “送新人进洞房啦!”
    礼毕,众人欢呼着,说着吉祥话,把二人团团围住。新郎持着红绸带,牵着新娘,由两青壮年持一对花烛引入了新房。
    “新郎快揭盖头,咱们都要看新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对古代的婚礼流程挺感兴趣的,查了资料,忍不住写了下来~~
    ☆、出征
    “新郎快揭盖头,咱们都要看新娘子!”
    “听说沈家的姑娘长得可好看了,新郎官能娶到如此美娇娘,真是有福气,恭喜恭喜!”
    坐床后,新郎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淡淡一笑,用秤杆挑起新娘盖头的红纱巾。
    “好标致的新娘子!”
    “祝新人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喜娘则笑呵呵的将枣子、花生、糖果等向新房床帐内四处抛撤,嘴里说着吉祥话。
    新人相对坐着喝了合卺酒,吃了枣子,饺子等。
    林惠涵跟着众人一起,眼不转精的盯着新人,见沈雪羞得透红的脸,二人和和睦睦相敬如宾的样子,也觉得十分欢喜。“好了,各位去外面喝喜酒吧,”喜娘大声的道,众人虽有不舍,也都识相的退了出来。
    林惠涵夹在众人间,也跟着出了去,心绪却一时间难以言喻。既有
    因沈雪找到归宿而替她的欣慰喜悦,也有一丝难舍的别离愁绪,缠缠转转,最后化为一缕真心诚意的祝福。
    走出许府,母亲李氏已在马车上丰厚。新娘子送进新房后,基本上便没有她们什么事要帮忙了。
    “如今开春了,先不回府,先去咱们的布铺选几匹上好的布料,给你们做几套春装。”李氏对她道。
    布铺离这里不远,不过一条街的距离。马车缓缓走动,很快便到了。李氏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店里眼尖机灵的伙计一下子就发现了夫人,忙讨好的笑着将她们迎了进去。
    “惠涵,这匹布的花色如何?”
    “不错,宝蓝色刚好适合哥哥。”林惠涵赞赏的点点头,漫不经心的扫了一周门外。
    却不想只见对面的酒楼门前,直直的站着一人,身材魁梧,在大街上显得格格不入。
    她突然觉得身影有些眼熟,不觉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咦,那不是卫攫吗?她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确是卫攫无疑。
    他的视线也直直的看向林惠涵。
    她不动声色的佯装看布料。
    他为何会在这里?
    她一瞥,只见他抬手指了个方向。
    她沉了沉眼眸,立即想到他指向的是一字阁的方向。当下心思一转,想了想,对李氏道:“母亲,你先挑吧,我想去书铺买几本书。”
    李氏正挑着花色,倒没发现什么她有什么异常,点点头,只是嘱咐她,“去吧,要去哪里,便让车夫送你过去,小心莫走得太远。”
    于是她顺利的出了店铺,再看对面,已经无人了,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立即上了马车,“去一字阁。”
    一字阁还是和以前那样,倒没有什么变化,掌柜也还是原来的掌柜。
    林惠涵熟练的撩起布帘进了内室,掌柜也不上前阻止,转个弯,上了二楼,卫攫正在楼梯口面无表情的守着。
    “林小姐。”他拱手行礼。
    她摆摆手,“卫守卫不必多礼。不知今日将军找我来有何事何是有什么紧要事?”
    “将军没事,只是......”他犹豫半饷,不知怎么开口。
    她心一紧,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楼间十分安静,仿佛一滩深湖,整个室子凝固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卫攫叹了口气,“将军已在房里,林小姐过去便可。”
    林惠涵抿了抿唇,走了过去。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光线一下子涌了进去。顾璟容此时正站在窗前,窗前的光线太过刺眼,她有些看不清人影。眯了眯眼,等了一会,终于适应了光线。
    对面的人越来越清晰。
    只见他穿着一身戎装,宽肩窄腰,腰间别着一把佩剑,冰冷的金属映着闪闪的银光。他没有戴头盔,乌发暴露在空气中,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吹动他的发梢,额前细碎的毛发将他衬得更加英气勃勃,意气风发。
    “你.....”林惠涵怔了怔。
    他走过来,直直的看着她,眼里的光芒复杂难测。
    沉默半响,他首先开了口,“我接到了军令,今日下午便要出征。”
    “去哪里?”
    “北番。”
    “去多久?”她眨眨眼。
    他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晓。”
    过了好一会,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压下了初时的惊讶,想了想,仰头对他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璟容却没有急着说,引她到椅上坐好,安抚般道:“惠涵,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她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想到,你找我来是因为此事。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最近没听说北番来犯的消息呀,怎么突然之间便要你去带兵征战?”她只看过现代的战役,各种的坦克大炮,从没见过古代的战役,但只要闭上眼,她能想象到双方只拿着刀剑浴血奋战,刀风血雨,奋力肉搏的样子,如此惨烈,如此血腥。
    她一直以为战争这些事是离她非常遥远的。但是她爱上的,是一个骁勇杀敌的将士,更是一个运筹千里的将军。
    “前段时间北方的人传消息回来,北番的大都领耶汗率领五万人马,纠结于边境的贺宜镇,烧杀抢掠,屠杀当地百姓,连占了三座城,前几天才传回来的消息,你不知晓也不出奇。”他轻轻的拂过她的脸,“所以昨晚圣上连夜召我进宫,让我率三万士兵去攻打北番,收复失地。”
    林惠涵静静的听着,心情沉重。
    “征战沙场,慷慨就义,本就是将士的职责,我作为将军,更应该一马当先,惠涵,对不住,还要你替我担心。”他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里,“如今我放不下的,唯有你。”
    林惠涵推开他,对上他的眼,“我这里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只是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平安归来。”她眨了眨湿润的眼,“我只希望你能安康无事。”说着她扳着手指,叮嘱他:要多带些干粮;受伤一定要上药,不可逞强;穷寇莫追,不可单独行动......
    顾璟容微笑着认真的听她的嘱咐,他行军多年,这些怎么会不懂呢。但是他没有打断她,反而感到心里暖暖的。
    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林惠涵越说越觉得行军险恶,恨不得将自己前世所知晓的知识告知他。可是想了好久,却发现自己前世对这些了解甚少,懊恼不已。
    “好了,惠涵,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他笑着安慰她,“你忘了,我可是圣上亲自封的镇国将军,怎么会有事呢?”
    她嗔了他一眼,“瞧你那神气样,大将军的风范呢?顾将军,为人要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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