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夷想自己去见温听许,盛钰又不能不让。他觉得他现在应该大度点,毕竟孟西夷都特意跟他说了一声了。
    这说明什么,至少她是在意他想法的。
    盛钰这样想着。
    接到孟华东和何玉后,他们俩人应该碍于盛钰在场,有所克制,只不停地向孟西夷询问孟天的情况。
    孟西夷开始跟他们说过后,他们再喋喋不休地问,她就不太想说了。
    “等会过去了你们自己问,我哪里知道他一直在做什么?只有惹了事才知道找我。”
    孟华东不满地盯着她,勉强止住了话题。
    他和何玉在后座,两个人小声说着话,何玉到底还是没忍住哭起来。
    哭哭啼啼的动静加上两人细碎的说话声,让孟西夷的头疼更甚,不时提手揉摁着太阳穴。
    盛钰看在眼里,到医院后,孟西夷先带着孟华东和何玉去看孟天。盛钰在后面停车,停好车转去了药房。
    孟天这会儿睡着了,何玉不想吵醒他,跟孟华东通过房门上的玻璃看他,一边看一边捂着嘴哭。
    而孟西夷则坐在一边,只等他们看完回去。
    过了一会,孟华东安慰何玉说:“好了别哭了,一会把孩子吵醒了。他没什么大事就好,还好没伤到更多的地方。”
    何玉不乐意听他这话,“还有什么叫大事?那可是一根手指头啊!多痛啊,也没个人陪着他,他怎么受得了!”
    孟华东把她拉到边上,以免她哭闹的动静吵到孟天。
    他阴沉着张脸,嘴上劝着何玉,实际上心里也很不好受。
    看到孟西夷坐在那,他几步过去,语气中满是埋怨地说:“小天一个人在这,你怎么没帮帮他?他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你也放心让他去厂里打工,你怎么管他的?”
    孟西夷知道他迟早会来说这些,连他会说什么内容都能猜个大概,所以她并没有多少火气,只是感觉很可笑。
    “他一声不吭地跑来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们做父母的都不管,我管他干什么?”孟西夷冷冷地笑道:“我不做自己的事了吗?他已经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了。”
    “你在外面,你不帮衬他谁帮他?你不就上一个学吗?你弟弟还不是看你在大城市所以也想来,你就是这么对他的?”
    孟西夷的情绪很冷,满眼都是没有温度的讽刺和嘲弄,“我妈就我一个孩子,我帮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别搞的好像我什么事都得为他着想。”
    想起孟华东的话,孟西夷就止不住心里那股浓浓的不甘。
    即便她知道她说的话他们不会听进去,但她还是要说,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不然的话,他们真的会装傻。
    “我上学肯定重要,比任何事都重要。之前我一个人在国外一年也没见您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他偷跑过来就不得了了吗?出了今天的事,也是他自找的。我早就说过让他回去,他不听,怪不了任何人。”
    孟华东恼得脖子和脸都涨红,瞪着孟西夷,指着她说:“你现在厉害了,看不起你弟弟,也看不起我这个爹。”
    又是这样。
    一旦没有理由反驳,就会用这一套。
    孟西夷面无表情,已经对他这些话听得再熟悉不过。
    她现在很累,又难受,不想管他们的事。
    孟华东喘着粗气,不依不饶地继续质问她:“你在外面风风光光,就算他真的跑出来,你帮他找个好点活儿又是什么难事?你倒好,自己过得漂漂亮亮,对着你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这么冷血,你有没有良心?白眼狼!”
    孟西夷闭了闭眼睛,终于坐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
    白眼狼这个词对她来说像个炸弹,她无论如何也听不得这三个词。因为他根本没资格对她说这种话。
    这时候何玉忽然过来,说:“你别生你爸爸的气,实在是我们接受不了小天的事。他一个人在这边,我们本来以为有你在,才放心一点。要是早知道会给你添麻烦,我们就让他回去了。”
    “早知道?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凭什么帮他,凭什么给他收拾烂摊子。”孟西夷的眼睛有点红,“别以为你们嘴上说他是我弟弟,他就真是我弟弟。还有你,过得太久是不是就记不住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一个婚内出轨,一个小三,生的只比她小四岁的孩子,居然真的能理直气壮的说是她弟弟。
    孟华东的手指快戳到孟西夷的脸上,看他眼里的怒气,恨不得上手打孟西夷一巴掌才解气。何玉呢,更是哭得伤心。
    走廊另一头,盛钰买完东西回来。一见到眼前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大概知道他们闹得很不愉快了。
    虽然设想过,但他没想到他刚离开几分钟,已经弄成了这样。
    何玉先看到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把孟华东拉开,抽泣着说:“在外面呢,先别吵了。”
    孟华东板着一张脸,怒气正盛,逼得他咳嗽几声,无法抒发胸腔内的火气。
    好在孟天醒了,他们两人先进去看他去了。
    麻药过了之后伤口很痛,孟天睡不好,醒了又听到一些外面的动静,他心虚的不得了,看自己爸妈的时候,目光都带着闪躲。
    “爸,妈,你们来了……”
    他听到孟华东指责孟西夷的那些话了,但他不敢替孟西夷出声。
    何玉冲上来抱着他,他也没忍住疼又哭了。
    病房里一家三口在说话,走廊上,孟西夷失了力气一般坐下,咬了咬唇内的软肉,把那些软弱的情绪逼退。
    盛钰走过来,把药放在她手边,又在她面前半蹲下,搂过她的肩膀,揽到自己怀里。掌心轻柔地拂过她的头发,他温声说道:“别听他们的话,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做了很多了。”
    孟西夷身上没什么力气,又或者她不想动,抵靠着他的肩膀,眼眶忽的一热。
    她不想哭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她不觉得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在这瞬间,她的泪意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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