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茯苓绽开在脸上一半的笑容煞时收住,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深沉的眸光盯着一脸笑意行进来的张俊光。安茯苓想不通为什么下午张俊光还会在林夫子家,明明她都已经刻意跟他错开时间来了。
    而今天大概也算是赶巧了吧,张俊光原本上午学习完已经是回去了,但刚以家却又发现自己的笔和书都落在了夫子家,这才匆匆吃过了午饭又赶了回来。路过门房那里便听那门房说了一句:“张秀才,以前那个爱给你做吃的来的姑娘又来了,不过也是奇怪你说你都下了学了她还来做什么啊?”
    听了门房的话张俊光满眼放光起先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之前在桦树林,安茯苓可谓是把他拒绝了个透,所以他怀着一肚子疑惑为偏房戳了窗户想看个究竟,见果然是安茯苓正襟危坐的坐在屋里等着谁,而一旁的三脚圆桌上还放着一个明显是装食物的篮子。
    安茯苓微低垂着眼眸,长发半披下遮了她一半的小脸,在光影不透的屋中若隐若现的睫毛微微合动着,娇小的身影别提多动人了,只看了一眼张俊光整颗心便荡漾开了,这样的妙人儿可惜没能偿到最初的滋味,他有些怨念,但随即又觉得没甚可惜,反正她这不又送上门来了么。
    张俊光猜一定是安茯苓那日听了他最后那些话,回去这些日子细细一想觉得他说得有理,还是跟着他比较有前途,所以今天才巴巴的做了吃的故意走些弯路来夫子家看望他,还说什么是来找林夫子的,谁不知道她安茯苓以前每次来都是打着看夫子的名号实则对他献殷勤啊。
    想到这里张俊光整张脸都要笑烂了,他轻轻推门进去,对上美娇人儿那一脸错愕惊奇的目光,张俊光笑了:“怎么样,可是想通了。”
    安茯苓:“……”
    她表示完全没听懂张俊光这中其妙的一句是什么意思,只是一见不是林夫子她便又转身坐了下去,眼睛看也不看他只道:“这偏房是客人待主的地方,张大秀才是夫子门生,若有事请教也该去学堂那边。”
    安茯苓不明白怎么这张俊光还没有离开林夫子家,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她最不想的就是碰到张俊光,上一次在桦树林之后原本什么都没有的事都被村里那些人传得那样难听,若是再跟这人纠缠不清,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麻烦事等着她呢。
    想到这些安茯苓就不由得头痛不已,看着张俊光那一脸笑意不明的脸就越发的火大了。
    张俊光嘭的一声将门给关严实了,然后走到桌边伸手便去掀那篮子,嘴里只道:“茯苓你就不要嘴硬了,夫子还要一会儿才回得来,这林家这会子一个人也没有就我们两个,所以……”
    “你关门做什么?”安茯苓跳起脚来质问,她正欲起身去把门打开,毕竟她可不想跟这样一个小人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恶心。
    可她才走出两步却见经俊光又去扒她的篮子,她抢上去将篮子夺回,瞪着他道:“这是我给夫子做的,你好歹也是读书人,秀才的功名都是白考的吗?不懂得不问自取是为盗吗?”
    对一个秀才来说被冠上偷盗行为可是极为严重的说法,若是被认真追究责任的话,小心张俊光头顶的功名都要玩掉。所以张俊光立时也拧了眉,看着安茯苓:“你装什么呀,以前不也说是给夫子做的,最后还不是为了讨好我。茯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现在就我们两个你不必害怕其他的。”
    见他的手伸过来想摸自己的脸,安茯苓一掌打开又退了一步:“张俊光,之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了,我可不想同样的事我再说第二遍,给我滚。”
    被同一个恶心的男人调戏了两次,真当她安茯苓是泥捏的没脾气吗?
    见安茯苓一时横眉竖眼,对自己怒不可遏的模样实不像做假,张俊光眯了眼,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岔了,这安茯苓今天真只是为了来找林夫子,根本不是为了自己?
    可这想法一冒出来张俊光便不甘心了,想他堂堂十里八乡难得的一名秀才,功名在身人人敬重,就连林夫子都对他客气有加,说他将来必有所成,富贵权势指日可待。而且他自认也是长得一表人材,气质有加,任哪个村野莽夫也是绝不比上的。
    但这个安茯苓竟然如此不识好歹,自从跟了那宁承烨便对自己不屑一顾,那个宁承烨有什么好的?一个村夫猎户,成天除了会上山捉两只鸡换钱还会做什么,这种下等人的生活他只要想想都觉得恶心。
    虽然他也承认那宁承烨长得是还一般,但在他心里是绝对无法跟自己比的,且一个斗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夫前途是绝对不没有的,这安茯苓是不是鬼迷了心窍竟然连这一层也想不通?
    除了心中这一丝丝的嫉妒,其实张俊光还有一点落差。毕竟从前的安茯苓虽然明面上跟钱家有着婚约,但暗地底却是对他秋波暗送芳心暗许,为了讨张俊光一点欢心,连名声也不可以不顾,可以说从前的安茯苓那是处处围着张俊光转的,煞有今生非君不嫁这势。
    但相比现在……
    张俊光眸眼里射出一丝毒意,他两步冲上去拉住安茯苓的手:“让我滚你舍得吗?”
    安茯苓被他捏得生由得将篮子放到了桌上,她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自己竟挣不过,毕竟是个女子,怎么可能跟张俊光这个大男人的力气相比。她眸光深冷的瞪着张俊光:“张俊光,你那些圣贤书是不是都白读了。”
    “以前你勾引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问我啊。”张俊光一贴近安茯苓闻到她身上那处子的芬芳香味,一时便有些头晕起来,他发誓这女人用尽手段他也要得到不可。
    安茯苓心里一阵好气,一面继续想从他怀里挣扎开去一面又道:“说清楚些,以前是你先引诱的我,算了,陈年旧账也说不清楚我也不想跟你扯这些。总之现在你给我放开,不然我就叫人了。”
    “你叫啊,叫大声点,看有没有谁来救你,别人进了这门见你被我这般压在桌上,只怕不知这名声丢的是谁的。”今天不管怎么说他都非要把这女人给扒光了吃掉不可。
    安茯苓皱眉,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这张俊光竟然向自己压了下业,自己一退再退早已抵在圆桌边上退无可退了。
    “我的名声早就因你而狼藉不堪了,倒是你自己要想清楚,真的叫了人来你要怎么跟你家那河东狮交待。”安茯苓挑了一下眉。
    一听到她提及吴氏张俊光本能的浑身抖了一下,果然他心底里还是虚着自己那妻子的,安茯苓正欲继续说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林夫子一身灰色长袍,胡须飘动身影不似多高大,但立在门口却也绝对可以挡住半边日光,他略显刻板呆沉的脸在看到屋里这情形时便是一愣,随即眉毛一瞪双眼一睁:“混账东西。”
    张俊光也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想到林夫子会这么快回来,他赶紧放开安茯苓退了几步直退到夫子身旁,安茯苓得了自由也赶紧站直身子,正想说明缘由,却不想张俊光那小人倒先开了口:“夫子,我我实在没想到她都嫁了人了还对我死心不改,我只是想教育她两句让她别不守妇道,哪知她就硬拉着我的手往她身挨,学生实在无意冒犯她的。”
    安茯苓:“……”
    恶人先告状,还一副自己才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说得跟安茯苓毁了他的清白一般,安茯苓心里那个恶心啊,真是想不通原主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怎么会看上张俊光这么个小人。
    “夫子不是这样的,我今天只是……”安茯苓自然也想解释一下,她可不会随便被误会。
    “你住口。”林夫子先入为主,只觉得以前安茯苓就爱有意同意的黏着张俊光,如今张俊光又那般说了,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自不会错,他要帮谁一目了然,“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今天本夫子看在没有外人的份上不揭发你,你自己好自为之,走吧。”
    什么?!安茯苓没听错吧。这就给她定了罪了,她瞪大眼冷哼道:“林夫子,你好歹也学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是非对错竟就是如此判的吗,公堂上还要三司巡问各自辩驳,到了你这读书人这里便成了我一个人的错了是吗?你只听张俊光片面之言就下定论,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夫子从未被人辱骂过,更何况还是被一个女子辱骂,一时吹胡子瞪眼:“你,你偷人还有理了,简直有辱斯文。”
    “斯文?”安茯苓冷笑,“我看是斯文败类吧,还以为你是懂礼的,没想到竟这般迂腐不堪,哼。”
    说罢安茯苓也不想再跟这一对师生多言,一丘之貉,她提起自己的篮子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
    林夫子是张俊光的师父帮着张俊光虽是无可厚菲,但她安茯苓却凭什么是要牺牲的那一个,既然林夫子也不值得深交那画纸自己重新想办法就好了,也免得自己将来再在林家遇上张俊光惹得一身臊。
    白费了大白天的时间却还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安茯苓有些郁闷,回到家心情便不怎么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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