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是到那么远的地方出诊,李立格自然内心里是不想去的,不仅仅是因为看着安茯苓他们不像是能出得起这么多钱的人,也因为跨了县他实在不想跑,这一来一去少说也得花费上好几天工夫,他得少赚多少钱啊。所以他私心里是要一口拒绝这二人,但当着药铺里还有这么多的病人在,他装出一副医者仁心的样子也实在不好直面拒绝,但对安茯苓二人道:“出诊的话你们要在一边稍等一下,我得把今天来这儿交了看诊费的病人们看完再说。”
    这也合情合理,毕竟人家也跟安茯苓他们一样,都排了一整天的队了,安茯苓跟宁承烨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当即谢过便被一个小厮领着去了另一边的偏堂坐着休息了。
    夕阳西下,药铺都到了打烊的点,从上午,二人一直等到差不多半夜。中间宁承烨忍不住想冲出去了好几次,可都被安茯苓拦下了,安茯苓何尝没有看出来,这个李立格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罢了,明明下午的时候就没病人了,可他故意在前厅后院瞎转瞎忙,楞是半字不提这儿还等着两个需要他出诊的人。
    大概眼看着药铺都要关门了,而安茯苓二人却一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李立格这拖字诀也算是用到了头,看来是不得不去见一见这二人了。
    “不是我为难二人,只是可能二人是外乡来的所以不了解,我这儿的出诊费可有些小贵,即便是在这乌龙县城里也少有人肯叫我出诊的。”李立格打算一上来就封了他们的口,总之他是不想跑这一趟的。
    宁承烨眯了下眼:“李大夫出诊费高是因为李大夫医术高明,也算理所应当,没什么好奇怪的,可若是晾着病人不管不顾,那只怕就要被人诟病医德问题了。”
    等了整整一天,说没有气是假的,谁没看出来这李立格是在故意拿乔啊。安茯苓捏了一下宁承烨的手,看着李立格脸色微变了变,忙赔笑道:“李大夫别见怪,我相公舟车劳顿有些乏累了,只是我哥哥病入膏肓真是急需李大夫救治,还望李大夫医者仁心,务望救他一命,我们一家人都会感恩戴德的。”
    “至于李大夫所说的出诊费,您尽管说,不管多少我们都会想办法给您的。”安茯苓笑道。
    李立格心中冷笑,这小两口倒是比平常见到的那些民智未开没有文化的村民强多了,一上来就一个施强一施软的将他架在中间。但他可不吃这些套路,只道:“这位小夫人,不是我为难你们,只是在这县城里的出诊费我一般都是收的十两一次,主家还得车接车送。而你们那哥哥据你们所说可还远在木溪村呢,这……”
    “我若开口要高了出诊费,你们只怕连这出诊费也是出不起的,更别提单独给你哥哥治病抓药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近选医。”李立格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而且……恕我说句私心里的话啊,我这铺子里每天排着队等着看病的也好几十号人呢,我若走了,这铺子来的病人又怎么办呢,这来去怎么也得好几天吧。”
    安茯苓跟宁承烨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自然懂了李立格话中的意思,来去木溪村确实是好几天,而这好几天李立格只为治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家底不厚的小普通百姓,这得耽误他在这铺子里少挣多少天的钱啊,就做生意的眼光来看,这确实是笔不划算的卖买。
    不过,在这济世堂药铺坐了整整一天,安茯苓跟宁承烨也不是没看到,这铺子里可不止李立格一个大夫呢,只不过他名气更大些,主动要求医的自然也比别的大夫多些,换句话说,他若真有急诊要出,其他大夫也不是不能代替几天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了,重点是安茯苓知道这个李立格大夫也许从一开始就没过要去木溪村出诊,所以才各种理由各种借口,可是怎么办呢,安茯苓是铁了心的一定要将他请过去。
    安茯苓心中倒不是没有气,好不容易遇到过有可能能治好安靖的大夫,偏偏还遇人不淑是这么个一心钻钱眼儿的大夫,若非李立格能治安靖,安茯苓真想把他按到地上大打一顿,问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可她不能,反而还要好好顺着他。
    她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药铺,笑着问道:“李大夫一天的坐诊费大概是多少?”
    李立格愣了一下,宁承烨微微皱眉,这话一问出他就已经知道了安茯苓的打算,他们得罪不起这个大夫,只能顺着他的心意了,他不是爱财么,给他便是,只要安靖的病能好,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呢。
    宁承烨叹了口气,道:“我看一天十几两便顶天了吧。”
    宁承烨知道这个数目其实是说多了,但他必须要先开口堵一堵这个李大夫的口,免得他再乱狮子张口。李立格愣了一下,他一天在这铺子里看诊下来,能挣十两的话那是运气极好极不得了的时候了,可还有一部分是要分给药铺的。
    但宁承烨说了个十几两他自然也不会否认,只哼哼了两声:“嗯,差不太多吧。”
    “一百两。”安茯苓当即不再多说其他,她直接开口斩钉截铁。
    这是宁承烨意料之中,他没有说话。李立格却突然睁大了眼睛:“什,什么,什么一百两。”
    “出诊费一百两。”安茯苓冲李立格微微一笑,“至于到了木溪村给我哥哥看病抓药的钱,另算。再者李大夫这一路的花销吃住也算在我头上,如何?”
    李立格吞了吞口水,不敢置信的看着安茯苓,他自己此刻都搞不太明白,自己之所以不相信自己听到的,究竟是因为安茯苓的样子不似能拿出一百两的人,还是不相信她敢说这话。
    可就在此时宁承烨已经从腰间取出了两个五十两的纹银元宝,规规距距的放到了他眼前:“李大夫,您仁医仁术,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天呐,他们竟然真的拿出了一百两,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们这样怎么成呢,这要是说出去别人还不得说我……”
    “没人会知道。”安茯苓打断他的话,“既然这样的话,我们明天一早便来接李大人上路。”说着二人便拂身走了。
    他们自然知道一百两的出诊费即便是在京都那样的地方也不可能高得这样离谱,但是安茯苓真的再也不想看安靖被病痛折磨了,也好在这段时间她赚了不少的钱,之前又在陈天师那搜刮了一点。
    算了钱财都是身外物,千金散金也可再复来,但生命只有一次,哥哥也只有一个,她绝不能在这一点上吝啬。
    回去的路上安茯苓才问宁承烨:“我又自作主张了,你会不会有意见啊。”
    “我要有意见就不会掏出那一百两了。”宁承烨看着她,“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请他吗,怎么能在这钱财之上打退堂鼓呢,大不了我们以后再赚嘛,反正我们都还年轻,对不对。”
    “谢谢你相公。”安茯苓会心一笑,这个谢字她也是真心所说,这样的事情换到哪个家庭哪个丈夫都不会愿意的。
    ……
    就这样,李立格跟随安茯苓他们一道回了木溪村,三天的路程很平安的就回来了。
    李立格收了那一百两之后态度倒是之前缓和了很多,一直到给安靖看病的时候他才皱着眉看向安茯苓:“你哥哥病得这样严重,恐怕……”
    看他这样子安茯苓就知道他又是要说钱的事了,不过安茯苓又不是冤大头,每次他一皱眉开口要钱她就给,那只给让这李立格觉得安茯苓的钱太好骗。
    安茯苓道:“只要李大夫真有本事治好我哥哥,我一定想方设法多给李大夫准备些诊金。”
    李立格笑着点了下头,便不再说其他。他自然也明白这样的家庭一下子拿出了个一百两哪里还有更多的钱呢。
    全只要起码的诊金不会少了他的,他就可以尽心尽力,毕竟那一百两可是他差不多一年的收入了。
    很快,李立格又是施针又是催吐又是按摩的,对安靖进行了各种大规模的治疗,最后写下了药方,给华氏交待了不少的用药方面的问题,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华氏很不放心直问他安靖的病情究竟如何。李立格只道:“你儿子确实病得很重,不过好在也不是无治,按我给的药方每天吃,然后每天给他按摩一下,假以时日定会好的,只是这需要一个过程,你们得耐心的将养些。”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病不是一天堆起的,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正是这个理。安茯苓也赞同李立格这话,知道他说的在理。
    李立格忙着回去,安茯苓便也不含糊问他多少诊金,全比了个三,安茯苓二话没说拿出五十两塞到他手里一路送他出门,直道:“大夫,麻烦您跑这一趟了。若我哥哥的病来日真的大好了,我定上门重重酬谢;若还是没好,我可还得再麻烦大夫您诺。”
    这话是双面刀,李立格不傻自然是听出来了,安茯苓多给了他整整二十两可以说前前后是仁至义尽。可若病没看好她话里的意思也很清楚,她可是要回济世堂闹事的。
    话说了出来就看李立格敢不敢接了,李立格倒是笑着接了钱,这些天也知道这妮子不好惹,直笑道:“你们就等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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