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祭天,祭天……”村民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种种因素加杂在一起,人们早就认定了绑安茯苓祭天,老天爷就一定会下雨。但宁承烨死命护着安茯苓就是不让人动她,可这时已由不得他了,村里的壮汉们都一拥而上,而宁承烨也做好了以死相博的准备。
    “我愿意祭天。”安茯苓突然冲着上空大喊了一句,因这一句村民们顿时都停下了呼喊,就连那些冲上来的大老爷们也都顿住了脚步。
    “茯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宁承烨急红了眼,这次不比其他时候,他们这是在要她的命的啊,她即便再多说辞也不可能说得过这里这么多人吧。
    安茯苓冲宁承烨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既然全村的人都要我死,那我死就是了,但愿我死了老天爷真能下雨。”
    所有人都噤了声无话可说,虽说活祭人不犯法,但也确实有些不守道德。安茯苓毕竟是活生生站着的一个人啊,她笑看着宁承烨:“相公,你忘了之有来祠堂时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宁承烨一怔,安茯苓那时说无论如何他们中间都要有一个人是安全的,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希望。
    之前一时情急宁承烨哪里还想得到这些,若今天真的硬拼宁承烨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啊,他咬牙,他懂了安茯苓的话,他冲安茯苓点了点头。
    安茯苓又压低声音道:“顾全安家,我相信你相公。”
    宁承烨怔住了,安茯苓之前一直没有说话,他知道那不代表她不紧张,但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因为越是着急的时候只有越平静才能寻找到活路。安茯苓冲他轻轻一笑,这让宁承烨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他明白这是信任之笑,她把命托付给他了。
    随之安茯苓又抬头看向村长跟陈天师,嘻笑道:“不过我想龙王爷应该会想要的是一个干净的女人吧,为了你们好我告诉我们我昨晚跟我相公行了房事,所以这身子怕是有些污秽呢,你们真要拿我祭天,最好等我洗干净些,明天再祭天。”
    “反正我都已经被你们绑了,不在乎再等一天吧。”安茯苓苦笑,“也算是我死前对诸位的最后一个请求了。”
    缓兵之计,罗村长一眼就看穿了,那陈天师自然也看出来了,他们可是一刻不想多留就想现在解决一切呢,正要说话,村民们却纷纷点头,有人对村长说:“也对,就让她沐浴更衣一下也是对龙王的尊敬。”
    原本安茯苓是想说来了月事的,这样可以多给自己争取几天时间,但想到若说来月事,在场这么多女性,村长肯定会要求检查的,所以也只能选一个不好检查的方法来了。
    宁承烨自然明白安茯苓这样说都是为了给他争取时间,他站在一旁没有再大呼小叫了,只安静的看着安茯苓。
    安茯苓冲他微微一笑:“相公,你自己要保重啊。”
    两人你侬我侬,加上宁承烨刚才护安茯苓的样子,大家自然也坚信昨晚他们一定是行了房事的,众人脸上一阵异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虽然是缓一天,但罗村长却说:“这是龙王亲自选中的人,为避免意外发生,安茯苓祭天之前就交给我们看管吧。”
    就知道会是这样,村民不说什么,宁承烨知道自己也只会多说多错。就这样,他眼睁睁看着陈天师推着被绑成麻花的安茯苓一路进了罗村长的家。
    是夜,罗村长让自己媳妇给安茯苓准备了热水沐浴,做戏做全套嘛,也不好让村民们说三道四。
    而另一边罗村长跟陈天师又计较起来,他们都明白以安茯苓跟宁承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就这么轻易的束手就擒,看今天白天安茯苓那镇定的样子这一天的时间肯定是在拖延,然后让宁承烨想法子救人呢。
    这样的事情他们当然不允许发生,于是二人合计着得想个法子把宁承烨也压和死死的。
    陈天师说:“今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闹祭天仪式,这是亵渎啊,咱们正好可以报官抓了他,顺便搜了他家所有的家当。”
    “你倒是跟我想得不错,县令跟我很有些交情,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好了。”罗村长跟着阴笑起来。
    就这样,大晚上的一大群捕快冲进了宁承烨的屋子,那时候宁承烨刚从安家回来,去安家的目的也是为了安抚二老,告诉他们不管听到什么风声一切都是假象,他跟安茯苓一定都会平平安安。
    可这刚一回家一群捕快提着刀上来就将他扑将在地拷了起来,宁承烨惊怔:“凭什么抓我?”
    “你扰乱祭天仪式,引起村民们的公忿还不够吗,有什么话去公堂上说吧。”
    宁承烨皱眉,这罗村长跟陈天师果然老奸巨猾,动作竟然这么快,可偏偏他只有这一个晚上的时间啊,过了今晚,明天一早安茯苓就要被推上祭坛活活烧死了。
    但两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这么多捕快还都带着刀,宁承烨制得死死的,只能绝望的被带回衙门关进了大牢。
    而且县令也根本没有提审他,只将他扔进监牢就不管不顾了,这分明就是县令跟罗村长通了气,专门针对他的啊。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茯苓,我对不起你,宁承烨死死咬着牙。
    而与此同时,正在沐浴的安茯苓也正思考着万全之策,却听到外面守着的罗村长的媳妇跟他大儿子在说着什么事,仔细一听才知道竟然是罗村长对宁承烨先下了手。
    “你爹跟那陈天师都去了?”
    “去了,那宁承烨已经被带走了,这回再没有谁阻碍这场法事了。”
    安茯苓坐在浴桶之内双手死死箍着桶边,怨恨自眼底汹涌而来。宁承烨被抓了,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怎么办呢?
    安茯苓望着屋内那唯一的一扇窗户,听罗村长媳妇跟他儿子的谈话,这时候罗村长和那陈天师都没在家,好机会啊。
    她悄没声息的爬出浴桶穿好衣服,又将满浴桶的水舀了些出来倒在了地面上,然后这才推开窗户趁着夜色从罗家后门逃走了。
    罗村长跟陈天师回来的时候他媳妇还守在安茯苓沐浴的门口,罗村长心情大好了些,问她:“这臭娘们还没洗完呢?”
    他媳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浴桶里睡着了,没什么声响呢。”
    罗村长一怔连忙推开门,浴盆里空无一人,罗村长当即扇了他媳妇一巴掌:“你个倒霉女人,让你看个人都看不住。”
    说着便跟陈天师一前一后进了屋去,可见跨进去就被满地的水渍弄得一个打滑狠狠摔了一跤。
    两个人摔了个四仰八叉,心里又气又急,直叫道:“快去找啊,去找。”
    安茯苓知道宁家是回不去了,官府给家里上了封条,她只能一路逃去大源镇上,想过回安家,但是她不想让家里人担心,而且她回去必会给家里也带去灾难。
    她很清楚,她这一逃走,罗村长第一个要搜的必是安家,只要在安家没搜出人来,他们又不是官府也不敢为难安家的。
    还好出来的时候在罗家里顺了点铜板,趁夜摸进大源镇上随便找了家还开着门的客栈便住下了。
    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先住下再静待其观,不管要做什么也都只有等明天了。
    但慌乱之下她这一回也失算了,她完全忘了,在这么晚的时间点里竟然还开着门做着营生的客栈怎么可能会是一家正经的客栈呢。
    没错,安茯苓进了一家黑店。
    原以为自己为因为想着宁承烨在牢里事情睡不好觉的,但意外的是一躺下床她竟然就睡过去了,还睡得很沉。原因很简单,有人从门外施放了迷香进屋,等到安茯苓睡熟之后,那些人摸进了屋将安茯苓装进麻袋带走了。
    倚兰院是大源镇上最大的青楼,安茯苓在醒来之后之所以能极快的确定自己进了窑子,而且还是进了倚兰院全是因为眼前妈妈的妆扮穿着都很不错,衣服料子鲜艳而名贵,头上发钗珠环宝气横生,脸上脂粉一层一层的,别提多厚。
    “嗯,这次的货色不错啊。”妈妈绕着安茯苓走了两圈。
    安茯苓心里强压着骂娘的火气,最近也不知道是惹了哪路神仙,就算是霉也不带这么霉的啊,真是……
    不过越是这时候越是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不能自乱阵脚,她轻轻呼了口气,只听那妈妈看着安茯苓有些呆愣的样子道:“会弹琴吗?”
    “不会。”安茯苓装出一副木讷的样子摇头,眼下不能硬来,不然没有活路,看来只能先顺着他们,再寻机会逃出去了。
    “下棋呢?”
    “不会。”
    接下来妈妈把十八般武艺都问了个遍,安茯苓都只有两个字答她:“不会。”
    妈妈有些气瘪,瞪着安茯苓:“看着是个漂亮的,没想到还是个木讷的,什么也不会,可就这么让你去接客了吧,实在有些划不来,可惜了这张脸蛋。”
    妈妈皱眉:“看来得先教你些声乐舞蹈之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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