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茯苓的声音是少有的狠戾严词,即便是宁承烨也是突然一懵,他今天回来马不停蹄的将李馨香解决掉,就是不希望这个毒瘤再继续留在宁府影响他跟安茯苓的感情。对于花月这个丫鬟他是半点多的也没有想。
    花月也一时吓住了,赶紧跪下:“夫人说什么,奴婢,奴婢实在听不懂啊。”
    安茯苓转身在窗下的宽榻边上坐下,目光冷冷的逼视着她:“一开始听人来说李馨香肚子不舒服的时候我就起疑,那个女人虽然不是特别聪明却也不是笨人,明知自己是假肚子,还敢拿这个争宠,简直就找死,所以我就猜定是有人在她食物里动了手脚。”
    安茯苓目光狠狠的瞪着花月让花月完全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于是我便让春江去查了查今天李馨香的饮食安排,又让大哥去查了她的所有汤食,所幸厨房的人这些天对李馨香积怨已久,今天没喝完的汤都留着,只等明天再重新热一热端给她完事,你没想到吧。”
    花月愣了一下,安茯苓继续道:“大哥已在剩下的汤里找到了附子药和红花,而且据说李馨香的东西也一直是你在端送,花月,你还有何可说。”
    “夫人,奴婢不服啊。”花月忙跪了过去,满眼泪痕地说道,“奴婢是被调来伺候李馨香,她的东西也原是我在端送,可也不能就因此认定我是下药的凶手吧,更何况,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安茯苓厉声问了过去,目光一瞪道,“更何况李馨香已经被赶出府了是吗?所以她原本就是罪人,即便真是你下药也算是对宁府好了,你是相这么说吧。”
    宁承烨皱了一下眉,只道:“我宁府的下人虽不说要多宽的胸襟,但至少不要是那种小肚鸡肠还心狠手辣者,不管是对付谁,若真是用了茯苓刚才说的法子,那也是不能容忍的,今天你可以这般对李馨香,谁知道哪天我们主子得罪了你,你不会也如法炮制。”
    “相公,我之所担心的便也是这个了。”安茯苓声音软了几度,又道,“而且我这段时间也查过了,之前你第一次中了媚药的毒并不是春江所为,而是这花月的嫁祸手段,之后凭着我娘的宠爱再度入你的房也是她几次蛊惑于娘的结果,所以相公可不要小瞧了她这个蛇蝎女子。”
    花月怔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一旁的春江,春江低着头没说话,安茯苓继续道:“还有,春江说她后来仔细的查看过自己跟你住的房间屋里压根儿没有老鼠洞,倒是问过几个仆人后说那晚发现你后来起来过,春江的绣样突然被毁成那般怕也是你做贼心虚的结果吧。”
    绣样的事情宁承烨并不知道,但看安茯苓的样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蹙起了眉头,原以为这花月是个机灵的,如今看来也不是个省心的。
    “竟然算计到了我的头上,看样子李馨香的下场对你是半点震慑的作用也没有啊。”宁承烨瞪了她一眼。
    花月一怔直摇头:“不不,这一切只是臆断,你们没有证据的。”
    “谁说的?”安靖突然大步进屋,好几个纸包重重朝她头上砸了过来,冷声道,“好好给我看清楚了,这些脏东西都是从你的屋里搜出来的。”
    花月看着那些纸包,她很清楚,那是自己平时买来备用的药物,什么迷药啊,媚药啊,还有今天用的红花跟附子,以及还有一些其他的脏药……
    “哼,好你个花月,亏得之前我娘如此重待于你,你却是暗中藏了这么多脏东西,难不成是想开药房吗?”安靖眯眼,“亏得春江对你早有防备,便时时注意你在房里放的东西,不然只怕今天你是要抵死不认了吧。”
    花月也觉得奇怪,她之所以敢抵死不承认就是认定了他们拿不出可以治她罪的证据,加上李馨香原就行不正坐不端,这种事只要自己装装可怜也就糊过去了,对于搜房这种事她更是不曾担心,因为她的药物全都藏在床下的一个暗格里,那个地方是她自己花了大工程做的,无人知晓,即便是春江也瞒着。
    可现在……
    见花月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安茯苓冷哼,对春江道:“春江,你来说。”
    春江忙站出来回话道:“回夫人宁爷和安爷的话,其实从奴婢那绣样被毁之后奴婢就一直心生奇怪了,发现屋里根本没有老鼠时我便怀疑花月,但奴婢与花月的关系众人皆知是极好的,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是她所为。”
    “所以我只是晚上悄悄装着睡着观察她,渐渐这才发现她常从她床下的暗格里拿出各种奇怪的东西,。”春江对答如流,不再沉默也不再退缩,这样的态度也让花月完全的愣了一大跳这跟她认识的春江相差实在太远了,“不过我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只是上一次她被老夫人‘逼’着去跟宁爷圆房还吃了那种药,也是在从暗格里拿了东西出来之后,所以那时我便怀疑里面的东西不好。”
    “后来她被罚我还替她求过情,原以为她会悔过的,却不想今晚夫人说要查李馨香的吃食,又牵扯出了她,奴婢为大局计也不敢再替她隐瞒什么。”
    所以她才说出了花月床下暗格的事情,也才让安靖这么轻松的找到了那些脏药,得以把花月定罪。
    但却没有人知道春江这些事其实也是早有计划,从进府开始她就知道花月对宁承烨有意思,不,与其说是对宁承烨有意思,倒不如说花月看上的是宁承烨的身份和能给她的荣华富贵,她装着不知也装着比花月愚笨,其实不是想给花月让道。
    相反,她正是比花月更懂得利用人心,借力打力。她要借花月的能力看清这宁府的水有多深,看清宁承烨夫妻两个的感情有没有缝隙可钻,没错,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也想要荣华富贵,那种好东西但凡是穷过苦过的人又有谁不想要呢,但她不会横冲直撞,若有一个人打头阵给她试试水,这自然是再好不过。
    所以她一直假装事事被花月给利用,还装着跟花月姐妹情深,花月被罚替她求情的都只有春江一个人,如此,没有人会怀疑春江会害花月,今晚的揭发大家也都只会认定是花月太过分而造成的,毕竟春江也是受害者。
    春江也是清楚花月的利用价值已没有了,李馨香被赶走,她再被赶走,以后这个府里不会再有人觉得会有人再勾引宁承烨了,即便是宁承烨哪天抬了她春江为妾,那也是她春江为人善良的后果。
    这真是太完美了。
    春江的小九九也许宁承烨跟安靖这些个男人粗心思并看不穿,但跟春江相处多年的花月多少还是了解的,只是想不到这女人藏得这样深,自己最后没有毁在安茯苓手里,却是毁在了春江的手里。
    她扑上去:“你这个贱人……”她要撕了春江这个伪女子。
    春江让开,安靖也一脚将花月给踢将开了。
    宁承烨皱着眉冷哼:“你以为你对李馨香下毒我们会念在李馨香已被赶出府的事情上饶过你吗?你有这样的心思便是不对,更何况今天下午之前李馨香也是你的主子,你如此对主子我们宁府是容不得的,更遑论之前几次对我下药的事了,来人,把这毒妇也一并给我扔出府去。”
    “宁爷,宁爷,我冤枉,我冤枉啊……”纵花月喊破了喉咙,但她还是被拉了出去,外面风大雨大,出了宁府她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享受所谓的荣华富贵了。
    安茯苓沉默着没有说话,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今晚的一切都有些奇怪,对付李馨香也就罢了,那是宁承烨早已调查了好几天的事情的结果,并不应该意外。
    但对于花月,其实一开始安茯苓是没想要赶她出府的,即便是确认了对李馨香下药的人是她也如此。也是后来春江突然对她说出之前所有事情的经过,甚至还说自己掌握了证据,她这才一气不可收拾。
    原想着给花月机会,毕竟之前的一切怀疑归怀疑终是没有证据的,但如此能作的一个丫鬟确实是留不得,一切坐实安茯苓自也不会再留她,趁着这个机会一箭双雕赶走了李馨香再赶走花月两个毒瘤自然是值得庆祝的事。
    但她还是隐隐觉得心里有些发慌,今晚看似她是府里唯一的胜利者,毕竟对宁承烨有想法的女子都被清除出去了,可她还是奇怪,她的目光在春江身上来回,只觉得春江今晚说话有些跳脱的跟以往太不相同了。
    以她对春江的印象,原以为她不会那种会暗中调查谁的人,但她却调查了花月,说是调查,也不知道是不是早有计划,若是后者,只怕这春江会比花月更难对付。
    不过终究她什么也没说,只道:“把花月住的房间收拾了,这些脏东西有多远给我扔多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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