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看着自己女儿无奈的叹息一声,真是被自己给宠坏了。他道:“你以为这么简单,小蝶到底是我女儿,更何况你是长姐,你还未出阁怎好让她先嫁?”
    确实,这是规矩,虽然即便不守也没什么,但一些大户人家还是很看重的,从来没有幼越过长去先行婚嫁的道理。
    沈娟秀一脸别扭:“可我就是看不惯表哥对她好。”
    正这时,才看望了沈小蝶出来的蔺傲寒原本想来书房跟相爷打个招呼再走,却不想正好听到这些话,没想到沈娟秀竟然打起沈小蝶婚事的主意来,果然不要脸。
    他轻轻敲了下门:“相爷?!”
    相爷瞪了女儿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然后笑着应了一声:“进来吧。”
    蔺傲寒踏步进屋,沈娟秀刚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这下却又半低眉作娇羞状,声音轻柔得能掐出水来:“表哥怎么过来了。”
    “流心阁还有些事要处理,所以特来向相爷作辞,小蝶受了些惊吓这几天才渐渐缓过来,只是怕再受不起什么惊吓了。”蔺傲寒声音平缓娓娓道来。
    但是相爷跟沈娟秀都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在这个时候跟沈小蝶提婚事确实不妥,沈娟秀胡闹相爷纵是起了那个心意,也不会跟着自己嫡女一起胡闹的。可对于这个蔺傲寒的态度他倒是有些兴趣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见不得小蝶受苦。”相爷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娟秀虽然被宠得有些坏脾气,但终究心肠是好的,说起亲事到底还是长姐应该在前,我也一直在想……”
    “大小姐秀外惠中,心灵手巧,长得也是国色天香,加上有相府嫡长女的身份,如此云端高阳的女子自然当配世间最云端高阳的男子,有相爷亲自为其把关,想来不是王侯便是将相,大小姐有福了。”
    对于相爷的心思,蔺傲寒以前还不知道,但后来听沈小蝶说了一点后便也知道了些。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娶沈娟秀的,可是相爷又不能得罪,于是便也只能先把沈娟秀捧得高高的,高得即便是他也难以相配,以此来绝了相爷后面的话。
    沈娟秀怔了一下,原本蔺傲寒开口为沈小蝶求情她心里有些不适的,可相爷又趁机提了她的婚事,她兴奋得要死,心想当着相爷的面他总不好拒绝了吧。
    可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说,他既不是王侯也不是将相,所以自然配不得她沈娟秀,沈娟秀想说自己既不相配什么王侯也不想嫁什么将相,这辈子只要能跟蔺傲寒相守便死而无憾了。
    但相爷并没有让她说话,轻咳了一声阻止了女儿的话语,他笑望向蔺傲寒:“这两天你也辛苦了,回流心阁好好休息吧。”
    蔺傲寒拱手一礼不再多话,轻撩衣袍转身便去了,看着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沈娟秀紧抿着嘴唇直是跺脚:“爹,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啊,再这样下去,沈小蝶不知道怎么勾引表哥,你瞧瞧表哥的心都偏得没边儿了。”
    相爷冷瞪了沈娟秀一眼,冷哼:“这一点你是半点不如小蝶,她虽是庶出可却极懂得藏拙,这么多年你可知她舞蹈精绝?”
    沈娟秀怔了一下,确实,那天沈小蝶一舞倒是惊着她了,她咬了下唇,真是会装的贱了。相爷叹了口气:“小蝶的主我还作的,可是蔺傲寒到底是隔了一层,逼得急了只怕会适得其反,你该收敛的时候还是要收敛一下才好,这方面多跟小蝶学习一下,既然蔺傲寒喜欢她那样,你便不妨变成那样的。”
    哄男人嘛,也就那么几套,哪个不喜欢柔情似水温柔善良的。
    沈小蝶的事情告一段落,安茯苓虽然没见着本人,但听蔺傲寒说没有大碍也放心不少。这天从芙蓉阁出来便想着去集市上买些补品,改明儿让蔺傲寒再送去相府。
    锦儿欢天喜地的要跟着去,安茯苓便也只好由着她了,一路上虽是天色渐晚,但街市热闹不比白天,华灯初上时还有不少人家在远处放着烟花,一朵一朵绚丽无比,锦儿看得热闹一路在街上四处乱蹿。
    安茯苓见街边有买糖葫芦的想着锦儿可能爱吃便买了一串,转身却不想一不小心竟撞到了一个推脏水的板车,木桶里的水洒翻一地,安茯苓急忙道歉,那人也没有说什么,一边打扫着地面一面说着没事。
    安茯苓想帮忙来着却不知为何闻到空气里传来一股子清透的香味,这香甜腻得要命,浓烈和直朝鼻头深处涌去,她怔了一下,抬头却正碰上那推板车之人狡黠的笑脸,她心头暗道不好,但头晕眼花的感觉已然袭到了脑顶,世界都在旋转,然后就失了知觉。
    “快。”
    这是她最后听到的一个字,周围好几个人围上来把她拖上板车趁着人群都在看远处升起的灿烂烟花赶紧跑了路,除了地面上落下的她新买到手的糖葫芦,什么也没有留下。
    跑到前头的安锦儿见安茯苓没有跟上来自然发觉有些奇怪,她倒回去,可人流量太大她早已找不见安茯苓的身影,一时她心里有些慌了,一边找一边叫着姐姐。
    回到买糖葫芦的摊前,她看到上落的那串糖葫芦陡然生疑,部一旁的小摊主:“老板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粉白衣服长得很漂亮的姑娘,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
    那小摊主眼神闪烁并不正面作答,反而直推开安锦儿:“哎呀快走开快走开了,不要拦着我做生意。”
    其实根本没有人上摊前来,安锦儿眉头一紧,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来甩给他:“告诉我,我可以再给你一锭。”
    有钱就是好办事,不可惜那摊主也只看到了安茯苓被掳走而已,其他的却是一概不知了。安锦儿心知不好赶忙就回府里去找安靖商量帮忙了。
    可惜前线战事繁忙,纵是安靖这些天也被留在翰林院很晚才归来,看样子靠安靖是不行了,安锦儿现下唯一想的便是蔺傲寒了,只是她未去过流心阁,便吩咐春江快马加鞭赶去流心阁了。
    适时蔺傲寒刚沐浴更衣完,舒坦的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入睡,这些天也确实是有些忙,因为关心沈小蝶的事情他也是有两三天没去安府了,明天还是去趟安府看看安茯苓吧。
    想到安茯苓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爷,安三小姐求见。”这时随侍在门外轻声道了一句。
    蔺傲寒怔了一下,安三小姐?锦儿?!
    这么晚了她一个小姑娘跑来流心阁做什么,蔺傲寒当即便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味道,赶紧移到客厅接待了安锦儿。
    安锦儿一路过来慌张不已,把前情后因这么一说蔺傲寒眸色也是深沉不已,不管是最近得罪的慕容馨的手笔也好,还是刚不舒服了的沈娟秀的手笔也罢,总之这些人总是盯着安茯苓不放也是够了,看样子离开这个地方也未尝不好。
    蔺傲寒当吩咐了暗卫让所有人都去查找,人四面八方的分散下去,但蔺傲寒仍不放心,他对安锦儿道:“天色已晚了,他们敢对安茯苓下手难免便不会对你下手,不如今晚就住在这儿吧。”
    好在安锦儿还只是一个总角大小的小姑娘,这倒是不妨事的。安锦儿也担心安茯苓的安危,而且想来现下也只有蔺傲寒能查清一切,留在流心阁留意着一切动静也好。
    哄安锦儿睡下已是快至凌晨时分,蔺傲寒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屋,暗卫们也是个个传回的消息都是无用,没有半点讯息。
    刚推开门一只冷箭突然嗖的一声穿破凝结的空气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直直插在了门内正对着的那檀木红漆的小圆桌中心上。
    他一怔,追将出去,院里那棵树叶茂密的大树枝繁叶茂在黑夜的风里吹得摇摆不定,树稍处只稍一晃动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施展轻功飞上树梢,然而早已追不到刚才那落在树上放冷箭的人的身影了。
    不过也看得对方并非是要他的命。
    他转身飞旋下树,拍了拍手便回了屋去,取下桌面的那支冷箭,上面绑着一卷白字条,展开,映入眼帘的是短短两行字:“蔺大哥,云来客栈,天字号房。
    他惊了一怔,跟安茯苓相处也有小两年的时光了,对她即便没有宁承烨那般了解的深透,却也是对她的什么事都清楚得很,这字迹绝无作假就是安茯苓所书啊。
    安茯苓被绑,又突然来信邀他往云来客栈天字号房,这中间仔细稍一想便明白了,肯定是安茯苓被人逼着写下的这字条,他咬了咬牙起身却并没有半丝迟疑就捞了件外衣往外去了。
    夜色深沉,千家万户都已慢慢归于沉寂,清凉的月色倾了地面一地的华光,树上的霜结,屋顶的柔色,皆是这夜色所赐。
    蔺傲寒知道这样一封信极有可能隐藏着其他的危险,太过明显的请君入瓮,可蔺傲寒却也没有办法,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去,哪怕明知危险也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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