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鹿撞
    作者:蜜秋
    文案
    没感情的城市雕塑家 x 超凶狠的野生美少年
    冷峯(28) x 别冬(19)
    傲慢直男变舔狗的故事
    *
    冷峯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爱起人来很别扭,然而对着漂亮的别冬,心里感觉却有些藏不住。
    他是个坏人,只把自己唯一的一点真心给了别冬。
    *
    刚认识的时候,别冬眼里的冷峯有七宗罪:冷漠,傲慢,游手好闲,吃白食,凶……
    而冷峯眼里的别冬———来路不明,艳丽似妖,一看就是个祸水。
    然而,祸水流啊流,流到了他心里。
    *
    连着在心里叫了好几天的小媳妇儿,冷峯警觉地告诫自己,千万别一时嘴快给说出来了,那特么就太尴尬了。
    几天后,冷峯飞快地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卡,放床*两人中间,推过去说:“我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得有个人管着,那这账你来管好不好,老婆?”
    话音未落,冷峯僵住了,心里千万头野马跑过……在心里叫老婆媳妇儿地叫得太溜,果然没刹住车。
    叫都叫了,他把心一横,盯着眼前面红耳赤的人,干脆再叫了声:“老婆?”
    *
    注:1、攻有过女友(无狗血情节);2、受犯过事儿,进去过(不是坏人);3、攻前期对受有偏见,态度差,但很快被真香打脸
    标签:情投意合、he、年上、强强、甜宠、美强惨、艺术、职业
    第1章 48小时的投奔
    别冬是在初冬的时候抵达梨津镇的。
    三天前他离开家乡的时候,那里早已被大雪覆盖,他特意走了几十公里的山路,去看了埋葬在森林深处父母的墓,再转道蜿蜒朝上,一直爬到鹿鸣山的最高峰,看到永不停息的纷飞大雪中,万里山河,惟余莽莽。
    这里的雪晶莹,干燥,随着北风一起起舞肆虐,别冬头顶那只破旧的皮帽子、身上裹着的不停掉毛的皮袄子和他的脸都挂满了白霜,但他在呼啸的风中挺立,跟这万里森林一样,红松、白桦、黑桦、云杉、山杨……所有树木都顶着厚厚的雪,静默着傲然挺立,别冬在心里跟它们告别。
    别冬没有要告别的人,唯一需要知道这件事的,都已经埋在了地下,别冬对他们也只简单地烧了纸,说“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许不回来了”,墓碑很简陋,一个存在了许多年头,已经残破不堪,另一个三年前刚立上去,也好不到哪去,别冬想,也许等他下次回来的时候,这些碑都已经找不到了。
    这样也好。
    父亲生于森林,死于森林,母亲曾经那么渴望离开森林,去过“城里的生活”,若她知道后来自己有那样一个结局……别冬平静地烧完纸,平静地跟他们说完话,平静地看完他眷恋的大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在地图上查看过他即将要去的地方,梨津镇,一个要把电子地图放到最大,才能勉强找到写着地名小字的地方,别冬的手机比他的皮袄还破,不知道被几代人淘汰下来的一只旧货,他从那个地方的大铁门出来后,花200块钱从二道贩子手里买来的,能打电话,有微信,还可以看地图。
    费了很大劲,电子地图才显示完全,别冬看到他所在家乡,和要去的地方,正好位于祖国地图上的两个尖角,成一条斜拉的对角线。
    从东北到西南,他第一次出门,就斜跨了大半个中国。
    买完去县城的巴士票,和两趟漫长的绿皮火车坐票,身上只剩几个钢镚,别冬去熟悉的小镇街角买了几张大饼,卷起来,塞进皮袄里侧,饼刚出炉,还热着,烫得胸口疼,他不在意,坐小巴车到县城火车站,饼已经变得微凉,跟他的身体一个温度。
    县城冬天的火车站,人不多,别冬在等车的时候,把手机微信里唯一的几句对话看了又看,确认了又确认,那个地址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云南省庆原自治州庆安县梨津镇随园路7号。
    发送地址信息的人叫江沅,别冬认识他的时候才13岁,现在他19了。
    13岁的时候,江沅跟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可以随时找他,于是六年后,算得上走投无路的别冬,从大铁门里走出来的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人。
    他其实不认为江沅还记得他,毕竟他只是给江沅当过短短几天的森林向导,据说江沅来自一个很大的大城市,叫登虹,是一个大学的美术老师,带着他的学生来画画,在森林边缘的村子里遇见了13岁的别冬,别冬对这群人好奇,追着他们看,江沅于是让他跟他们一起,别冬带着他们在森林穿梭,去外地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的美景仙境,江沅最后走的时候给他留了联系方式,一笔向导酬金,还有那么一句话。
    出乎别冬的意料,江沅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马记起了他,他喊他那时候随口取的外号,叫他漂亮的小鹿,别冬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隔着电话,也没人知道他笑了,就一瞬。
    江沅还是别冬记忆中的沅哥,热情温暖,听别冬说了意图,当即满口答应,说:“来吧,沅哥这儿正缺人。”
    江沅这么爽朗,别冬突然有些愧疚,不知道自己去了登虹那样的大城市能做什么,然而江沅报给他的地址是在一个南辕北辙的地方,云南?
    挂了电话后,江沅随即加了别冬的微信,把详细的地址发给他,又说:“我之前已经定好了近期要出趟门,你来的时候我可能不在,密码告诉你,客栈最近没营业,你自己先安顿好,等我回来就行。”
    别冬的手机很卡,发不出几个顺畅的字,只简单地回“好”。
    他想问你为什么不在登虹市,不当老师了?
    六年过去,很多事情都变了,别冬想想自己,便也觉得不必多问什么,心里是觉得庆幸的,他已经无法在老家待下去,就快走投无路了,现在可以去一个另外的地方。
    很远,远点好,别冬想,越远越好。
    绿皮火车开动的时候,别冬的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大清早,深雪覆盖的县城和四周古老的森林都还在沉睡,火车哐当哐当,头顶吐着白烟一路向前,黑白的景物飞快倒退着,别冬伏在身前的小桌上,看着熟悉的一切渐渐远去。
    说不上舍不得,也许有那么一丝怅然,火车飞驰,别冬的心里渐渐松下来。
    三张大饼吃得很省,抵达郑州的时候转了一趟车,最后一张饼吃完的时候距离庆安县火车站还有18个小时,别冬喝着火车上提供的免费热水,扛着。
    后来旁边座位的好心人半夜到站,下车的时候把身上剩的一桶泡面和三根火腿肠留给了别冬,别冬吃完,觉得饿得没那么烧心了。
    快到庆安县的时候,旁边的座位上来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很有活力,已经旅游了大半个中国,现在去梨津,叽叽咕咕地试图跟他聊天,得知别冬是从东北一路坐火车过来,发出天真的赞叹声。
    别冬没钱了,然而梨津镇距离庆安县还有54公里,得从火车站旁边的汽车站坐中巴车,他在售票处问了票价,又退了出来,54公里,别冬想如果自己吃饱的话,走过去也未尝不可。
    手里一共还有15块钱,中巴车20块,旁边的面馆写着牛肉面15块,别冬犹豫着,突然背后被人拍了下,是火车上那个很有活力很天真的小伙子,说他包了个去梨津古镇的车,问别冬要不要一起。
    别冬坦诚说他没钱,小伙子摆手,说他一个人也是包车,多个人对他没区别,反正顺路,还能说说话。
    别冬于是陪他说了54公里的话,他不善言,言辞生涩别扭,然而小伙子却觉得跟他聊天很开心,还说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像鹿。
    在路上别冬听小伙子讲,才知道梨津镇是个非常出名的古城,许许多多的人奔着它而来,有的只是短居的旅客,有的莫名其妙就成了长住。
    这里有非常非常多的异乡人,在这里讨生活或半流浪,只把他乡当故乡。
    听到这句话,别冬心中隐隐一动。
    小伙子问了别冬要去的地址,一直把他送到随园路端头,这里是步行街,车不能进去了,别冬跟他谢了又谢,拎着包下了车。
    这么一身不合时宜的打扮,站在傍晚熙熙攘攘的随园路上,别冬觉得有些恍惚,这里明明已经是初冬,白天却很热,他不得不把破皮袄脱下来系在腰间,只穿一件t恤,露出纤细却并不瘦弱的胳膊,一路看着门牌,找随园路7号。
    还是被人指了路,进到一条岔进去的巷子,才找到7号的门牌,是一个看起来很大的院子,院门旁边一块牌子上写着“上沅兮”三个字,是草书,别冬辨认了很久,依稀辨认出一个“沅”字,确认没找错地方,又摸索了半天,才把密码门按开。
    院门打开的一瞬,别冬松了口气,周身汗都下来了,这是间很开阔的客栈,进门的四方院落里种满了植物,别冬在森林里长大,竟然认不得这里的许多植物,都是老家没见过的品种,浓郁的绿,枝叶蔓延得疯狂。
    院子里有口天井,用水泵可以压上来沁凉的井水,别冬扔下包,解了皮袄,用井水洗了把脸,干脆脱了衣服就在露天里洗了个澡,觉得总算缓了过来。
    江沅说他可以随便住,别冬看了几间客房,无论如何都觉得住进去不合适,最后找到一个储藏间,堆满了客栈要用到的各色物品,里头有一个高低床,别冬收拾了下,把下铺清理出来,铺上了客栈的床单被套,决定就睡这里。
    这里是高原,别冬没见过这么漫长的傍晚和日落,他在客栈三楼的天台,看到一大片潮水一样的火烧云,它们从背后别冬不知道名字的巍峨群山山巅喷薄而出,源源不断地向远方卷动着,这里的风也很大,只是不算冷,那些艳丽而浓稠的云你追我赶,喷洒出一片炽烈。
    别冬看完了一整场日落,这里也有莽莽群山,群山对着的另一侧,别冬目力所及的最远处,看到一大片蓝荧荧的水光,是湖吗?
    天黑以后,气温骤然下降,别冬还没适应白日里的炎热,就被夜里的寒冷震惊到了,破破烂烂的皮袄又回到了身上,他想给江沅回个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手机早在半路就没电,这时拿出来充电,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充不进去,开不了机,别冬捣鼓了半天,确定自己被二道贩子黑了一把,只能丧气地把手机丢到一边。
    之前江沅说过,冰箱里有吃的,别冬找到两颗土豆,半颗花菜,几只蔫掉的青椒,晚上给自己做了顿饭,这里的厨房就在院子里,是半开放式的,用具高级先进,别冬十分不适应,很多东西包括开火关火都摸索了半天,等他吃完饭洗了碗已经是深夜。
    明月高悬,别冬第一次见月亮这么圆这么大,离自己这么近,这一天经历的陌生事物太多,他来不及去感受,就已经倒头沉沉睡去。
    半夜的时候他被惊醒,听到院子外头有猛烈的砸门声,别冬头皮发紧,瞬间想到了什么,衣服也顾不得穿,就一件t恤短裤光着脚冲进院子里。
    外面的人把院门砸得砰砰作响,似乎还胡乱在密码锁上按了几下,没按开,也不说话,别冬不明所以,想到老家无所不在的悍匪恶霸,他的视线在院子里急速掠过,想找一件趁手的东西,最后在角落休闲区的壁炉那儿找到一只勾火的铁钎,把它攥在手里,别冬心跳得厉害,眼皮抖动。
    别冬不怕悍匪,不怕跟人干架,他只怕自己太狠,一旦动手便无法自控,就跟在老家一样。
    作者有话说:
    大噶好,又开始新故事啦~
    小冬有一些不开心的过往,但峯哥和小冬的整体故事是甜的,可以放心食用~
    故事发生在梨津镇,梨津这个名字在我以往的书里出现过,但是一个电影里的虚名,跟这本书的梨津不是同一个地方。
    梨津的现实城市对照的是大理,鉴于书里有一些架空设计,还是用一个架空的地名更好。
    开门迎客,欢迎常来~o(n_n)o
    第2章 移不开眼睛
    “娃娃,以后日子还长,记得不要再跟人动手,你性子野,控制不住自己,别把自己一辈子赔进去了。”
    别冬站在院子里,脑子里不知怎么想起大铁门那个看门的老头儿跟他说的话,“别再跟人动手”,别冬握着铁钎的手有些发抖。
    梨津的夜里不比北方暖和,别冬只在院子里站了一小会,浑身就冷透了,砰砰作响的敲门声过了最暴躁的阶段,莫名弱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仿佛外面的人渐渐没了力气,而后彻底停了下来。
    别冬一动不动地站着,浑身紧绷,像在跟凶猛的野兽对峙,他等了好一会,没听见外面有脚步离开的声音,也许那人还等着,别冬想,他没法当什么都没发生接着闷头去睡,如果是恶人,来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别冬想自己既然是做义工,至少江沅不在的时候,看家护院的事当然得帮着解决掉。
    别冬一只手把铁钎紧在身后,悄声到大门前,按下密码锁的开关,而后猛地拉开大门。
    跟他视线平齐的地方空无一人,然而脚下却哐当一声,顺着往内开的大门滚进来一个汉子,周身发出浓烈的酒气,人事不省地倒在别冬的脚边。
    原来是个醉鬼,别冬看清楚后,周身骤然松懈下来,发出剧烈的喘气声,背后握着的铁钎直直掉在地上。
    醉鬼的喉咙毫无意义地骨碌着,别冬犹豫了下,夜里寒凉刺骨,醉成这样放着他在门口不管,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第二天,于是他把人拖进了院子里,而后自己回房间穿好了衣服鞋袜再出来,把醉鬼连拖带架地拽到了院子角落的休息区,那里的木长椅上有厚厚的垫子,可以让他躺一躺。
    月光照得院子通明,别冬看清楚醉鬼满脸胡茬,年纪约莫三四十,看不真切,还发现他右手的中指少了截指头。
    别冬犹豫了下,把休息区的壁炉门打开,旁边角落整整齐齐码着劈好的木头,还有少量的炭,别冬会生火,把点燃的木头丢了一些进去,又扔进去几块炭,这样差不多能烧到天明。
    周围的温度一点点升了起来,别冬看着躺在长椅上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声,去天井压水泵洗了洗手,再回屋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原的缘故,氧气含量比老家要少,别冬在这里的第一夜就睡得格外香甜,储藏间没有窗户,他的手机也已经报废,导致醒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几点了。
    躺在黑暗窄小的床铺上,别冬心里涌起一股难得的松弛,而后突然想起前一晚被他拽回来的酒鬼,心中一紧,赶紧起了床,胡乱套上裤子和皮袄后出了房间。
    阳光炽烈,别冬用手被挡住眼睛,缓了缓才适应过来,下一秒周身就被灼热的阳光晒出了一身汗,他才记起来这里的白天是穿短袖也嫌热的温度,赶紧脱了皮袄丢回房间,昼夜温差这么大的地方,他总是记不得。
    穿过满院的植物,休闲区长椅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炉火也自然熄了,倒是桌上有个用炉灰和手指胡乱涂的一个“谢”字,还有一张用石子压着的钱。
    二十块。
    别冬拿起那张薄薄的钱,肚子适时咕咚了一声,看着天色估摸着快中午,他想,可以去菜场买点吃的。
    古镇是有菜场的,别冬出了客栈,到随园路上问了人,顶着大太阳往东南方向的城门走,其实距离并不算近,但别冬乐得走一走,顺道看看他即将生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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