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就好说,嘿嘿!”赫廉勋坐起来,将房子扫视一圈,问道:“你老公失踪多久了?”
    话音未落,他立刻想起签署的合约,笑着打嘴巴:“对不起,当我没说,你老公没有失踪,我什么也不知道!”
    虽然宋悦心没有提君耀宸的只字半语,但赫廉勋也能猜到一二,好奇心人人都有,不过在钱的面前,他的好奇心可以没有。
    出乎赫廉勋的预料,宋悦心回答了他的问题:“五十三天!”
    每一天她都在思念中醒来,在思念中度过,在思念中入睡,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君耀宸的身影都在她的脑海中萦绕,太多太多的思念如巨石一般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却不能吐露一个字。
    再这样下去,她会疯!
    “这五十三天你一定过得很痛苦吧!”赫廉勋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认真的看着宋悦心。
    “嗯。”
    很痛苦,很痛苦,已经没有任何合适的字眼可以形容她的痛苦。
    宋悦心终于鼓起勇气直视赫廉勋,透过他的脸,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君耀宸,她深爱的人,孩子的爸爸!
    “如果你愿意,可以摸我的脸。”赫廉勋说着拉起宋悦心的手,放到自己的腮边:“想象一下,我就是你的老公,君耀宸,君耀宸就是我!”
    仿佛被催眠了一般,宋悦心真的把赫廉勋当成了君耀宸,眼泪一涌而出:“耀宸,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赫廉勋本想将宋悦心抱入怀中,但考虑到她的感受,只是轻拍她的肩,别说宋悦心把他当成了君耀宸,他把自己也当成了君耀宸来演这场戏,给予宋悦心安慰。
    宋悦心呆呆的看着赫廉勋流露出同情的脸,终于从自我催眠中清醒过来,她揉散眼底的泪花,自嘲道:“对不起,我最近精神状况不太好!”
    多年前因为果果她也有过神志不清的经历,但这一次,她不会允许自己的悲伤逆流成河,她必须坚强的挺过去,解决所有的问题,将生机蓬勃的聚能集团还回君耀宸的手,并告诉他,她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没关系。”赫廉勋小心翼翼的问:“你老公是不是被绑架了,你们接到过绑匪的电话吗?”
    宋悦心只顾着擦眼泪没有回答赫廉勋的问题,赫廉勋又说:“我觉得你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五十三天没有消息,恐怕凶多吉少。”
    一直埋藏在心底不忍说出口的话被赫廉勋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不加任何修饰让宋悦心难以接受,她捂着耳朵拼命摇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相信……”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你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赫廉勋去拉宋悦心的手,却被推开。
    “滚开,别碰我!”宋悦心狠瞪赫廉勋,全然把他当成了敌人,仇人,她似乎忘了,他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就算是实话也不是宋悦心想听的实话,碍于记者还在外面蹲守,宋悦心不能撵他出去,只能自己上楼,蒙着头绝望的痛哭,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楼下传来的嬉笑声惊醒了她。
    果果豆豆回来了!
    她起身出去,在楼梯口看到赫廉勋正在陪果果豆豆玩老鹰捉小鸡,杨珊琼站在旁边给两个孩子加油。
    听到宋悦心下楼呃脚步声,杨珊琼满脸堆笑的回过头,看到宋悦心依然是张苦瓜脸,奇怪的问:“小君回来了你怎么还是这样?”
    宋悦心将杨珊琼拉上楼,关上门对她说:“不是君耀宸。”
    “怎么可能不是小君,长得一模一样。”杨珊琼瞪大眼睛,不相信宋悦心的话。女刚有亡。
    “真的不是,他是个演员,名叫赫廉勋……”宋悦心有气无力的坐在床边,失声道:“耀宸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这话杨珊琼很久以前就想对宋悦心说,但不想她伤心,便一直忍着没说,今天她能自己说出来,说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现实。
    杨珊琼抱着宋悦心的头,让她尽情的哭,尽情的流泪,但在孩子们的面前,她们必须笑,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悦心,就算小君不能回来,你还有果果豆豆,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能崩溃,知道吗?”杨珊琼能感觉到宋悦心的眼泪浸透了她身上的针织衫,开始是热的,很快便变得冰冷刺骨。
    “妈,我好想跟耀宸一起去,他一个人太孤单了……”宋悦心还清楚的记得分开的那一天,他笑着说很快就会回家,没想到这一别却是永远。
    一直以来她都心存希望,却让赫廉勋将她的希望全部粉碎。
    这五十三个日日夜夜的期盼等来的却是绝望。
    宋悦心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流眼泪,为了肚子里宝宝的成长,以后便用笑来代替哭,开心的时候笑,难过的时候还是笑,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这一天天她一定会挺过去,让君耀宸为她骄傲。
    杨珊琼做了晚餐留赫廉勋吃饭,君耀宸被劫持之后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最高兴的莫过于两个小家伙,一口一个“爸爸”叫得又脆又甜。
    果果对赫廉勋说:“爸爸,我们好想你,想得吃不下饭,你看我都瘦了!”
    “是瘦了,现在爸爸回来你可要多吃点儿,长高长壮,以后帮爸爸保护弟弟和妈妈。”赫廉勋摸了摸果果的头,很喜欢这两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孩子。
    “好,我要长高长壮,爸爸你看我!”果果说着便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饭,宋悦心倍感欣慰。
    晚餐之后宋悦心去窗口晃了一圈,发现记者还没有走,在记者走之前赫廉勋也不能走,这意味着他必须和他们待在一起。
    君耀宸知道肯定会醋意横飞,宋悦心苦笑了一下,他永远不可能知道了。
    慢慢的,她已经接受君耀宸不会再回来的事实,眼泪也不再往下流。
    人总是会在磨难中长大,她会变得更加强大。
    果果豆豆趴在地上装狗狗,赫廉勋也和他们一起玩,三个人玩得很开心,赫廉勋甚至给果果豆豆当马骑。
    走不了,赫廉勋就心安理得的留了下来,夜里和果果豆豆睡一个房间,让他切切实实感受了一下当父亲的感觉,感受完之后他对宋悦心说了两个字:“好累!”
    哪有那么轻松的事,累是理所当然。
    第二天一早赫廉勋和宋悦心一起出门,蹲守在外的记者也一路跟着他们,没有撤退的意思。
    被盯梢,宋悦心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只能让赫廉勋去公司晃一圈,然后和齐敬煊从侧门离开。
    宋悦心和齐敬煊商量之后决定暂时不露面,摆平那些记者之后再照常上班,这事由齐敬煊负责去协调,他却给了宋悦心一个令人吃惊的答复,这些天跟着她的根本不是记者,是私人侦探,有人花高价要私人侦探跟着她。
    原来自己才是目标!
    宋悦心一不小心便成为了众矢之的,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些觊觎君耀宸财富的人,想搞垮他们。
    不管是记者还是私人侦探,目的都是一样,抓到他们的把柄。
    “你说怎么办?”宋悦心咨询齐敬煊的意见。
    “要我说就将计就计,假装不知道私人侦探在盯梢,由赫廉勋继续假扮小君君,把戏演足。”齐敬煊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吐了吐舌头:“如果小君君知道这馊主意是我出的,回来肯定会杀了我!”
    “也许他不会回来了!”宋悦心已经面对了现实,她希望齐敬煊也一样面对现实,不要再心存幻想。
    齐敬煊诧异的看着宋悦心,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
    “没有,没有消息,你说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可是没有消息对我来说确实无声的绝望。”宋悦心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
    “心中有希望才不会绝望,你应该相信小君君,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为了你,为了孩子,他必须回来。”齐敬煊不忍心看着宋悦心日渐憔悴下去,她的脸已经瘦得只剩下一张皮,颧骨顶着那张皮,脸颊已经凹了进去。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宋悦心也不想绝望,可现实却让她不得不绝望,她看着齐敬煊说:“我要不要给耀宸的爸爸打电话?”
    齐敬煊不屑的撇撇嘴:“小君君家老头子正在筹备婚礼,恐怕你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会坏了他的好事。”
    虽然和君远平相处得还不错,但宋悦心依然对他心有芥蒂,自己的原配妻子才去世没多久,就在筹备婚礼娶新妻,她真不知道这样的男人该不该尊重。
    也不怪君耀宸会那么讨厌自己的父亲,也许君远平是成功的商人,卓越的领导者,却不是合格的丈夫,更不是称职的父亲,没能给予最亲的人应有的照拂。
    宋悦心凝眉思索,许久没说话,齐敬煊叹了口气,走出她的视野:“我回去做事了!”
    偌大的办公室处处透着君耀宸的气息,宋悦心闭上眼睛,感受他的存在,拿起铃声大作的手机放到耳边:“你好……”
    “刚才有几个人把我往一辆面包车上拉,呼……还好有惊无险。”
    赫廉勋气喘吁吁的声音传入宋悦心的耳朵,她倏然睁开眼睛,紧张的问:“你在哪里?”
    “兰姐的服装店,不敢出去,在这里躲一会儿!”赫廉勋认为那些人的目的是君耀宸,他这替身差点儿就遭了秧。
    “你等着。”宋悦心本想通知齐敬煊一起去,但又怕人多眼杂,便只身前往。
    一进门并未见赫廉勋,他躲在试衣间里,兰姐喊他,他才出去。
    宋悦心看到满身尘土的赫廉勋,皱了皱眉,事态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出门了?”赫廉勋用手理了理不成型的头发,然后说:“如果你养我不能出去也无所谓!”
    “有没有看清楚那些人的长相?”宋悦心瞪了赫廉勋一眼,在沙发边坐下,接过兰姐送来的奶茶:“谢谢。”
    “看清楚一个,络腮胡,肩膀上有一个黑色的胎记,眼睛下面有颗痣。”赫廉勋在宋悦心对面坐下,也向兰姐讨奶茶喝,压压惊。
    “嗯。”宋悦心满腹心事,轻啜一口奶茶,将有可能与君耀宸为敌的人统统想了一遍,究竟是谁下的黑手?
    赫廉勋喝着醇香柔滑的奶茶笑了:“兰姐手真巧,不光衣服做得好,奶茶也很好喝。”
    “就你嘴甜。”裴凤兰在赫廉勋的身旁坐下,嬉笑着伸出手,揉乱他的头发:“以后自己小点儿。”
    “唉……”赫廉勋叹了口气,看着裴凤兰说:“还是兰姐最心疼我,谢谢。”
    “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我的帅弟弟。”
    宋悦心冷冷的看着对坐的一老一少打情骂俏,把赫廉勋当成了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说不定两人就是那种关系,这裴凤兰气质高雅,雍容华贵,守着这么一个两三天做不成一单生意的服装店,若是生意人早就急坏了,她一天天的依然笑逐颜开,看来这家店的作用只是打发时间。
    赫廉勋换回自己以前的潮流装束,把头发竖起来,背也不如扮演君耀宸时站得直,戴上鸭舌帽,已经很难在他的身上看到君耀宸的影子。
    宋悦心和赫廉勋一前一后走出服装店,确定没人跟踪之后才坐上陈威的车,回公司。
    从地下车库直接乘专属电梯去总裁办公室。
    赫廉勋进办公室之后便摘下帽子,往大班椅上一坐:“怎么样,像不像你老公?”
    “不像!”宋悦心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起来,去坐沙发。”
    “坐一下都不行,小气。”赫廉勋不满的撇撇嘴,起身去沙发坐下,他一向坐没坐相,能躺就不会坐着,屁股一沾沙发便顺势躺了下去,两条长腿在扶手上交叠,还抖啊抖的!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宋悦心打电话把齐敬煊叫到跟前儿,让他派人保护赫廉勋。
    两人商讨许久齐敬煊才把赫廉勋送走。
    宋悦心甩甩头,强迫自己冷静,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当她终于忙得差不多去洗手间的时候,发现底裤上有一点点猩红的血迹。
    先兆流产!
    大脑嗡嗡的响,宋悦心心惊胆寒的站起来,让陈威马上备车去医院。
    医生叮嘱宋悦心怀孕前三个月不稳定,不能太劳累,更不能有剧烈运动,宋悦心默默点头,她也不想劳累,可是有些事却不得不自己去做。
    b超检查的结果还算理想,虽然有出血现象,但胚胎和胎盘都是完整的,回去卧床休息,连药也不用吃。
    齐敬煊安顿了赫廉勋之后便去医院接宋悦心,然后送她回家。
    躺在床上,宋悦心向齐敬煊道谢。
    “和我客气什么,小君君和我一起穿开裆裤长大,我和他不分彼此,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他的老婆……还是他的老婆,帮忙照顾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齐敬煊拉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对宋悦心说:“你看你,瘦了好多,你再这样不好好照顾自己,小君君回来看到该多难过,肯定会埋怨我没把你照顾好。”
    宋悦心脸色苍白,苦笑了一下:“也许他不会回来了,更不会埋怨你!”
    “怎么又说这种悲观的话,小君君一定会回来,看着孩子出生,你们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应该幸福。”齐敬煊轻拍宋悦心的肩,希望她鼓起勇气,相信君耀宸。
    “五十五天了,你知道这一天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生不如死……”宋悦心闭上眼睛,似乎就能看到君耀宸站在她的面前,唇畔带着微笑。
    齐敬煊设想道:“也许他被困在孤岛上,正在想办法回来。”
    “你以为是鲁滨逊漂流记吗?”宋悦心失笑,睁开眼睛看着齐敬煊,认真的说:“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就不要再给我希望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个道理我们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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