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身体不愧是世家子弟,接受了完整的君子六艺培养,像骑马这种古代生活基本素质自然也是具备的,所以陈瞻骑马奔袭毫无压力。
    有绝对人数和装备优势优势的正规军打流民组成的张猛军自然是势如破竹,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困难,十几天之后,几路人马分头行动终于把张猛军压缩到中山郡北平县周边的一部分区域内。
    这十几天他们先向西南进入常山郡,然后又将张猛军残部向东驱赶,绕了一个大圈,经过了大半个常山郡和中山郡,每天白天几乎都在马背上度过。
    如此高强度的行军让陈瞻有些吃不消,大腿内侧的肉也被磨破,如今火辣辣地疼。
    但是自己选的路,爬着也要走完,再加上陈瞻不舍得放弃宝贵的学习机会所以一直勉力跟随。
    不过好在如今张猛军已经被驱赶至北平周边,主力基本被围困在北平县城中,如果能毕其功于一役,之后就不再需要长时间的奔袭了。
    北平城是中山郡的治所,是张猛在任中山太守的时候的大本营,所以被好好修整了一番的北平城,其坚固程度远远不是广川县城能比。
    因而先他们到来的几路人马都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对县城进行围困,等待后续人马到来。
    所以他们来到北平城下之时,郑信并不着急进攻,而是准备修整一番,并派出信使与周边友军一番商量,最终大家达成一致,不再等后续军队,等今天下午未时看到烽火便统一进攻,打下北平,活捉张猛。
    如今他们正位于北平城西的一处高地上做最后的战前休整。
    其实陈瞻并不赞同仓促之间攻打北平,因为就他观察,他们这边还有其他几支队伍,都仅有先头的骑兵到达。
    作为主力的步卒有些还没到达,有些经过长时间奔袭筋疲力尽,因而现在并不是进攻的好时候。
    而北平城是张猛经营了数年的老巢,不是那么好攻打的,如今冀州一方虽然有人数优势,但是还不足以压倒对方,在付出一定代价之后或许可以攻破城池,但是剩下的人马难以控制局面。
    张猛军完全可以分出一支逃出生天,继续祸害周边的百姓,而此后再想将其围困又要付出新的代价。
    现在已经围住了张猛,且冀州一方兵力充足,只不过主力步卒还未到达,完全可以先围住城池,等待后续部队陆续到达之后再发起进攻,而不需要去赌张猛军不逃窜的概率。
    所以陈瞻并不赞同仓促间进攻,浪费围困张猛的大好局面。
    陈瞻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做的,于是在河间郡都尉严封提出当下进攻的时候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严都尉,裴刺史的调令上要求我等配合将军行动,如今大部兵马未至,而张猛已如瓮中之鳖,不用担心其不弃城突围,故而攻城急于一时。
    何不等一两日后,再行进攻?那时大队步卒赶到,攻城时还能分出一路兵马巡护,不怕有漏网之鱼逃窜祸害百姓。”
    严封闻言,表情不屑:“纸上谈兵,书生之见。”
    陈瞻无力反驳,因为他现在确实没有功劳,是个书生。
    而严封是是战前就上任的河间郡都尉,在此战之后可能会拿到功劳升为校尉,所以其他人都只能配合他行事。
    当下唯一算是建制齐全的兵马就是严封率领的本部兵马,严封从河间郡出发沿着易水一路到达北平县,一路上消耗不多,是现场中当之不愧的主力,所以陈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尽量降低损失。
    这个风险陈瞻都能看出来,在场的其他专业人士看不出来吗?浸淫此道多年的严封会看不出来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他们立场不同而已,就从严封的角度来说,平定张猛之乱的一大功劳就在于击杀张猛,砍下反贼的首级。
    张猛叛乱称帝,可以说谁夺得了这一大功,就能在之后的封赏中拿到最大的一份。
    所以大部分参与者都想分一杯羹,且保持着一种矛盾心态,一方面不想参与者过多,导致自己拿下头功的机会变少,又希望队友能帮自己挡下一部分攻城的损失。
    对严封来说,他是现场兵力最多的一方,而且只有他拥有成建制的步卒,其他各方的骑兵不便进行巷战和攻城战,但是可以在外围构建出包围,防止张猛残部外逃。
    因而他当下最有可能抢到首功,且可以让友军分担张猛外逃的风险,所以他不想等到其他各方步卒到达。
    至于他率领的本部兵马,这是朝廷的兵马,不是他的私兵,他要是调走,这些兵马也不能带走,所以他对这些本部的性命虽然看重,但是敌不过他对于功劳的渴望。
    而对于像郑信这样的地方豪强提拔上来的都尉来说,能拿到首功固然好,拿不到也不亏,反正这次趁着张猛造反他们已经成功洗白上岸成为官军。
    他们最在意的是自己的人马会不会受损,所以等会不要指望他们在这件事情上出力。
    而另外一些步卒未至的官军则希望能多等一等,等到他们自己的步卒到来,这样好加大一分获得功劳的概率。
    程瞻算是看明白了,这么多人,人心各异,令不出一门,表面一团和气,背后各种龌龊,这样想要毕其功于一役,要有多看不起张猛?
    人微言轻就是如此无奈,陈瞻见此只好曲线救国,希望能将进攻时间往后拖一些。
    在陈瞻的劝告,以及其他心思各异的将校劝说下,严封虽然不屑,但是毕竟要给友军一个面子,所以最终同意把进攻时间往后拖了一个时辰。
    不过这件事情他已经提示过严封了,且现场又有那没多将领的见证,到时候就算要追责也追不到他头上。
    同时陈瞻又在心里坚定了去洛阳的决心,只有爬到高位,才有资格谈匡扶国家。如今之时在一郡之地的叛乱都应对不了,想要力挽狂澜,之是空有雄心和报国之志,也无法施展。
    于是饱餐一顿又休整了一阵后,便到了约定的时间。城北严封军已经点起了烽火,各方人马就位,向北平发起了进攻。
    “杀呀!捉拿反贼张猛!胁从不问!”
    “放下兵器,投降不杀!张猛叛上作乱,其罪当诛,再有抗拒者以反贼论处!”
    “张猛叛上自立,当诛九族,诸位不要自误!”
    严封能力并不弱,他一边猛攻一边攻心,让士兵们呐喊劝降口号,半刻钟后,官军便从南门和西门攻入了北平城,之所以如此顺利,是因为明眼人都看出来张猛不可能长久,跟着他是没前途的。
    而且张猛军没有大义名分,士气低落,所以尽管张猛的嫡系人马战力不弱,但是守西门和南门的守将直接开城门,意图争取“阵前起义”的待遇。
    见南门和西门已被攻破,北面严封的兵马也不愿意再啃硬骨头,又欲夺首功,便分出一部分步卒从西门进入,只留一小部分在北门外坚守。
    此时已经进入了巷战的阶段,北平县城内外已然乱作一团,官军士卒与张猛麾下叛军绞杀作一团,大街上战马往来冲杀驰骋,血染长街。小巷里,张猛军士依托地形负隅顽抗,场面混乱不堪。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张猛的破灭就在此时,众多人马都想涌入北平城好在这场狂欢中分一杯羹。
    但是陈瞻觉得有些奇怪,这一切好像太过顺利了,北平是张猛经营了数年的老巢,张猛有大把的时间将各处险要位置换成自己的人,为何南门和西门投得那么快?
    城中积攒的粮食兵器并不在少数,如果张猛想要坚守,北平真的能那么快被攻破吗?
    且现在他们看似人多,但是大部分都是骑兵,真正攻起城来占不到便宜,仅仅半刻便破城怎么看都有些魔幻了些。
    那么张猛是想要弃城逃跑吗?可是北平是他的大本营啊,他跑了还能去哪里呢?
    而且就算要跑,现在也可以依托城墙防御啊,如此再拖延一会多消耗掉一部分进攻力量再行突围不是更加容易吗?
    陈瞻一时间想不明白,只是觉得有不妥,却不知是因何造成这不妥的,便将自己的想法和李珩讲了,希望他能考虑一下不要冒进。
    其实陈瞻讲了也没有报太大希望,毕竟这事情他只有一个猜测,虽然听了他的也不亏,但是可能会失掉一次升官发财的好机会。
    如今大雍虽然已现衰亡之像,但是像这样的叛乱并不多,想要再次立功不知又要等到猴年马月。
    谁知劝说竟然进行得异常的顺利,李珩竟也有此感觉,于是两人便带兵在城外围堵出逃残兵,并不着急进城,只是保持阵型,不紧不慢地吊在最后面。
    不过更多的人都被眼前的功劳蒙蔽了双眼,一头冲进了北平城。
    另一边,严封已经带着几百军士冲进了太守府,“张猛在哪里?可曾捉拿到了张猛!”他逮着人就问,可惜并没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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