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风还在翻卷,俞雁今听着周围沙沙生都觉得老鼠随时会钻出来。
    他睫毛不停抖,抱着自己的被子紧张兮兮:“怎么不知道了, 要不然我们换个房间?”
    枥越铮这个洁癖房间肯定很干净, 而且他知道有老鼠出没,肯定早就检查过,绝对比自己那边安全。
    呼啸的风, 即将溅起的涟漪在翻滚跌宕时被刷的拉回平静。
    枥越铮看着眼珠转来转去的俞雁今, 左边写着我怕老鼠, 右边是你吓我你负责,他炙热的心绪蓦地从巅峰呼啸着滑落。
    半响,他冷漠砸下两个字:“做梦。”
    就知道不行,俞雁今一点也不懊恼,聪明的把话题拉回第一步:“那你让我进去住。”
    枥越铮:“不可能。”
    话落,他再也不想和面前的人大半夜纠缠,扣着门把就要关门。
    突然,一只手咻地从外横插过来,一把抓住他扣在门把上的手:“别啊,枥越铮你有本事吓人,没本事负责,算什么男人!”
    枥双手毫不意外的交叠碰触,温度交缠,枥越铮眸底卷起波浪,深沉如渊的落在俞雁今身上。
    他头发乱糟糟,皮肤白皙两颊还带着睡出来的红晕,倔强的挺胸抬头挡在门边,一副不给交代誓不罢休的样子。
    像是丝毫不知道此刻他深夜抱着被子,衣服穿得歪歪扭扭,说的话有多让人误会。
    他冷静了两秒,去掰俞雁今的手。
    但双手碰触那一刹那,那双漂亮白皙的手突然抱住他的手臂,眼巴巴道:“枥越铮,你就让我住一晚吧。现在闹成这样子你也有责任啊。明知道我大晚上睡不着,分明就是让我来蹭你的房间啊。”
    枥越铮面无表情掰他的手指。
    俞雁今语重心长的声音又是一变,惨兮兮的抱着被子哀求:“枥老师,我承认我怕老鼠行了吧。你不知道,我小时候被老鼠咬过,我对它有心理阴影。我一个人待着真的睡不着,躺在那里就觉得老鼠要来咬我。”
    “你看。”
    俞雁今指着自己眼睛,拼命挤出来两滴眼泪:“我真的努力想睡着了,但好几个小时都没睡着,眼睛还红了,你就让我睡一晚,就一晚!看在队友的份儿上,同事拍戏的面子上,让我进去吧。”
    声音软乎乎的拖长,那双眼可怜兮兮委屈巴巴,枥越铮想让自己冷漠的拒绝,但事实就是他松开了握在门把上的手。
    俞雁今松了口气,生怕枥越铮返回,侧身急忙挤进他房间,就看到光线暗淡的卧室。
    正有点不适,身后传来啪嗒声。灯打开,同时门也关上。
    俞雁今抱着被子莫名一抖,打量四周。
    房间和他那边一样大,但比起他来了几天,就各种东西乱放,零食好多,枥越铮的卧室堪称强迫症和洁癖。
    行李整齐放着,衣柜里放着几件衣服,床头柜上放着剧本和常看的书,手机甚至都没放在床头,而是放在旁边的书桌上。
    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他熟悉的疏冷、简洁,俞雁今默默撇嘴,还是一如既往没爱。
    再落在那张一米五宽的床上,俞雁今眨眨眼,看向穿着家居服,仍显得肩宽腿长的枥越铮。
    他极其有自知之明道:“我睡地上就好。”
    本来是想来个以退为进,哪知枥越铮看也不看他,翻身上床关灯。
    俞雁今抱着被子等了两秒,确认他真的让自己睡地上后,郁闷把被子铺好躺上去。
    翻过来、翻过去,看着陌生的卧室,没到两分钟他长腿悄悄踢了踢旁边的床:“枥老师,你睡了没?”
    枥越铮不说话。
    地板上硬邦邦的,俞雁今睡得不舒服,又翻了个身,坐起来小小声喊:“枥老师,我们商量个事怎么样。”
    黑暗里传来枥越铮冷漠声:“不可能。”
    俞雁今不服:“我还没说什么呢。”
    但枥越铮又不说话。
    俞雁今想了想,爬起来双手扣着床沿,脑袋放在手上,又开始卖可怜。
    “枥老师,地上可硬了,好难受。”
    枥越铮不说话。
    “我明天还要拍打戏呢,睡不好说不定就发挥不好会被人伤到。”
    “枥老师我不胖的,我本来就瘦,最近忙得还瘦了十斤,就更瘦了,我就只睡那么一点点床,只是为了睡得好一点,明天有精神拍戏,你不知道我最近压力可大了,要是睡不好,明天被导演臭骂怎么办?”
    “所以,分我一点点床好不好?”
    一秒、两秒,床上没人回答,但俞雁今这次当他默认了。
    抱着自己的被子爬起来,爬上枥越铮的床,然后看着睡在中间的某人,伸手抽了抽枕头,还推了一把:“睡过去一点。”
    枥越铮闭着眼,耐心在颠覆边缘来回摇曳。
    然后往旁边躺了一点。
    很快,身旁有人躺下,那股淡淡的甜味伴随着主人极其强烈的存在感飘来。
    就像他的主人一样,肆无忌惮的侵入了他的安全范畴。
    他冷静一秒,闭上眼睡觉。
    但俞雁今却一点也睡不着。
    他本来以为和以前睡一个帐篷,一个房间一样,但这间房应该是住了挺久,所以床上充满了属于枥越铮的味道。
    身下的枕头带着枥越铮身上熟悉的冷香,身下的床单带着那股掩不住的淡淡味道扑入鼻间。
    仿佛证明它的主人就在刚才还躺在这里,再宣告这个房间的主人是谁。
    旁边的被子薄薄的,甚至轻轻就能隔着被子碰到某人手臂。
    狭窄的床上,俞雁今甚至能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到睡得安分平稳的人。
    这一幕太熟悉了,也太不适了,俞雁今有那么一秒后悔爬上床。
    然鹅,他是会让自己尴尬的人吗?
    于是,俞雁今小小声喊:“枥老师。”
    身边没人回答,但呼吸仍旧平稳。
    俞雁今又道:“知道你没睡,聊聊天?”
    聊一聊,就不尴尬了。
    真是太聪明了。
    俞雁今还来不及得意,身旁的人突然起身,蓦地扣住他的手臂,翻身压在他上方。
    俞雁今错愕:“你干……”
    一抬头,撞入一双浓郁深沉的眼。
    极其近又超越了安全距离的接触,喷在脸上、下巴上的气息,他能看到枥越铮干涩的薄唇,挺拔的鼻尖,那双仿佛带着实质压迫将他裹夹的眼。
    俊美冷冽得俞雁今熟悉又仓促,甚至不需要说,他都能感受到枥越铮身上仿佛写着危险两字。
    夜色浓郁,周围昏暗,上方的人抵着手臂抓住他的手扣在枕头上,柔软的被子下陷,两人的距离被极限拉近。
    俞雁今听着对方沉稳的心跳,心慌得一批。
    张嘴:“你……”
    隔了一拳的脸突然压低,因为拍戏干涩的唇仿佛粗糙的擦过脸。俞雁今皮肤丝丝缠缠的卷起酥麻和紧张,正砰砰砰心跳急促。
    身上的人慢慢压低,他能看到枥越铮的锁骨,甚至衣领暗藏的风景线。线条流畅,脱衣有肉。
    半响,他听到枥越铮嘶哑的声音说:“你是笃定我会对你心软是吗?”
    耳边像是缠绵凿凿,混合着夜色带来这句话。
    俞雁今猛地清醒,绷直身体下意识想反驳,怎么可能。
    但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他的确在枥越铮面前更肆无忌惮,不需要考虑任何麻烦,因为他清楚枥越铮不可能对他怎么……
    俞雁今躺着,抬眼看着身上人的脸,那股他曾经压下,竭力想删掉的感觉又酥酥麻麻的袭来。
    他既觉得危险又竭力想忽略,然后默默咽一口口水。
    咕咚。
    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极其清晰。
    俞雁今尴尬、茫然,想缓解那股缠绕在身上挥之不去的束缚一般,默默抬腿想避开。但刚抬起,大腿突然碰到了什么。
    俞雁今表情一僵。
    仰头看着枥越铮晦涩沉沉的眼,刹那像是时空倒流,他回到了曾经。
    更近的距离、缠绵的接触,碰触的滚烫肌肤,以及干涩的吻。
    刚才被压下去的酥麻和涟漪再次滴落湖泊,夜色一下变得暧昧,那股之前他忽略的感觉丝丝缕缕的在夜色将他沉溺。
    或许是没睡好,又也许是成年人的暧昧作祟。甚至有那么一秒,他仿佛受到蛊惑,看着枥越铮距离极近的唇。
    只要他一轻轻抬头,就能吻上上方的唇。
    这太熟悉了,熟悉得他能描绘唇上的每一丝纹路。
    甚至有个魔鬼在说服自己,反正都是成年人了,抛开其他不谈,枥越铮技术不错,当个炮友也挺……
    哗。
    不等他接着再胡思乱想,单手扣着他,屈身压在上方的人突然离开。
    他听着身旁传来唏嗦声,半响某人重新躺下,风轻轻吹过,夜色仍旧浓郁,刚才的事就好像是做梦,什么也没发生过。
    俞雁今紧绷的脊背慢慢靠着床,莫名松口气,又诡异有点可惜。
    然后默默呸一声,把可惜两个字删掉。
    再也不敢说话,抱着自己的被子一动不敢动的睡在旁边。
    竭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秒、两秒,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累,还是之前翻来覆去怕老鼠神经太紧张,所以放松下来很快就睡意来袭,没几分钟身旁就传来舒缓平稳的呼吸声。
    枥越铮静静躺着,听着身旁乖顺绵长的呼吸,前所未有的在同一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数次挫败。
    每当他下定决心时,就有人肆无忌惮的敲碎他的封印,乖乖软软的凑过来,然后轻而易举的撕碎他的防御。却在他心头跌宕时,迅速的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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