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允熥的话,熙瑶笑道:“听夫君叫妾娘子感觉好奇怪。”
    “你叫我夫君,我叫你娘子不是正合适么?”允熥也笑着说道。
    “可是平日里夫君都是叫臣妾的名字。”
    “刚才的情景,夫君觉得叫娘子非常适合,就这样叫了。”
    熙瑶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
    允熥又夹了一口菜,想到什么,对熙瑶说道:“熙瑶,这次对安南之战,朕也要动用水师,所以煕冉也会去打仗。不过水师其实比陆师要平安得多,煕冉又是千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每次他要调动后宫妃嫔的亲人去打仗,都会提前和她们交待一番。
    “嗯,夫君,妾知道。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吾家世受皇恩,陛下既然要调水师打仗,虽然妾担心兄长的安危,但不会劝阻夫君不调妾的兄长所在的卫所,也不会请求夫君将妾的兄长从卫所调出。”熙瑶说道。
    之后他们二人又说了几句话,这顿饭就吃完了。允熥去批答奏折,熙瑶则先返回坤宁宫照看几个孩子。
    ……
    ……
    这次要调动去打仗的后宫嫔妃的亲人可不止煕冉一个。早已经被允熥安排到北部湾一带为水师将领的李继迁就不必提了,不可能逃脱得了;妙锦和抱琴也如愿以偿的让自己的亲人去前线打仗了。
    允熥正式决定征伐安南的当天晚上休息在了抱琴的承乾宫,和她一起用膳时就提到了会征伐安南之事。
    抱琴马上说道:“夫君,可否让妾的父亲和兄长去打仗?”
    “你的父亲和兄长?”允熥听到这话,想起正月十五时她和父兄的交谈,试探着问道:“你若是觉得他们现在五军都督府吃闲饭不太妥当,朕将他们调到专管辎重的地方去,这次去安南掌管数十万大军的辎重。”
    “陛下,”抱琴正要说话,忽然顿了顿,拿起杯子喝了杯水才接着说道:“妾的父亲现在也已经年近五旬,虽然年轻时候打过仗,可现在重新捡起来也不容易,若是陛下恩典,让家父去掌管辎重,妾当然愿意。”
    “不过妾的长兄现在年不过三十,又从小和妾的父亲学习过军中搏杀之术,自当为大明效力。”
    “况且堂堂男子汉,又正当年纪,总是游手好闲的可不好。妾之前担心陛下不愿意让外戚多立战功,所以嘱咐他们在五军都督府为官;但这二年见到陛下对此并无限制,所以妾也想让妾的兄长不做大明的拖累。”
    抱琴这一番合情合理的话打消了允熥的疑虑。“既然如此,朕就将你的父亲叶子高调入掌管辎重的地方,为掌管这次数十万大军一名粮草官;至于叶宜伟,”允熥沉吟片刻,才接着说道:“这次也去掌管运送粮草的部队吧。大战在即,让他这样从未打过仗的人去一般的卫所,卫所可不敢要。等这一仗打完了,朕再让他去一般的卫所历练。”
    “怎么,陛下下旨,卫所也敢不要么?”抱琴说道。
    “朕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宜伟在五军都督府是从七品,在军中至少要任命为从六品的试百户。所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即使只是一个百户也会连累一百多人,朕岂会不在意一百多将士的性命!”允熥有些郑重地说道。
    “臣妾妄言了,请陛下赎罪。”明白自己触犯到允熥忌讳的抱琴马上说道。
    “不知者无罪,不过下次可不能说这样的话了。”允熥说道。
    叶氏父子就这样定下了参加这次战争之事。
    至于徐景昌,就更加容易了。因为允熥要调动京卫去打仗,徐景昌所在的卫虽然并不在这次征调的卫所内,不过五军都督府当都督同知的徐膺绪一纸调令,就将他调到了在征调之列的卫。徐景昌本人还算有些本事,徐家又不好得罪,卫指挥也就接受了。
    妙锦还将徐晖祖的长子徐钦叫进宫和他说道:“你媳妇正怀着孕,还不知是男是女,这次就不让你去了;等你有了儿子,也让你去战场。你是徐家的长房长孙,又是讲武堂毕业的学生,岂能一直在京城混日子!”
    “是,四姑。”徐钦苦着一张脸说道,不过心里却松了口气。
    ……
    ……
    “是,陛下。”五军都督府的几位武将说道,随即行礼退出殿阁。
    允熥先吩咐王喜叫小宦官进来收拾一下,之后叫道:“啊,终于将这件事定下来了。”
    “陛下整日这么忙碌,平日里用膳休息的时候都不定,身体怎么得了。”王喜道。
    “这件事定下来后就好多了,户部、兵部、工部和五军都督府等衙门也没什么事情要向朕奏报了,接下来他们依照定下来的章程办事即可,没朕什么事了。”允熥笑道。
    “这可太好了,陛下,您可以多歇歇了。”王喜也笑着说道。
    允熥又笑了笑,对他吩咐道:“你让人宣赞仪入宫,朕中午有话要和他说;另外,马上叫张辅过来。”
    王喜领命而下。不一会儿,张辅走进来说道:“见过陛下。”
    “张爱卿不必多礼。”允熥道。
    张辅行过礼,拘谨的坐到允熥对面。允熥这些日子非常忙碌,但百忙之中竟然叫他过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没做过什么犯忌之事,不过是曾经使用夜晚通行的腰牌半夜吃过酒后在大街上骑马行走,根本不值得陛下这样叫过来专门说一说。至于其他的,我这个通事舍人根本没有捞钱的机会,也不曾收受过贿赂。莫非是有人污蔑我收受贿赂?总不会是突然要大用我吧。’张辅在心中想着。
    “张辅,朕记得你是朕洪武二十八年去北边巡视在北平府见到。朕慧眼识英才,让你入讲武堂读书。”
    “洪武三十年底你从讲武堂毕业,次年二月被任命为羽林右卫的副千户,次年又被升为千户。”
    “随即朕将你调到身边为通事舍人,之后到现在你一直在朕的身边,已经三年了吧。”允熥说道。
    “陛下,臣在陛下身边为通事舍人,确实已经三年了。”张辅说道。
    “三年,时间也够久了。张辅,朕这次征伐安南,决定任命你一个官职,统兵去打仗。”允熥道。
    “谢陛下恩典。”张辅高兴地站起来躬身说道。
    在皇帝身边固然是有受到信任之意,也没人会将他们真的看做一般的七品官员。但就好比六年两任的御史是资深御史,九年三任的御史就是十足十的官场扑街货一般,在允熥身边当上二三年的舍人是受到信任,当更长时间就是能力不足的意思了。张辅在他身边已经超过三年,和他一起从北平来到皇帝身边的刘荣都又被派到北平为将了,可他还在当着通事舍人。
    终于到今天,他被皇帝派出去打仗,不必被当做能力不足的人,岂能不高兴。
    允熥伸手示意他坐下,并且说道:“你也不必如此,朕其实早该让你到外地为将,只是今年朕一直记挂着安南之事,忘了派身边的舍人出外为官。”
    “一直到朕决定征伐安南,考量调派武将之事,终于想起来你们的事情,决议任命你为参将之一,统领数个卫所征伐安南。”
    听到允熥最后一句话,连后半句都没有听完,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张辅再次激动起来:‘什么?参将?我竟然能够被任命为参将?’
    此时大明的总兵、副将、参将还大多是临时差遣,官大官小得看统兵多少。征伐安南之战出兵六十万,副将都得统兵十余万,参将差不多能统兵二三万。
    而以往通事舍人出外为将的惯例,都是从指挥同知开始,过二年升为指挥使;这次他本来以为也差不多,顶多是被直接任命为指挥使。可现在允熥竟然说要任命他为参将!
    但激动过后张辅马上回过神,站起来对允熥行礼道:“陛下,臣不过七品官员,何德何能在此战中被陛下任命为参将?况且军中自有定例,臣这样骤然被提升为参将,恐怕诸将不服,军心不稳。”
    “张辅,你是英才,如何不能被任命为参将?若不是你资历太浅、年纪较轻,朕都打算任命你为副将。”
    “至于军中不稳,当年赤壁之战前周公瑾被任命为孙刘联军统帅,程普、韩当等孙坚老将不服,但周瑜到任后处事井井有条颇有章法,使得诸将叹服。在朕看来,你是比周公瑾更有才华的大将,定然能解决所部军心不稳之事。”允熥说道。他看张辅仍旧十分不安,加重语气说道:“朕相信自己的眼光。”
    “陛下,臣定当不辜负陛下的信任!”张辅站直身子,十分郑重地说道。
    允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朕等着奏报你统帅所部立下大功的折子送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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