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本来十拿九稳的事儿,最后升职的是别人。
    其实,在任命之前,她也想过要去找找那个对她还不错的大领导,但回来跟丈夫一说,许光汉不同意她去,说这样反而会影响组织上对她的判断。
    还说他当年当上副校长,事先也没有跑门路走关系,就是突然接到了通知。
    为了这事儿,田香兰跟许广汉抱怨了很多次。
    许广汉叹了口气,说,“对对对,没错,当初我要是不拦着你就好了,可这事儿都过去了,后悔也没用了,香兰,要是工作干得不舒心,要不,你换个单位?”
    他这个副校长虽然是排在最末一位,但给妻子安排个闲职还是没问题的,现在党群缺一个主任,正好是他分管的。
    田香兰哼了一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不调到别的单位,要调到市工商局,到时候看谁还敢给我脸色看!”
    说到这儿,她的心情总算是好点了。
    第二天早上,王妈还是煮了十个鸡蛋,许俊红和许老爷子还是比赛似的吃,许俊生还是给林雨珍剥了一个鸡蛋。
    林雨珍这回没吃,而是拿起一个鸡蛋也剥了皮,递给了许俊生。
    小两口把手里剥好的鸡蛋彼此交换了一下,两人四目相对,那溢出来的甜蜜劲儿就甭提了。
    许俊红不懂,许老爷子什么没经过,假装没看见,许广汉看到了还挺羡慕,这年轻人就是特别黏糊,吃个鸡蛋还这么花哨。
    田香兰昨天敲打儿媳妇,可不是让他们这样的,有点生气。
    没想到让她更生气的还在后头,林雨珍说,“俊生,阿姨说我不心疼你,不给你剥鸡蛋,以后我天天给你剥好不好?”
    这当众秀恩爱,虽然多少有点羞耻,但的确挺有面的,许俊生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上了,说,“不用,这点小事儿,我来给你剥就行了!”
    许俊红此刻已经吃完三个鸡蛋,牛奶也喝得一滴不剩了,她心里很是不解,觉得二哥二嫂为个剥鸡蛋让来让去的,至于吗。
    而且,这样真是一点效率都没有,瞅瞅她,多快啊,简直是剥蛋小能手!
    她十分有优越感的站起来,说,“我吃饱了,走了啊!”
    吃过饭,许老爷子问了问雨珍家里人的情况,林雨珍说,“爷爷,我亲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五岁的时候,我爸再娶了,我后妈还带来了两个孩子,我后妈一不高兴,就对我又打又骂,那两个孩子也合着伙来欺负我!”
    许俊生点头,十分心疼的说,“爷爷,您都不知道,雨珍刚到大兴安岭那会儿,哎呦,又瘦又小,一看就是经常吃不饱饭。”
    许老爷子听了也挺心疼,皱着眉头说,“你后妈这么做可是真不对。”
    林雨珍说,“爷爷,不管怎么着,我现在都长大了,我不想跟她算旧账了,但我也不想从心里拿她当妈了,所以以后,会尽量少跟他们来往。”
    “要是以后,他们打着我的旗号找到家里来,或者别的地方,你们都别理啊,那些人都忒不要脸了,你要是理他们了,就和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的!”
    田香兰倒是没想到,林雨珍竟能如此坦然家丑,问,“那等会儿咱们过去,你后妈也得在场吧?”
    林雨珍说,“是去我舅家见面,有我爸和我两个舅舅,没让她去。”
    因为是第一次去女方家里,体面一些比较好,许老爷子要了一辆吉普车,这会儿也正好到了。
    秦家胡同张家,林雨珍的两个舅妈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了,哪哪都收拾的挺干净,就连院子角的一大摞煤球,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张历城今天没出摊,而是换上了一套没打补丁的衣服,在院门口等着迎接客人。
    因为胡同太窄,吉普车进不去,就停在门口了。
    许俊生和林雨珍在前面领路,田香兰和许光汉走在后面,很快就到了张家门口,张历城赶紧迎上前说,“伯父伯母好,难怪俊生长得相貌那么好呢,原来是遗传的呀,快请进快请进!”
    张大舅和张二舅还有林二爷也都在院子里等着了,大家客套了两句,一起进了屋子。
    张家这院子,自然远远比不上许家的,但因为是祖产,哪哪都收拾的挺顺眼干净,厅虽然小了点,倒也还成。
    谈个事儿也能说得过去。
    其实,现在的年轻人结婚,婚礼都是差不多的,商量的时间不长,很快就意见一致了。
    谈完了正事儿,接下来就是闲聊了。
    张大舅不善言辞,但张二舅挺能说,张家是老北京人,虽然也是小老百姓,但隔着年代,有些事听着也挺有意思的。
    许广汉和他聊得挺开心。
    反倒是林二爷,本来他算是主角,但因为事先林雨珍特意嘱咐了,让他少说话。
    别说出来闹笑话跌份。
    而且两个舅哥也明显不待见他,都不给他留什么话头,他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专门喝茶吃起点心来。
    这样的场合,很多人光顾说话了,还饿着肚子呢,倒不如他,先混个肚儿圆再说。
    再说了,言多必失。
    中午张家留了一顿饭,张历城去买了两只烤鸭和两斤烧肉,大舅妈和二舅妈又做了几道凉菜和热菜,用鸭架和豆苗炖了一大锅汤,主食是大米饭,这样的饭菜,也算是很可以了。
    回去的路上,田香兰主动问,“俊生,你们要办婚礼,也得赶紧准备了,想好在哪儿办了吗?”
    第24章 婚后
    田香兰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大儿子许俊昌结婚,就是在军区大院办的,到场的宾客特别多,不少都是部队的高级军官,许老爷子当年带的兵,也有不少转到地方上了,也都不是普通身份,去的人也挺多,婚礼结束后,收到的份子钱比预期多了好几倍。
    许俊昌本身就在部队工作,苗玲玲也在军区医院,平时也住在军区大院里,还算比较合理,但许俊生和林雨珍不一样,俩人工作都和部队不沾边,而且也不住那边。
    过去办婚礼就有点勉强了。
    当然了,很多人冲着许老爷子的面子,也许还会到场。
    许广汉自然知道他妻子是怎么想的,但当着孩子们的面不好说,打算回去在偷偷跟她讲。
    倒是许俊生,觉得他妈问得奇怪,现在办婚礼,一般都是在自己家里,若是实在张罗不开,也有在单位办的,但他家地方那么大,是完全没问题的,怎么还要去军区大院啊?
    他也就小时候在那边住了几年,现在基本上也不过去,认识的人都没几个了。
    许俊生问,“妈,咱就在家里办不好吗?”
    田香兰说,“你哥是在军区大院办的,实在忙不过来,那边人手也多,可以让勤务兵帮忙。”
    许俊生说,“不用!去那边忒麻烦,军区控管的那么严,进个人都要登记,有时候还要盘问人家,您担心忙不过来啊,您放心,我朋友多,有两个小学同学现在都当厨师了呢,到时候让他们来帮忙就行了!”
    许广汉说,“俊生,这事儿我们回头再商量!”
    吉普车就是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金山胡同,许老爷子没出去遛弯,忽然想起来要吃豌豆黄了,王妈现去买的豌豆,和炊事员在厨房忙活半天了。
    许广汉笑着说,“爸,您要想吃,去买现成的不就行了,很快就能吃上了。”
    许老爷子瞪了一眼,说,“那能是一个味吗?”
    田香兰笑了笑,公然和丈夫唱反调,“爸说的是呢,现在食品厂的点心做的都不够精心,要么太干了要么太甜了,和过去的差远了!”
    她这话,其实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了,不过,她不知道,林雨珍所在的第二食品厂,主打产品就是各种罐头,压根儿不生产点心。
    田香兰见小儿子和小儿媳妇都不说话,自以为终于赢了一回,主动给许老爷子倒了一杯茶,还体贴的说,“爸,稍微有点烫啊。”
    然后就说起办婚礼的事儿了。
    “爸,俊昌那时候是在军区办的,不如俊生也在那边办得了,第二回 办,也有了经验了。”
    许老爷子啜了一小口茶,说,“不成。”
    许广汉说,“是啊,俊生又不在部队工作,没必要去那边,倒不如在这边更多方便,香兰,你要是单位忙实在抽不出时间,要不,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最后半句话,他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
    最为排名最靠后的副校长,他分管的事务也不算太少,学校党群办,后勤,工会,还有人事,都是他负责管的。
    但许广汉和一般的领导不一样,既不会安排自己的人手,也不怎么干涉这些部门的工作,只要求别出大错就行了,基本上和无为之治差不多了。
    田香兰盯着丈夫说,“那可太好了,广汉,那我就偷懒一回了?”
    许广汉没想到妻子还当真了,但这梯子是他自己架上去的,也不好说推脱的话了,“成,我要是办的不好,你可别埋怨我啊!”
    许俊生没觉得筹办一个婚礼有啥难的,他说,“爸,您要是忙,这事儿您也不管了,我自个来就行了。”
    “爷爷,您把要请的宾客名单给我,爸妈你们也一样,这样我心里有个数,到时候大概能来多少人,菜品有我那两个同学帮忙,至于酒水,我也能联系到人。”
    许广汉笑着说,“那敢情好,俊生,你有需要帮忙的,就告诉爸爸啊。”
    许俊生说,“爸,您就擎好吧,只管掏钱就行了。”
    田香兰在旁边听了,倒是难得的没插嘴,普通老百姓办喜事儿准得花钱,因为彼此走礼都特别少,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根本花不着自己的钱,份子钱就足够了,比如老大俊昌结婚的时候,一共办了十几桌酒席,最后来的人太多坐不下,好多都是丢下红包就走了。
    最后一算,好家伙,份子钱都是酒席钱的好几倍了。
    不管许俊生怎么办,反正最后干赚不赔。
    过了两天,许俊生把来客名单都撰抄好了,能有一百来人,差不多十几桌。
    这下他心里就有谱了。
    休班的时候,他去找沈文武商量这事儿,说,“文武,等下个月这天儿就冷了,到时候不能让客人吹冷风吃喜宴吧,你知道哪有搭喜棚子的吗?”
    沈文武是前年春天结得婚,那时候不冷也不热,没扎喜棚子,这事儿还真不知道,他说,“我听我爷爷说过,以前老北京都有专门的棚铺,现在根本见不着了,要不,咱们去找大强问问?”
    他说的这个大强,全名胡志强,是俩人的小学同学,现在是国营饭店的大厨,沈文武婚礼的酒席,就是由他来掌勺的。
    “好。”
    他俩骑车来到天坛医院对面的一家饭店,国营饭店一般不供应早餐,大厨们上班都晚,胡志强刚到,工作服都还没换呢。
    一听到这事儿,他说,“嗨,这不容易吗,我认识一帮人,专门给人扎喜棚子,前儿我路过青云胡同的时候,还碰上了,他们那头儿姓赵,俊生,你安心等着吧,我托人给他带个话,让他上门找你去!”
    许俊生笑了笑,猛拍了一下大强的肩膀,“那成,这可帮了大忙了,大强,回头我一定专门请你搓一顿啊。”
    胡志强说,“咱们这关系,你客气啥,俊生,你结婚要摆多少桌?”
    许俊生回答,“能来一百五十多个人,也就十几桌吧。”
    胡志强说,“这还少啊,现在办喜事,超过十桌的都不多,一般也就五六桌,这么多人,需要的东西可不少,海参鲍鱼这些要不要?”
    许俊生说,“要,一辈子就这一回,大强,你抽空给我列个菜单吧,需要买多少原料,每桌合起来大致需要多少钱也算好,多算了没事儿,千万别给我少算啊!”
    胡志强嘿嘿笑了,“你自己的婚宴酒席,你还要扒一层皮咋的,成,我知道了。”
    转天,傍晚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主动找上门了,说他姓赵,是专门帮人扎喜棚子的,许俊生赶紧把人请进来,赵师傅围着院子走了一遭,笑着说,“您这地方大,怎么扎都行,要是喜房在西边,就靠着东边扎棚子?”
    许俊生说,“那咱们定个时间?”
    赵师傅说,“成,提前两三天就行了。”
    许俊生和林雨珍的大喜日子是十二月九日,订好了七日这天,赵师傅带着东西和其他工人师傅来扎棚子。
    喜棚和酒席的事儿都办的差不多了,许俊生开始折腾起自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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