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桑止神医”,清秀小厮笑着应声,却在听到洛枝询问公子陌时,神色微变,转而云淡风轻的道:“公子陌乃是刑部侍郎行陌。”
    洛枝见消息打探的差不多了,打发了清秀小厮,和烽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着柳怅然的身影。
    柳怅然改头换面,女扮男装来地下斗场,必然没打算暴露身份,风云场和贵宾场皆需要腰牌,那么柳怅然极有可能,就藏在平民场中。
    事到如今,洛枝不难猜出柳怅然来这里的目的,恐怕是为了挣银子买碧玉膏!
    这个傻姑娘,自己的伤势都没养好,紫玉膏赠给了父亲,还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来地下斗场搏斗,不要命了吗?
    洛枝低低叹了一声,继续在人群中搜寻着柳怅然的身影,她和烽火没有大张旗鼓的寻找,只是分开慢慢搜寻,柳怅然虽然明面上豁达爽朗,但她知道,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瞒着所有人来地下斗场,恐怕是不想老将军和他们担心。
    大姐入宫,二姐失踪,偌大府邸只剩下老弱病残,单薄柔弱的肩头,一人要扛起所有,洛枝由衷心疼柳怅然!
    这三日,柳怅然不会一直待在地下斗场与人搏斗挣银两吧?就算是身体正常的习武男子,三日三夜与人缠斗,身体也吃不消!何况是不久前心脉才受伤的柳怅然!
    洛枝蹙了蹙眉,从人群缝隙中钻过。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堵肉墙,洛枝蹙眉:“麻烦让让……”。
    半晌,肉墙未移动半分,头顶传来一道轻浮的声音:“小美人儿,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啊?我对这里熟,不如我带你去?”
    “嗝~”
    一阵酒气扑面而来,洛枝眉头皱得更紧,抬起了头,冷淡的看着拦路的肉墙。
    男人形销骨立,笑得一脸猥琐,手里拿着一坛子酒水,摇摇晃晃的冲她喷着酒气。
    污秽的双眼刮骨般盯着洛枝纤弱的身姿,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恶心的黄牙:“小美人儿,你的声音可真好听呐,这脸……不知道是不是跟声音一样好看……”
    醉汉说着,便要去扯洛枝脸上的猪头面具。
    洛枝眼神一冷,若武功还在,她大可轻巧的掰折醉汉不安分的爪子,可现在她武功封住,凭巧力能避开醉汉一次,在这人挤人的场所,却未必能避开第二次!
    若是用毒药,恐怕会惹出不小的麻烦。
    冥冥之中,她感觉这地下斗场的东家并不简单,刚到雾都,她也不想惹事。
    电光花石间,洛枝迅速权衡利弊,正要揣向醉汉裆部,一条修长有力的腿横出,将醉汉踹得飞了出去。
    “砰——”
    巨大的响动引起一阵骚动,不少人错愕的看着被踹飞在地上的醉汉,不多时,眼里流露出惊恐和看好戏的神情,似乎在等着看是哪个人要倒霉?
    “哗啦——”
    酒坛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紧接着,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这惨叫声洛枝前不久才刚听过,比朱氏被她抡大锤一样抡上天时,发出的还要凄厉些。
    “啊!我的手……我的手”,醉汉趴伏在地上,浑身像没有骨头一样软成一堆,歇斯里地的惨叫着,右掌上血迹斑斑,碎掉的酒坛碎片也沾着点点殷红。
    “你……你们……”,醉汉眼里射出阴毒凶狠的光,若目光能杀人,恐怕洛枝和烽火已尸骨无存了。
    “来人啊!有人在地下斗场闹事了,私下斗殴,违反禁忌!”
    “他们……他们在地下斗场动手,破坏规矩,快把他们抓起来……”
    很快,五六个黑衣人闻声而至,漠然的看了眼地上哭得昏天暗地的醉汉,以及碎了一地的酒坛碎片,眉头皱了皱。
    再看向洛枝和烽火时,目光在冷煞少年身上逗留的时间长了些,少年背缚玄剑,杀气腾腾的盯着瘫软在地上的醉汉,似要将人千刀万剐,星眸冷凝如冰。
    围观的斗徒,显然对这些幽灵恶鬼般的黑衣人十分恐惧,又朝后挪了挪,谁也不愿意沾上是非。
    其中一个黑衣人道:“去叫主子”,有个身材偏瘦的黑衣人立马掠影而去。
    喧闹的人群,在听到主子时,面色齐齐骤变,就连看台上热火朝天的搏斗,也无法让人群醒神,就连地上惨嚎的醉汉也傻了眼,忘了鬼哭狼嚎!
    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下,心虚道:“就是他们主动攻击我的,何必劳烦行大人呢?是……是他们破坏地下斗场的规矩,私下……私下斗殴,直接……直接将他们抓起来,让他们陪我银子就好了。”
    洛枝将众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烽火挡在她身前,星眸煞气萦绕,拳头紧握,阴沉嗜血的盯着地上的醉汉。
    这个人,竟敢碰洛洛!那一刻,他心底的怒火像滴进了烈油,腾地蔓延,他……想掐断这人的脖子!
    想他死!
    黑衣人互望一眼,全身紧绷的注视着神秘少年的动作,这事他们做不了主,必须要主子解决!
    醉汉被烽火盯得汗毛倒竖,腿肚子打颤,他不是不想站起来,只是被踢了一脚,他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根本站不起来。
    娘的!真晦气!
    醉汉心里骂骂咧咧,可这时已经骑虎难下,即便他想私了,想退缩,黑衣人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眼珠一转,反正他根本没碰到那个小娘们,就算行大人来了,死不认账能拿他怎样?想到这里,醉汉心底安定了些,可太阳穴在想到此间主人时,还是突突直跳。
    一间布置淡雅的屋内,两个风姿出众的男子正你来我往的放着棋子,房门突然被扣响。
    “主子——”,门外的黑衣人压低声音唤了声。
    半晌后,屋内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进来。”
    “主子,平民场有人闹事,其中有个戴着牛头面具的少年,身上煞气很重,功夫也高深莫测,属下不敢轻举妄动,请主子决断。”
    黑衣人将平民场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汇报完,面容恭敬的看向两名仪表不凡的男子。
    “牛头面具?是否还有一个姑娘,脸上戴着猪头面具?”轻佻的声音响起,莹白如玉的指尖落下一枚黑子。
    黑衣人眼里闪过疑惑,却仍恭敬道:“正是。”
    笑若春风的嗓音温润好听:“容璃,这两人便是你吩咐初春一定要领去平民场的人?你可是……在给我找麻烦。”
    容璃不以为然的又落下一子:“你这个刑部尚书,还怕麻烦?那个少年是有些神秘,若不想场子被砸,你最好早点过去。”
    “呵!”男子轻溢一声,折扇展开,白色绣青竹的长袍行走间衣袂飘飘,凉凉道:“友甚损,友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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