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昨天傍晚熬的,足足三只鸡呢,剩下这大半只,温了一宿怕变味儿,没毛病。
    她想了想,也不介意多替陆含玉表点情,“对了,六娘把咱全撵酒肆去了,她说你懂的。”
    季弘远听得眼神放光,懂,他太懂了!
    小别胜新婚嘛,闲杂人等越少越好,嘿嘿……
    青衫发挥完,也没啥好跟季弘远说的,扭头就走。
    反正甭管季三郎不在家,只要这俩人对上话,他们这碗狗粮就放不下,够够的了!
    第二天季弘远难得天不亮就偷偷起来,迫不及待跟做贼一样跑出了府学,他没跟胡老鬼说。
    这些日子,每天天刚明,向老鬼就来掀他被子,只要他不起,那嗖嗖的冷风说来就来。
    然后胡老鬼就开始敦促他背书,背书,再背书,说什么背上个一百二十遍,那些见鬼的意思他自己就能明白。
    鬼话能信吗?
    反正他书背了好几本,意思还是半懂不懂,到现在别说算天,就是满江红他都没明白怎么就红了。
    最让他想迷惑的是,里面竟然还有养猪和种地的农书。
    怎么的,地府里鬼也得辛苦劳作?这简直是个恐怖故事。
    回到家,季弘远第一时间就抱住陆含玉嗷嗷哭出声。
    他支棱着自己的手给娘子看,“呜呜玉娘你看,我错了,错了啊!前头那老鬼是不能打人,后头那胡老鬼能变成人打我,我手都肿成猪蹄子了!”
    陆含玉熬了一宿把消息看完大半,本来心里还沉重着呢,让季弘远这一哭,心情好了不少。
    她这是嫁了个郎君,还是嫁了个儿子?
    她忍着笑拉季弘远坐下,取出药膏子仔细替他抹上,“三郎辛苦了,要不咱不去了?”
    季弘远听了更悲伤,“呜呜这就跟桃花债一样,招惹了就别想全身而退!”
    胡老鬼可是说了,他要学不会那算天的本事,就是他做了鬼,胡老鬼都不放过他。
    一听就知道那老鬼在地府地位不低,呜呜人活着还是死了都不容易!
    陆含玉还没来得及表达心情,听着这话不对劲,“嗯?三郎对桃花债竟然这样了解,可是经验之谈?”
    季弘远:“……娘子你瘦了。”
    陆含玉轻哼一声将药膏子放回去,不搭理他。
    除掉温柔的外衣,她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小娘子。
    季弘远心想,失策了,本来想跟娘子哭诉一番,要点银子好趁老鬼们不注意开开小灶,没想到哭到了马蹄子上。
    自打银子都被胡程收了去,他每天过得那叫一个寒酸。
    倒不是胡程和向伯亏待他,府学里提供的膳食还是挺丰盛的,鸡鸭鱼肉都有,可厨娘不行啊!
    好好的食材做出来的饭,还没有他二嫂做的饭好吃的呢。
    要知道在季家,全家人都不让乔氏下厨,就因为她做饭难吃。
    他赶紧收了可怜姿态,过去抱住陆含玉。
    “我都听青衫说了,娘子对我情深义重,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说一个成语他亲一口,随后他用自己的脸颊蹭陆含玉,“娘子皮肤都没以前水润了。”
    陆含玉摸着自己的脸:“……”熬夜伤害这么大吗?
    不过听季弘远这形容,青衫到底怎么发挥的?
    她转个身,噘着嘴瞪季弘远,“还不都是为了你,青衫她……”说啥了?
    季弘远捂住她的唇,“我懂,我都懂!”
    陆含玉不懂啊,青衫肯定没——
    “啊!三郎你干啥?”陆含玉被吓了一跳。
    季弘远见甜言蜜语不适合继续说下去,直接将陆含玉打横抱起,往床边走。
    陆含玉脸颊绯红,“大白天的……”
    季弘远又一次堵住了陆含玉的话,用自己的嘴,“怕啥,你不是把人都撵出去了嘛,嘿嘿……我也想娘子想得睡不着觉!咱先睡一觉。”
    陆含玉:“……”
    “不是……唔,你别……”陆含玉着急的声音溃不成军,尽数消弭在飞舞着落下来的床帐子后头。
    许是落下的太急,轻薄的棉帐一直就没停下过轻颤,直到快中午才过去那阵余韵。
    陆含玉一夜未眠,再这么折腾一上午,实在撑不住了,累得睡了过去。
    季弘远这些时日也没休息好,忙活这么一通,他心满意足抱着陆含玉也睡了。
    二人直接睡到了快晚膳时候,双双被饿醒。
    陆含玉一睁眼就见季弘远撑着脑袋,一脸认真看着她。
    他那双桃花眸子可能是上午哭的,还有些微泛红,让人看着面红耳赤之余,总要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心里想,他们两口子是不是有点不大对头?
    好歹她是个小娘子,怎么感觉好像倒了个儿。
    她不知道,自己香腮白中透粉,杏眸水润,樱唇略微红肿的模样,有多么娇媚动人。
    要不是俩人一天没吃饭,季弘远真想在床上一直呆到明天去府学才好。
    眼眶泛红?很难说不是馋的。
    家里没人,两个人胡闹的时候陆含玉就知道了,他们都在酒肆没回来。
    因为小院进出的人都比较敏感,他们没让家仆在这边,做饭平日都是陆含玉和青衫来。
    今天也只能是陆含玉做饭。
    她去厨房的时候,季弘远紧跟在她身后。
    她扭身看他,季弘远上前拉着她的手,“我就在家这么一天,实在是舍不得跟玉娘分开。”
    再说就他们两口子,也不必太费事,在厨房做好饭,直接在厨房里吃就行,他等不及再端去堂屋了。
    陆含玉听见他肚子咕噜噜的叫,捂嘴偷笑,这个年纪的郎君正是一顿不吃饿得慌的年纪,她也不戳破。
    等到了厨房,陆含玉掀开锅,才发现青衫早上走的时候把饭给做好了。
    一锅水盆羊肉汤,还有几个放在锅旁边的胡饼,就在炉子上腾着,这会儿表皮酥脆,倒有点像锅盔了。
    陆含玉摸了摸,火应该是下午熄的,这会儿羊汤和胡饼都不凉,夏日天气炎热,傍晚风都是温的,本来就不用吃太热的。
    她直接用碗盛好,将胡饼切了泡进羊汤,两个人把一锅羊汤都吃完了。
    季弘远拍着肚子坐在一旁,又捡起自己的甜言蜜语来。
    “一看就知道玉娘你这些天没能好好吃饭,我回来了,你胃口也就回来了是吧?”季弘远笑着叹了口气。
    陆含玉有点脸红,还不是怪这人,累了大半天谁都得吃多。
    不过确实太撑了。
    “要不……”她开口,她想说出去散散步。
    “要不咱们私奔吧!”季弘远握住陆含玉的手突然打断她。
    “我知道玉娘你少了我不行,我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不学那本事了,天涯海角流浪去,我就不信老鬼能找到我们!”
    陆含玉:“……三郎,咱已经成亲了。”私哪门子的奔?
    不光如此——
    “咱是能跑天涯海角去,可三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难不成俩人都不要家人了?
    陆含玉拉着季弘远的手晃着安慰他,“三郎是这天底下最最聪慧的郎君,我相信你肯定很快就能学会老鬼的本事!”
    季弘远也就说说而已,听见陆含玉这话,从善如流点点头,又露出了可怜样。
    “可这日子实在是太苦了,我本来就想娘子想的吃不下睡不着,府学里的厨娘做饭跟猪食一样……”他拽着陆含玉的手抚上自己脸颊,“呜呜你摸摸,我都瘦了!”
    陆含玉差点笑出来,缺银子非要饶这么大一个弯,她就说季弘远怎么从一进门就开始哭呢。
    两个人回到房里,陆含玉从衣柜里取出两身新衣裳。
    “我想三郎的时候就做针线活,给你做了几身新衣裳,你试试看?”
    最重要的是,“跟衣裳相配的荷包我也做好了。”
    季弘远看着鼓囊囊的两个荷包,圆满了,娘子虽然没原来那么温柔,可还是善解人意啊!
    巧了不是?试衣服不着急,他也善解人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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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季三郎:我,风流倜傥,潇洒英俊,能言善辩,天生聪慧,娘子少了我不行。
    胡程:你娘子少了你行不行我不知道,但见鬼少了你肯定不行。
    季三郎:……
    第29章
    第二天胡程再见季弘远,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候。
    他发现这小子前些时日的萎靡不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春风得意,眼神荡漾,喜笑颜开。
    一个字,浪,两个字,嘚瑟!
    胡程有些酸溜溜的。
    明年季弘远必须去乡试,他才能回梁州府跟老妻团聚。
    谁还没个娘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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