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想问,为什么每个人见了她跟邢况,都觉得他们是一对啊?
    第1章 ??夏蝉
    “他不是,”徐未然很快否认:“就是我同学而已。”
    “哦。”
    谷成真掏出一根烟点燃,不知道烟是什么牌子的,味道很呛人,徐未然忍不住咳了两声。
    “这事是我没看好,以后像他那种流氓我不会再让他进店的。”谷成真一边抽烟一边说:“不过你这同学下手也太狠了,”看向一边斜倚在墙上的邢况,说:“小伙子,有话跟人好好说,别一来就动手啊。这要是被人举报斗殴,我这店还开不开了。”
    邢况有些不耐:“您能先把烟掐了吗?”
    “啊?哦!”谷成真把烟碾灭:“然然同学是吧,你今天不管消费多少都是我买单,尽管玩啊。”
    邢况喉咙里冷笑了声,再抬起头时目光里有了威胁的意思:“你跟她很熟?”
    “不怎么熟,”谷成真从烟盒里又掏了根烟,忍着没点燃:“可她跟我侄子熟啊,他们俩可是青梅竹马呢。”扭头看向徐未然:“是不是啊然然?”
    这话其实并没什么,但徐未然还是听得别扭,并不想让邢况有一分一毫的误会。
    “就是初中的时候认识而已,”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急于解释:“不是什么青梅竹马。”
    “初中认识怎么就不算青梅竹马了,”谷成真还在拱火:“我那侄子对你多好啊,特地把你介绍过来,还让我要时刻关照你,说不能让人欺负你,你这可倒好,连个青梅竹马都不认,他知道了得多伤心。”
    徐未然更尴尬,摸了摸耳垂,硬着头皮继续补充:“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谷成真的烟瘾是真忍不住了,开始往外面赶人。
    徐未然跟在邢况身后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邢况转身看她:“你在这上班?”
    “是。”
    “几点下班?”
    “十……”徐未然卡了会儿壳,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过了会儿才说:“十点。”
    邢况没再说什么,回去带着李章和钱蒙走了。
    临出门前,李章频频扭头看她。
    后面一直风平浪静,并没有醉酒的客人再来找徐未然麻烦。她差不多熟悉了一遍工作流程,到十点后准时去交接。
    谷成真知道她一个人住,没有经济来源,平时吃饭都是问题,破例把她的工资日结,给了她现金。
    徐未然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刚才那个醉鬼的话,担心他会过来寻仇。
    天已经很黑,虽然这一片是商业区,有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不时来往,她还是有些怕,不时往身后看一眼。
    前面路口有个公交车站,能搭到回家的末班车。
    她往前跑了两步。路过一个水果摊时,看见摊主弯着腰收拾地上的脆桃,一边捡一边抹眼泪。
    她走过去帮忙捡了几个,女摊主从她手里接过桃子,哽咽着说谢谢。
    路旁边有个骑电动车的中年女人,好像是刚才没有及时刹车,把水果摊撞倒了。她怕自己会被讹,极力地数落女摊主不该在这个路段摆摊,还威胁说要去找城管。
    扯着嗓子说了几句,中年女人骑上车跑了。
    摊主看着自己袋子里几乎坏了一半的脆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女儿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接起来,跟那边说:“乖宝儿啊,妈妈很快就回家了啊。今天生意可好了,我这就去给你买蛋糕,你在家等着妈妈啊。”
    摊主把袋子扎上,背着往前走,身躯被压得快成了一座桥。
    徐未然摸了摸口袋里的一百块钱,朝她跑过去:“阿姨,您这些桃子能卖吗?我刚好想吃了,您能把这些都卖给我吗?”
    女摊主诧异地看着她:“小姑娘,这些桃子都摔坏了。”
    “没有啊,我刚才看见了,还是好的。您这卖的不是脆桃吗,不会容易摔坏的。”
    徐未然帮忙把袋子从她背上拿下来,打开看了看,从里面拿出一个完好的:“您看,还是好的。哇,这些桃子看起来就很好吃,一定很甜,我逛了好几个超市都没看见过这么大这么红的桃。阿姨,您可以把这些都卖给我吗?这样我就不用再跑超市了。”
    女摊主像是遇见了救星一样,死气沉沉的眼睛立马亮了些:“那我把没坏的给你捡出来,坏了的你就别要了。”
    “不用了阿姨,您直接一起称就好了。我还挺赶时间的,再晚就坐不上末班车了。”
    “好,好,那我现在就给你称。”
    摊主把剩下的桃子称了一遍,算了算:“一百零三块,你给我七十就好了。”
    “这是钱,您拿着。”徐未然把一百块放到她手里,拎着一大袋桃子就跑:“阿姨我走啦,您也快回去吧。”
    女摊主想给她找钱,追了几步没追上。那姑娘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跑起来却很有劲,像是要扛着桃子去拯救世界一样。
    女摊主停下来,看了看手里的一百元钱。
    并不是假的,而是一张真钞票,货真价实的一百元。
    徐未然过了十字路口,把桃子放下来,累得喘了几口气。
    她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跑得有点渴,很想从蛇皮袋里拿个桃出来吃。
    这么想着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瓶水。
    她抬起头,在满天繁星下,看到了邢况。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矿泉水瓶,瓶口朝上,朝她那里又送了送。
    她愣愣地接过来:“谢谢。”
    瓶盖已经被人拧松,她毫不费力就旋转开,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邢况在她旁边坐下,看了看两人中间搁着的蛇皮袋。
    感觉袋子里的东西都要比她重,不知道她刚才是怎么拎得动的。
    徐未然擦了擦嘴角的水痕,问他:“你怎么还没走啊?”
    邢况并没回答,只是问她:“袋子里是什么?”
    “脆桃。”她打开袋子给他看:“是不是又大又红?我真的赚到了,一百块买这么多。以后应该能有半个月不用买水果了。”
    邢况心里被人毛绒绒地抓了一把,涌出一些古怪的,他看不懂的情绪。
    “不会坏?”他说。
    “应该不会吧,脆桃保质期是不是要长一点儿?”她认真琢磨:“要是撑不了那么久我就给朋友送点儿好了。”
    邢况喉结动了动,明知道很无聊,可还是意味深长地问:“朋友是谷睿?”
    “啊?”
    “青梅竹马算朋友吗?”他侧头看她,一双眼睛在夜色下黑得像化不开的墨。
    徐未然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觉得他有点儿奇怪:“青梅竹马的意思不就是朋友吗?不然还会是什么?”
    邢况扭回头,半晌,突然说:“行。”
    徐未然不知道他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总感觉自己被威胁了一样。
    她尴尬地又去喝水。
    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不再花相倪的钱,就相当于不再欠任何人的了,她有了些底气,这些底气让她可以平等地跟邢况相处。
    她问了一句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问的。
    “那俞筱是你的青梅竹马吗?”
    空气有了两秒钟的静止,就连远处路上奔跑的车辆都没有声音,车灯无声地穿透在这个黑夜。
    两秒后,听到了回答。
    “只是普通朋友。”
    他说,只是普通朋友。不仅用朋友来形容,还在朋友前加了普通两个字。结合上次他说的,他没有女朋友,所以他跟俞筱并不是别人传的那种关系,而是可以用普通朋友来定义的普通关系。
    心里像涨了潮,潮水是过载的蜜,一下一下地漫过心田。
    徐未然并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正视,当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她心里是开心的、雀跃的。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喜欢上一个人,因为他好看,性格冷淡但迷人。因为看她时的目光幽沉深邃,像黑洞,捉不到底地把她吸引进去。更或者只因为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下了雨,而他在风雨欲来前,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祇般,把她从泥泞里救了出去。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但又不敢喜欢,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不敢让任何人发觉,甚至不敢让自己发觉。情愫无数次冒出来,又被她不容情地斩断,告诉自己,你跟他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地方在与,你跟他不仅要用不仅身份悬殊,而且要用而且他有可能在讨厌你,觉得你是小三的女儿,伤害了俞筱的感情。
    不仅与而且像是一条鸿沟,把她牢牢地拦在喜欢他的条件之外。
    可是现在,她仍旧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开心,会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她是喜欢他的。她从没有过心动的感觉,因为一些小说和偶像剧的启蒙,曾幻想过心动会是什么样子。但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发现心动比自己想象得更要矛盾,既美好又折磨人,一边因他而小鹿乱撞,一边怕自己没办法跟他在一起。
    而现在来看,她跟他能在一起的几率,好像也并不是很大。
    但她不想再管了,任凭自己先麻痹在今晚短暂的相处中。
    她思绪纷乱地想着,听到邢况问她:“为什么染发?”
    “因为,我想去没趣打个零工,可是老板说我看起来年纪有点儿小,他就让我去染头发。”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好奇地问:“你看我现在有没有成熟一点儿?”
    她无意识地朝他那边靠近了些,有又香又甜的气息软软地贴过去。偏她还一脸无辜干净的样子,很认真地想让他看,她到底有没有成熟一些。
    他的目光从女孩圆圆的杏眼上往下滑,看她挺直秀气的鼻梁,白皙粉嫩的脸颊,柔软殷红的唇。
    她的两瓣唇微微张开,像在不自知地勾引着谁。
    邢况目光往上,重新与女孩对视。
    他朝她那里压近了些,距离她鼻尖只有一指的时候停下。
    开口时嗓音有点儿哑:“光太暗看不清楚,你再离近点儿,我好好看看。”
    “……”
    第1章 ??夏蝉
    在邢况的那句话后,徐未然又有了心跳加速,大脑缺氧的感觉。
    邢况的眼神仍旧清冷,可其中却又染了其它的情绪,似是带了欲。
    离得这么近,她很清楚地看到了他鼻翼左侧的那颗小小的痣。想法开始脱轨,不受自己控制。她不知羞耻、胆大包天、厚脸皮地想,如果能凑过去亲一亲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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