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饭之前,林冬序用打火机将插在蛋糕上的27根蜡烛一根一根点燃。
    程知关掉了客厅里的吊灯,把落地灯挪到餐桌边来打开。
    偌大的房间,有限的光晕只铺落在餐桌周围,其他地方光线昏暗。
    程知闭上眼睛,虔诚地许愿。
    希望大家都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希望林冬序能尽可能多地看看这个世界。
    希望,林冬序也喜欢我。
    然后,她睁开眼睛,弯下腰将蜡烛一口气吹灭。
    就是此刻,给程知拍完照的林冬序把手机放到桌面上。
    他的手机还亮着屏幕。
    没有锁屏,是主屏幕。
    而,程知刚巧亲眼看到,他手机主屏幕的壁纸,依然是她。
    那次他们在轮船上玩游戏,要求他拍一张异性的照片,并当作手机壁纸一个月。
    他给她拍了照,把她的那张单人照设置成了他的主屏幕壁纸。
    关键是,现在早就过了一个月的期限了。
    可他还没换壁纸。
    是忘了?
    还是……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的心都已经失控乱掉了。
    林冬序帮程知往杯子里倒了点酒。
    程知抬眸看了看他,然后才注意到紫红色酒沿着杯壁缓缓流淌进杯子里,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在林冬序把酒杯递给她后,她就和他碰了下杯,随即抿了一口他带来的好酒。
    “唔,”程知很喜欢这个味道,“好喝诶!”
    虽然有点苦涩,但入口丝滑,味道很醇厚,让她忍不住回味。
    她说完,又贪杯地喝了一口。
    这几天开始吞咽疼痛的林冬序刚皱眉咽下果汁,就见她馋嘴地喝起来没完。
    他失笑,提醒她:“慢慢品,不要喝太急,也别喝太多,这酒珍藏了好些年,劲儿比较大,很容易醉。”
    程知点头,听话乖巧地答应:“好,那我慢慢喝。”
    然而,到最后她还是喝得醉醺醺的。
    两个人已经吃的差不多,程知离开餐桌,蹲到沙发旁,开始给自己戴手链。
    清醒时还知道要矜持,想着等他走后她再偷偷戴上,但显然这会儿的程知已经不记得自己得矜持了。
    她认认真真捣鼓了半天,都没能把手链戴好。
    不是手链滑掉了,就是锁扣扣不上。
    林冬序还坐在椅子上没挪地。
    他就这么侧身,将手随意搭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越看越觉得,喝醉的她真可爱,还有点傻里傻气的。
    直到她气恼地喊他:“林冬序!”
    “哎。”他忍着笑应,同时起身走过去。
    程知不高兴地说:“你买的这什么呀?好难戴!”
    他乐得不行,看到礼物时还说很喜欢呢,这会儿却嫌弃了。
    林冬序在她面前蹲下。
    他捏起手链,让她抬高一点手臂,而后将手链给她圈在手腕处,把锁扣扣好。
    “还有这个,”程知又拿起那条项链递给他,“你帮我戴。”
    醉鬼从不讲道理,所以按照她说的做就好。
    林冬序接过项链,将锁扣解开,然后稍微凑近她。
    在把链条沿着她细长白皙的脖子送到后颈时,他不得不将她披散的长发轻柔地拨到右侧肩前。
    林冬序和程知凑得很近,他低着头,微屏住呼吸,神色认真地把项链给她戴好。
    就在林冬序松开手,身体往回退离的那一刹那,他听到程知问:“好看吗?”
    林冬序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垂眸和跪坐在地上的程知对望着。
    眼前的她穿着一条收腰的杏白色针织连衣裙,衬得她格外温柔知性。
    此时配上红色的四叶草链坠,让她本就白皙透亮的肌肤更显瓷白光滑。
    林冬序的喉结滚了下,喉咙因为这个吞咽的动作又疼了番。
    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无法撒谎。
    “好看。”他说:“很美。”
    程知依然仰头凝视他。
    她又像小孩子耍脾气那般要求他:“我自己戴不上,以后都由你帮我戴好不好?”
    林冬序微抿唇,没说话。
    她的手摁在地上,上半身凑近他,轻喃的话语像在撒娇:“好不好?”
    林冬序胸腔里的心脏逐渐失控,呼吸也开始变乱。
    她离他太近了。
    他不说话,程知好像也不介意。
    只自顾自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冬序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继而抱住了他。
    林冬序蓦地愣住。
    他的双手虚虚悬浮在她腰处,手指用力地握成拳,手背和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隐忍着、克制着,又痛苦地挣扎着。
    最后,在残存的理智下,林冬序选择了推开她。
    程知却不肯撒手。
    “程知,”林冬序彻底心慌意乱,他抓着她的肩膀要让她松开自己,皱眉喊她名字:“程……”
    程知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歪头在他耳边呢喃:“林冬序,我想抱抱你。”
    她语气恳求:“让我抱抱你,不要推开我。”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委屈地泛了哽。
    林冬序突然就再也无法把她往外推一分一毫。
    他僵硬着身体,任她抱着自己。
    脑袋里全然混乱。
    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程知会喜欢他。
    真的从不敢想。
    他以为她只把他当一个知心朋友。
    可是她醉酒后的种种行为,都在表明她对他是什么心思。
    不是单纯的朋友,也不仅仅只是灵魂契合的知己。
    而是想要把他据为己有的爱慕。
    她喜欢他。
    他也很喜欢她。
    然而,他们根本无法长久地在一起。
    那还有必要开始吗?
    林冬序甚至在想,等他死了后,她该怎么办?
    直到他突然听到她难过的啜泣闷闷地从他侧颈传来,林冬序惶然清醒。
    也是这时,他才发觉,自己脖颈间已经被她哭湿了一片。
    程知觉得很难过。
    明明他就在眼前,她正很用力地抱着他。
    但,她就是无法安心。
    只要一想到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她就特别难受,左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疼到连呼吸都费力。
    她清醒时拥有的那些乐观和通透,此时此刻全都化为乌有。
    在和他有关的事上,她脆弱得很,根本不堪一击。
    程知慢慢地抬起头,看向表情不明的林冬序。
    落地灯在餐桌旁,所以沙发这边光线很暗,但足以让他们看清彼此的面容。
    她满脸泪痕,眼睛通红,眼泪还在顺着眼角不断地往下淌。
    林冬序心疼的要命,可他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只眼眶泛红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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