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鸢捂着肚子:“好饿呀。”
    “那去洗把脸准备准备吃饭,我去叫店家把饭菜送上来。”尹云安说着就准备下楼了。忽然,他站住了脚。
    “鸢儿,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睡吗?”
    “呃……没有,我在附近的街道转了一圈,觉得累了就又回来睡了。”
    “哦……”他笑笑,拿起她的鞋,“鞋底都是泥,我去给你弄干净。”
    他关门出去了,夏侯鸢没有鞋,坐在床上闲着无聊,顺手掀起小窗户四处张望。外面的雪很厚,放眼望去一片白色,夹杂着些许深灰的色彩。
    除了屋顶,似乎都覆盖上了一层雪。
    她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猛然想起鞋上的泥。那是在林子里沾上的,街道上哪儿来的半点泥。尹云安没说什么,应该没想到吧……
    现在婚礼取消了,两人不会逗留多久。尹云安替她作了安排,明天就启程去海边,然后就直接回去了。
    刚吃完饭没多久,有人敲门。
    尹云安打开门,见是个紫衣少年,今日孟若虚的婚礼上见过的,可是,他说不上叫什么名。
    “我找夏侯师姐。”他如是说。
    这人夏侯鸢却熟得很。
    “陆师弟,你怎么来了?!”
    陆晟跨进门槛,看看尹云安:“冒昧问一句,在下想和师姐单独说会儿话,尹少主能否回避?”
    “你们聊,我先出去了。”尹云安看看夏侯鸢,会意地笑笑,替两人关上门。
    “听闻师姐今天病了,所以没能去婚礼,师弟特来探望。”陆晟在桌旁坐下,脸上却没有任何关切的神情。
    “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夏侯鸢明知他不会那么好骗。
    陆晟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了。
    “师姐做事向来有自己的打算。如今身为玉雪阁少夫人,却现身千礁门抢亲,其中原因师弟不便多问。但是,有件事须得当面提醒师姐。”
    她就知道,陆晟来这一趟肯定是为这件事:“有什么,你只管说吧。”
    “师姐一定以为,能够认出你的只有三个人,孟掌门、夏侯公子,以及我。但是,游雪卿虽无缚鸡之力,看似柔弱胆小,却非等闲之辈。”
    “接着说。”
    “可还记得武林大会那一日?师姐曾出手阻止林清修。当时场面混乱,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师姐使了这条鞭子。可是游雪卿这个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更是对各类武器颇有研究,是游泰的得力助手。”
    “你怎么知道这些?”
    “在凤栖山庄时,武林大会的前一天,我曾恰巧偷听到这对父女在谈论有关大会的一些事。游泰这个人习武资质平庸,他想要游雪卿记下大会时高手们的武学精华,通过仿造别人的招式来提升自己的武功。而游雪卿过目不忘的本事的确可以帮到他这个忙。”
    竟然真的有人过目不忘!她吃惊不小:“你的意思是,游雪卿可能已经知道去大闹婚礼的人就是我!”
    “有这个可能。”
    “可是她什么动静都没有。”
    “问题就是她什么动静都没有。我想来想去,有几个可能。第一,暂时性的,或者她完全没有把师姐和闹场的女子联系起来。第二,即便知道是谁,她可能碍于师姐玉雪阁少夫人的身份,不便说什么。第三,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打算攻其不备,暗中筹划报复。如果是前两种,倒不必担心太多,但如果是第三种,师姐需得多加小心。”
    “你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怎么样,须得防着。”游雪卿看起来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但猫也有抓人的时候。
    陆晟说完该说的,也打算走了。
    “不早了,师姐早些睡吧……有空回庄看看吧,都很想你,特别是小樱子。”
    “嗯,我会的。”
    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了,夏侯公子是代表盟主来的,应酬太多无法来看师姐,所以托我转告师姐,他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嗯,我知道了。”
    他说完该说的,匆匆离去。
    夏侯靖曾经答应过她,亲自接她离开玉雪阁。她嫁过去本就是权宜之计,看似很容易就能拿到一纸休书,恢复自由身。可是,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尹阁主为了攀附凤栖山庄,一定会不遗余力地让她留在玉雪阁。而尹云安百般讨好,一心想要她安心做自己的夫人,必定不会轻易放手。至于她的父亲夏侯昶,态度虽不明确,但一定不会希望这件事发生变故,影响到南方武林安定。
    所以,夏侯靖的这个承诺,对她来说是一颗定心丸。
    陆晟走了,尹云安又回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疲倦,只坐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便回自己的房间睡去了。
    夏侯鸢没多想,倒床睡下,只待明天启程起海边看看。
    第二日清晨,两人出发了。
    寒冬季节的海并不冷,花了半天的时间到了海边,两人站在礁石上望着一望无垠的海,静默了。
    这里的海不是蓝的,和她想象的并不一样,但是很宽广,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让一颗躁动的心安静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心变得空旷,一遍一遍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什么事情都不用想。
    “鸢儿。”尹云安却静不下来,站在她的身后看见的是那纤瘦的背影,而不是面前的海究竟有多宽广。沉默了许久,想了许久,他终究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
    夏侯鸢感觉在这一声呼唤传进耳朵的同时,有一双手臂环在了她的腰上。
    “你干什么!”
    “别动。”伴随着海风,他在她耳边低语,“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放手。”
    “鸢儿……”他不肯松手,反而抱得更紧,“西北战事稳定,我知道你盼着离开我!不要走好吗……”
    “你不想给我写休书。”她说得很肯定。
    “我宁愿剁了这双手,也不会写。”他亦毫不掩饰内心。
    夏侯鸢不惊讶,因为她知道尹云安会如此决然。
    这三个月的相处,他无比卑微,卑微到她会在不经意间在意许多。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包括孟若虚。
    这份挽留的执着,和她十五年来的自我封闭并无二致,都是一颗害怕失去的心。可是,人毕竟是自私的,势必要伤害到其中的一方。她不是圣人,所以只会做随心做事。
    “这个世界上一见倾心的感情,好比凤毛麟角。我知道,你想留住我,因为玉雪阁的壮大需要我。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一步棋,所以你极力挽留,就像你真的爱我那样。我说的对不对?”
    残忍的话,她说得出口。
    尹云安抱着她的手突然松了,他放开她,后退了两步。海风吹乱了他的鬓发,吹冷了他的眼:“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不要费尽心思对我好,没用的。”她不是铁石心肠,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面对着茫茫大海,闭眼颦眉。“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不要费尽心思对我好,没用的。”她不是铁石心肠,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面对着茫茫大海,闭眼颦眉。“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不要费尽心思对我好,没用的。”她不是铁石心肠,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面对着茫茫大海,闭眼颦眉
    ☆、第65章 生子二
    如果死了,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倒也解脱……她好累,在夹缝中苦苦挣扎了两辈子。可是家族呢,是否也都是因为她的放弃,而再一次倾覆。
    她不要做罪人。姜樰盯着魏恒紧绷的脸,看见他双眼中那种笃定的神色。他说一不二,只要她敢死,他就真的敢杀。
    突然,一阵更加猛烈的阵痛从下腹传来,她很想大骂魏恒狼心狗肺,却痛得只能紧咬牙关,发不出声音。
    帝后所言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旁的人除了心惊之外,也只能帮着接生。这回,连白芍也没忍住,在偷偷抹眼泪。
    两个稳婆却松了口气——皇后娘娘,好像终于又来了力气。
    也不知又经了多久,魏恒又被请出去了,姜樰凭着一口气愣是撑了下去。这漫无边际的痛苦,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娘娘再加把劲儿!”
    稳婆兴奋的叫声顿时给了她希望,哪怕眼前已黑,嗓子哑到再也叫不出来,她也突然有了力气。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痛得人恨不得死在当下。
    “出来了!”
    忽然,她感觉了轻松,撕裂感消失,只余下一丝丝疼痛侵扰着她。她意识到孩子出生了,努力吸了几口气进去,尽力保持最后一点精力。
    她要看看孩子。
    然而并没有她预想的啼哭声传进耳朵,她眨眨眼,无力地晃晃脑袋,白芍贴心地为她擦去就要流进眼中的汗水。缓了一小会,终于看清了。
    两个稳婆凑在一起,两人面色凝重的样子,倒拎着孩子。从她们身体的缝隙中,她看到了孩子的脸,红得有点发紫。
    “孩子怎么了!”她艰难地想坐起来,被白芍按下去。
    白芍冲她摇头,凝眉关心道:“娘娘先躺着,奴婢问问,好吗——青霜,快给娘娘擦汗。”说完把帕子丢给青霜,凑到稳婆跟前,小声问着什么。
    稳婆其实也没工夫理她,只对她说了一句什么话,白芍的表情稍有一松,两人便不再理她,一直顺着孩子的背。
    “娘娘别担心。”白芍坐回来,尽量贴进她说话,知道她听着费劲,“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呢。不过,喉咙里好像卡了口痰,稳婆把它弄出来就没事了。”
    “哇——”
    白芍话音刚落,突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啼哭。
    这孩子,终于哭出来了。
    姜樰坚持这么久,终于等到孩子平安,一直强撑着她的那股力气骤然散去,还没等稳婆把孩子身上弄干净,她一口气不来,眼皮再也撑不住。
    魏恒在外等着,坐立不安来回走动,先是听到屋里没什么声音了,急得想进去看看。过了小一会儿,倏地传来一串孩子的啼哭声,他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开。
    生了生了!
    他再也不管丫鬟的阻挠,冲了进去,然而就在他绕过屏风的时候,突然传来青霜惊恐的呼喊声。
    “娘娘!醒醒啊娘娘!”
    他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就扑倒床前。但见姜樰一张小脸苍白如纸,紧紧闭着双眼,任凭别人怎么叫,怎么摇,也没有半点苏醒的征兆。
    终于把孩子救起来的稳婆,这下子又遇到皇后晕了,其中一个没管皇帝杵在那儿,不由分说挤过来,翻翻眼皮,摸摸脉,一套简单的检查下来,半是放了心。
    “陛下莫慌,娘娘太累了,需要休息。不如请太医来看看吧,弄碗补气血的汤药下去,想来就没什么大碍了。”
    他悬着一颗心把太医叫进来。那太医从黄昏等到半夜,知道皇后怕是凶多吉少,早就沉了脸,这会儿把了脉后倒是脸色转好。
    虽然凶险,好在孩子平安生了。观察了一阵子,幸运的是,皇后没有出现大出血,不过期间也染红了两床毯子,只怕要养上很长一段时间。
    折腾到半夜,一干人等都已筋疲力尽。方才乱成一锅粥的崇光殿,这会儿又安静得能够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皇子出生是大大的喜事,只是太晚了,念及这里已经人仰马翻,魏恒便没有叫人去请太后。
    他这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守着安睡的她,看呆了似的,心中百味陈杂。直到稳婆抱着孩子过来给他抱,他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做父亲的人了。
    孩子小小的,抱在怀里很乖。听说刚出生呢,就哭着要奶吃,已经被奶娘抱去先喂了一顿。他坐在床前,看看姜樰,再看看孩子,一颗心就要化成了水。
    他不自觉地笑起来,压着嗓子说:“小没良心,你母后生你差点丢了性命,你却在这儿睡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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