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当然不是说湛兮没用,而是指上面串的那个颅骨没用。
    “只是一个化形分身罢了。”傅时画到底不想用还带着一个骷髅头的剑,将湛兮递给虞绒绒防身,再抽出了渊兮:“想来只是魔气,没有意识,魔气本源自然不会惧怕这具颅骨。”
    至于棺木中为什么有化形分身的魔气,想来也不外乎两种可能性。
    要么是某种魔族传统,要么是为了守护其中的天道意识碎片。
    傅时画与虞绒绒短暂地对了一个眼神,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傅时画起剑,剑光缭绕翻涌,几乎要将黑影彻底笼罩其中。
    魔君虽然已经洞虚,但区区一个□□罢了,便是堪比化神境,傅时画的剑也斩得!
    而虞绒绒已经在这个间隙之中,纵剑掠过了整个墓地,待她重新回到棺木一侧时,手中的爆爆符已经一空。
    她微微闭眼,感知到了什么,再抬手在半空轻轻一拉。
    无数密布于墓地之中的爆爆符被符意牵引在了一条细线上,只需要虞绒绒心念一动,就会彻底炸裂开来!
    而这个阵本身的力量,更会让本就不容小觑的爆爆符比之前的威力更强一层!
    并非是真的想要炸别人的祖坟。
    只是他们虽然方才阻得了老魔君一瞬,却也只是一瞬罢了,也不知如法炮制的话,是否还会同样有效。
    而他们在这里,又是在与魔君的分身大打出手,恐怕对方赶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若是对方有备而来,便是他们二人联手,也绝无可能跨境去战胜魔君。
    但若是以这魔族的祖坟为要挟,或许还能再阻对方一瞬!
    与此同时,虞绒绒还在找从这里出去的路。
    然而目之所及,神识之所触,都是一片凝滞,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出口!
    难道这里真的是一处死路?
    虞绒绒的目光落在了一处墙上,剑光与黑雾对撞的声音还在不绝于耳,她短暂地有了将那一片墙壁炸开的想法,却又很快被她抹去。
    且不论到底能不能炸穿。
    就算是宗狄的记忆中,也并不知道墙壁后面是什么。
    如果还是墙呢?
    那未免也太浪费时间了。
    虞绒绒心思急转,目光却无意识地落在了战局之中。
    渊兮剑气盛极,傅时画衣袂飞扬,侧脸冷白如玉,他一剑落下,将面前的魔气再度搅碎开来,然而魔气到底不是生命,便是被斩碎再多次,也还是会重新凝聚。
    仿佛就要一直如此僵持而无穷尽也。
    不应该是这样。
    渊兮是封魔之剑,天生有斩碎压制魔气的作用,就算魔气能重聚,也不应当在这么多次密集地被切割后,还能毫无削弱的迹象。
    虞绒绒的手指握紧了湛兮,她深吸一口气,倏而高高举起湛兮,再一剑插入了那口棺椁被推开的开口之中!
    就在湛兮没入棺椁的几乎同一瞬间,整座墓地都有了肉眼可见的震荡,仿佛有魔兽怒极咆哮的声音从地底传出,引起了无数战栗与不可置信,而傅时画也已经再一次搅碎了面前的黑雾!
    这一次,黑雾再凝的动作,出现了再明显不过的顿挫!
    虞绒绒心底一喜,抬脚将棺材盖再踹开了许多,这一次,终于有墓地之中幽暗的光渗入,让人得以看清棺椁内里的模样。
    棺椁真的就只是棺椁而已,与外壁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石材,厚实的四壁与底部,光滑的石面,再渗透出一些石料带来的微凉。
    棺椁底部,静静地躺着一片眼熟的星芒闪烁,显然便是她此前所感知到的天道意识碎片。
    那种来自另外两片碎片的感应更强烈了,虞绒绒却硬生生克制下了这样的冲动,而是微微拧了拧眉。
    如果这具棺椁,就是自己目之所见,那么此前她斩断的魔气……从何而来?!
    魔族不会建造一处只有一个出口的墓地。
    虞绒绒的脸色微白,但她闭了闭眼,到底还是将手心按在了棺椁的内壁之上!
    她的神识凝聚于掌心,呼啸般向着整个棺椁的每一寸而去,再触碰到了再熟悉不过的阵意。
    黑白双色在她的神识之中冲刷,她分明只是闭眼了一刹那,甚至在这一刹那之后,就已经重新睁开了眼,却已经整个人都冷汗涟涟。
    她在那仿佛被无限拉长了的一瞬间,又一次进入了此前在南海弃世域时,与魔神面对面对弈时的场景!
    她被迫再次与对方对弈,只是一局棋,却让她几乎灯枯油尽,最后落子而赢的刹那,她倏而看到了对方看向自己的一双眼。
    那样的目光太沉,太重,又太深。
    她有一种感觉,仿佛对方看的并不是臭棋篓子,而是自己。
    对方好似说了什么,又她什么也不记得,甚至不记得对方的容貌,只记得最后那一瞬,对方唇角的奇特笑容。
    “小师妹?”傅时画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我没事。”虞绒绒道,她撑着棺椁重新爬起来,再去看整个墓地的时候,目光已经变了。
    整片墓地,所有棺椁布置的位置,都不过是一局棋。
    而阵眼,就在她的手下。
    “大师兄!”虞绒绒慢慢抬起渊兮,无数符意倾泻向剑身,几乎要将串在上面的颅骨都激荡起细微的颤抖:“三——”
    她不说自己要做什么,甚至没有任何解释,只是突兀地开始了倒计时。
    傅时画却已经懂了,他周身剑气横斜,渊兮以一化十,几乎狂躁地搅起漫天的风与尘,几乎要将黑雾彻底钉在地上!
    “二——”
    傅时画退至虞绒绒身侧,空出的那只手覆在了她握剑的手上,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剑气与她的符气一并灌注而下!
    连接魔窟的甬道尽头,有更多的黑雾墨色涌出,是魔君在此前的惊惧与顿挫后,终于追来的身影,还有更多的嘈杂与怒喝。
    虞绒绒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可以看到魔君的眼。
    “一。”
    湛兮向着闪烁的天道碎片狠狠刺下,剑气符气一并砸落,整座棺木倏而化作了一团光雾,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包裹,再消失不见。
    消失前的最后瞬间,虞绒绒勾了勾小指。
    整个墓地的爆炸符,在魔君与无数魔族涌入此处后,轰然炸裂!
    魔族的祖地,幽秘至高而神圣的墓室里,石碑东倒西歪,棺椁焦黑微烂,然后……冒起了青烟。
    第164章
    地面之上,青烟袅袅徐徐再烈烈,呛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
    光雾携卷的两人隐约听到了最初的一声轰然炸裂声,却也未曾想到此刻魔族祖坟的青烟乱冒,毕竟彼时放眼望去,石碑石棺都不是什么易燃物,也不知怎么竟然真的燃起了些火色。
    魔君棺材底的那片天道意识的碎片,当然不是真的。
    一定要说的话,大约是类似于激活,亦或者说开启光雾的开关。
    虽然不知道正确用法,但湛兮这一剑刺下,毫无疑问,已经激活了镌刻在棺材内壁上的符阵机关,否则两人也不会如此一路穿行于虚空之中,距离那片墓地越来越远。
    此行不知终点。不知过了多久,也有可能只是一瞬,两人的面前重新有了光。
    是星芒。
    璀璨的,细碎的,让人无法忽视的星芒闪烁在光雾之外,虞绒绒怔忡片刻,缓缓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感悟并没有出错,此处确实有一片天道意识的碎片,只是并非如自己所见那般,躺在棺椁的底部,而是被更隐秘地藏了起来。
    虞绒绒伸手想要去抓住那片碎片,然而无论她如何探手,亦或变幻手的姿势和握发,面前的碎片却都仿佛虚影一般,从她的指间穿过,好似什么难以触碰的梦。
    可感知如此前所未有的清晰,天道碎片就在她的近在咫尺。
    她突然想到了此前听过的那句话。
    不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要去感受。
    于是她重新闭上眼,神识穿透光雾而出,再顺着自己神识探知的方向重新探出手。
    熟悉的碎片触感落在她的掌心,再被她收拢的手指攥住。
    某种烈火灼灼的感觉倏而扑面而来。
    “小师妹!”一道声音倏而响起,很难听到傅时画如此带着急促的呼唤,他似是一把将她回护在了身后,虞绒绒猛地回过神来,再睁开眼。
    原来刚才的感觉竟然不是错觉。
    分明她闭眼之前,光雾还在她的周身,四野也还是一片寂静漆黑,但此刻,光雾没了踪影,而他们则站在一条简陋的小船上,船下是血红的水……而与其说这是一条不知前路为何的血河,不如说那河中的水,却反而更像是燃烧的火。
    分明肌肤还极冷,然而某种灼烧的感觉却从船底透体而出,仿佛要缠绕在每一寸神识之上!
    河很宽,河边种满了奇特的花朵,那花足有齐人高,花朵巨大,那样的红粉之色密密麻麻地挤在河边,诡异有靡丽,几乎能灼伤人烟。
    下一刻,这千万朵花仿佛有意识般,一并转过头来,向着河中小船的方向齐齐喷涌出了混着魔气黑雾的烈火!
    ……
    “尊上,不用追吗?”几位魔将齐齐单膝跪地在棺椁边,强压着怒意问道。
    又或者说,那也许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棺椁了。
    且不论此前的那些爆炸对整个墓地造成了怎样巨大的伤害,旧墓重建的艰巨恐怕更盛于彼时的魔宫重塑。
    面前这具本应是现任魔君身陨后的栖息之棺,也已经四分五裂,碎裂成了千万块石块。
    那些石块的边缘极其锋利,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被炸开的,反而像是被一剑一剑切削开来,光滑平整。
    魔君俯身,从地上捡起了其中一块石块,手指在上面摩挲了片刻,神色比之前更苍白了许多。
    魔族以力量为尊,他能坐稳魔君的宝座这么多年,不是因为他的血脉,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因为直到现在为之,魔族都没有人的修为……能够超过他。
    然而千百年来,他却也一直止步于此,好似他的上限,又或者说,魔族的上限……就在此处了。
    此事他从未对外提及过,但从来都是他的心魔之一。
    因为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无数先祖前辈们,这万年以来,都没有人……能够突破他此刻的修为,抵达更高的彼端。
    可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的起源,分明是那位凌驾于人族与魔族顶端的魔神,昔日的天玄道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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