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郁助垂下头,不置可否。这些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现在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有时候走错一步,就需要一辈子去偿还,而他的人生早在遇见苏半夏之后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到底是该怪他遇见她,还是该怪自己生在豪门?
    单郁助苦笑,回去脑海里不切实际的伤感,怪了又能怎么样,时间不能静止也不能倒回,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重新来过,那还是过好现在吧。至少他还有期待,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正等着他去威尼斯和她结婚。
    黎亚修让杰克在c城另外秘密地买了一幢小院,地处偏僻,四周安静地就像墓地一般。傍晚时分,黎亚修和杰克走进小院之中唯一的卧房,宽大的双人床上,筱亦睡得正甜。两个男人踢踏的脚步声也没能把她吵醒,她的呼吸沉且深,睡容安详而又美好。
    “给她服了足够的量么?”黎亚修站在床前,从窗户外面透进来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投下一片剪影。
    “是,”杰克低声应道,“每天有专门的医生给她服药,所以可以确保这几天都不会醒过来。”
    “那就好,”黎亚修淡淡地说道,话语间不带一点的温度,“我不想在她身上出什么乱子。”
    “是,老板。”
    走出门,黎亚修还是回头看了筱亦一眼,暗绿的眼眸深邃地犹如一片从未开发过的森林,他对杰克嘱咐道:“让医生尽量把药量开得准确一点,不要给她服用太多。”
    “是,老板。”
    偷龙转凤,后宫惯用的手法,只是这一次,他居然用在了苏半夏的身上。他知道,和苏半夏结婚的消息不能让单郁助知道,否则他不能保证那个男人会做出什么事。这就是他为什么要禁锢苏半夏的原因,还冒险把筱亦迷晕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筱亦一旦失踪,他们结婚的消息就成为铁板钉钉的事情,没有人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能让单郁助相信他和筱亦结婚的消息,就算不相信,也没有办法去查什么。
    黎亚修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拖着疲累的身体打开家门,大厅灯火通明,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里面的人正声嘶力竭表演着,而苏半夏却早已经在沙发上沉沉地睡过去了。
    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沙发里,棕褐色长发凌乱地散在一边,侧脸枕在双手上,连睡梦中都是皱着眉头的。黎亚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熟睡的苏半夏,走过去,轻轻地将她抱起,走上楼,“傻瓜,这样睡会着凉的。”他宠溺地轻声责怪,仿佛耳语。
    他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透过明亮的月光,仔细地端详着她。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等他回来所以才会在沙发上睡过去,但是不管什么原因,就这么认为吧,有时候自欺欺人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能够让自己开心一点。
    “半夏,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爱上我呢……”黎亚修轻声呢喃,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起身出了房间。或许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吧,那么他也是开心的,能够让她留在他身边一辈子……
    黎亚修结婚的日子距离他发布婚讯没几天,这更让单郁助和纪初浩感到不安。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只能静观其变。
    而身为当事人的叶筱亦此时沉沉地睡着,一点都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苏半夏也是如此,她的消息闭塞,被完完全全于外界隔离。每天所做的事便是浇花煮饭,看电视,连频道都是黎亚修设置的,只播连续剧不播新闻。
    她有时候会穿着白色棉质睡衣,散着长发,来来回回地走楼梯,一遍又一遍,直到天黑,黎亚修回来;又或者坐在钢琴前,反反复复弹着《沉思曲》,悲伤到骨子里的音乐从她的指尖流泻,甚至连外面的保镖都会受这首曲子的影响,变得心情沉重。
    空白的日子仿佛过得很缓慢,连时间都仿佛慢了节拍,明明才被关了几天,苏半夏却感觉过了几年。
    她以为这一生都要这样被囚禁着,直到一天傍晚,黎亚修回来,把几套雪白的婚纱放在她的面前,俊美的脸上喜悦四溢:“半夏,这是我挑的婚纱,你试试。”
    苏半夏冷淡的目光从婚纱转移到黎亚修的脸上,道:“你喜欢哪一套,我就穿哪一套吧。”无所谓的语气消褪了黎亚修满心的欢喜,他蹲下身,和坐在沙发上的苏半夏平视,宠溺的语气:“乖,都穿上试试,我想让我的新娘子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苏半夏咖啡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嘲弄,她冷笑:“黎亚修,你的新娘如果连笑容都没有,穿上再美的婚纱也没用。”
    “我不介意,”黎亚修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盖住那一抹暗绿,“无论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我身边,我都不介意。我想要的,只是你站在我身边而已。”
    “黎亚修,你会后悔的。”
    “不,我决不后悔。就算我为你而死,我也决不后悔。”那样坚定的目光让苏半夏吃了一惊,她仿佛又在他的身上看见了苏城一,每当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用和黎亚修同样的目光注视着她。
    罢了,人对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心有不甘的,因为得不到,所以迷恋,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或许黎亚修就是这样吧,如果真的和他结婚了,总有一天他会受不了她的冷淡而选择放手吧。
    苏半夏拿过那几套婚纱,上了楼,一套一套地试给黎亚修看。每换一套婚纱,黎亚修都笑得像一个孩子,毫无防备,没有一点虚假掺杂在里面的笑容就像冬日里最温暖的太阳。
    他看着穿着婚纱站在他面前的苏半夏,眼带痴迷,喃喃自语;“半夏,你明天就要成为我的新娘了,真好……”
    苏半夏提着婚纱裙摆的手一抖,震惊的眼神看向黎亚修:“你说什么?”
    “我们明天就结婚。”黎亚修笑起来,露出洁白的贝齿。
    苏半夏手指逐渐缩紧,指尖由于用力出现了一片青白,她一直以为和他结婚还是很遥远的事,她一直以为她还有时间斡旋,可是为什么那么快?明明才被关了没几天啊,为什么突然要结婚了?
    她的心里逐渐升起一种可怕的念头,和郁助一分开就被黎亚修囚禁,郁助一定以为她去了威尼斯,可是明天就会看到她和黎亚修结婚的消息,那是的郁助会是怎样的心痛?难道就是因为这样黎亚修才会先斩后奏么?
    不,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郁助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知道这个消息,他会发疯的!他肯定会猜到她是为什么和黎亚修结婚,那时,他一定会自责地要死。她不想看见他痛苦了,不想看见他因为她而痛苦!
    “不,我不答应!”苏半夏叫嚣着,冲上去揪住了黎亚修的衣领,怒气满面,“为什么没有和我商量?凭什么你说结婚就结婚?凭什么?!”
    黎亚修纯真的笑容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往常一样带着面具的笑容,他的大手抚上苏半夏的脸,语气轻柔:“和你商量了你有抗议的权利么?你别忘了,最终的决定权在我。”那样好听的声音,却说着狠绝的话。
    苏半夏抓着他领子的手无力地垂下,敛去脸上的怒容,苦笑起来,压抑的声音是无所适从的疲惫:“是啊,我有什么权利抗议,我不过是你从郁助手上夺过来的战利品。”
    黎亚修暗绿的瞳孔瞬间缩紧,他双手捧起苏半夏的脸,阴鹜满面:“我和单郁助之间的战争和你无关,我说过,我现在唯一想在你身上得到的就是你的爱。”
    苏半夏用力地推开他,脚下被长裙绊倒,踉跄了几步,扶住身后的镜子,她咬紧嘴唇,道:“真的是这样的么?那为什么要囚禁我?断了我和外界所有的联系?想必所有的人肯定不知道和你结婚的是我吧。你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让郁助看见我和你结婚的样子,狠狠地伤害他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么……”黎亚修话语惊痛,心仿佛被撕裂一般,“你那么聪明,为什么没有想到我是怕单郁助再一次把你抢走才会这样做的……只有出其不意和你结婚,才不会给他时间想对策。半夏,就算你不爱我,能不能不要这么污蔑我?”
    他走过去,紧紧地抱住她,俊美的脸埋在她棕褐色的长发中,声音带着哭腔:“求你了,半夏,能不能分一点点的位置给我,就一点点……单家毁了我的一切,为什么连我唯一爱的人都要夺走……”
    苏半夏心中一惊,单家毁了他的一切,难道他以前和单郁助有过节么?“你和郁助之间是不是有着我不知道的事?”
    那是藏在黎亚修心中快要腐烂发霉的青苔,他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口,他以为那段黑暗的时光会永远停留在记忆深处,只是半夏啊,你的出现打乱了我所有的步调,可是你却如蜻蜓点水一般从我生命中掠过,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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