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整一天,苏半夏就像个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他们说要做什么便是什么,她不反抗也没有意见。脸上始终挂着标准的微笑,偶尔在人后,那弧度也会下垂,演戏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酒席上,黎亚修被灌了不少酒,回家的时候,他已经是晕晕乎乎了。杰克开着婚车将他们送回家,却没有帮苏半夏扶黎亚修回房间,他坏笑着将喝醉的黎亚修往苏半夏怀里一推,便一溜烟地没影了,剩下苏半夏一个人无奈地看着说胡话的黎亚修,然后踉踉跄跄地把他扶进房。
    她狠狠地黎亚修扔在床上,揉揉自己酸痛的胳膊,刚想回自己的房间,却被黎亚修一把拉住,跌进他的怀抱。
    “黎亚修,你放开我!”苏半夏怒道,就算是他的妻子,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尽一个妻子的责任。
    黎亚修在苏半夏的肩窝处蹭了蹭,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语气轻柔地能掐出水来:“半夏,我好高兴……今天我真的好高兴……你终于变成我的新娘了……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苏半夏毫不客气地推开,挣扎着起身,声音不冷不热:“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那种自私的爱,我消受不起。”明知道他根本听不见,但是苏半夏只要一想到今天单郁助那绝望的背影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要狠狠地修理眼前的男人。
    黎亚修一个人憨憨地笑着,毫不在意苏半夏对他的指控,嘴上还说着醉话:“半夏,我好像和你在一起……好像和你有个孩子……”
    苏半夏冷哼一声,站在床边,俯视着床上的男人:“我绝对不会为一个不爱的人生孩子。”说完,转身离开,但是刚迈出门口的脚步忽地就停住了,她回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黎亚修。脑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幽暗的房间,冷清音一个人拿着高脚杯坐在沙发上,月光透过窗帘打在她的脸上,寒气逼人。她的坐姿优雅,轻轻晃动了一下杯子,里面如血一样的红酒便小小地激荡起来,她微微抿了一口,艳丽的嘴唇在杯口印下一个唇印,她冷笑了一声,冰冷的自言自语在房间里诡异至极:“结婚是么?苏半夏,我怎么能让你得到幸福呢?”一口喝完酒杯中剩下的红酒,然后狠狠地将就被摔在墙角,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黑夜里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她的眼带恨意,凌冽如刀。“苏半夏,我不会让你这么好过!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第二天,充裕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房间,将这个空间照亮,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洒下银色的光辉。黎亚修被刺眼的阳光照醒,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才突然发觉身边竟然睡了一个人。他侧过脸去,便看见一张熟睡的面容。白皙的皮肤有着微小的绒毛,像极了一只可爱的水蜜桃,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脸上落下一片剪影。圆润的香肩露在外面,还有淡淡的吻痕,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诱人的光芒。她睡得毫无防备,但是秀气的没有皱缩成一团。黎亚修情不自禁地用手指去抚平,他一直幻想着这一天,现在真的实现了,真好。
    细微的触感弄醒了苏半夏,她睁开眼睛,直视黎亚修,他们靠得很近,呼吸喷在彼此的脸上,黎亚修在她毫不畏惧的眼光中落荒而逃。
    “我们……昨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黎亚修避开她的眼神,问得很隐晦,情场浪子如他,却也会在新婚第二天感到害羞。他对付女人从来都是得心应手,但是唯独对苏半夏,他变得像一个初恋的男孩,充满了悸动。
    苏半夏有些嘲弄地看了一眼他赤裸的上身,扯过旁边的衣服穿上,白皙的背脊毫不忌讳地展现在他面前,黎亚修很不争气地红了脸。“你觉得一对男女赤身裸体睡了一夜,能发生什么事?”苏半夏说得淡定异常,好像在说,我会对你负责一样。
    “对不起,我昨天喝醉了……”黎亚修懊恼地道歉,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没有一点记忆,果然喝酒误事。
    “但是应该不影响你昨天晚上答应我的事吧?”苏半夏套上他宽松的衬衫,衣摆刚好遮住臀部,反而更加增添了致命的诱惑。
    黎亚修痴痴地望着她,细长的丹凤眼流露着一种迷恋,转而才对苏半夏的话反应过来:“我昨天答应了你什么?”
    苏半夏好看的眼眸扫过去,棕褐色的长发飘在背后,她面向窗户,挡住了落下来的阳光,她的声音清凉,好似夏天的和风:“你答应我,只要我昨天晚上和你上床,以后你都不会碰我。”
    “什么?!”黎亚修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裸体,“怎么可能?”
    “但是条件是如果这次怀上了你的孩子,我会生下来,”苏半夏回过身看着黎亚修,侧脸淹没在阴影之中,“我说过,我以后都不会为你生孩子,这是你唯一的赌注。”
    黎亚修干瞪着苏半夏,这种事他作为当事人怎么不知道?“你不知道酒后胡言么?醉鬼说的话你怎么能相信??”要是以后真的不能碰苏半夏了,要他怎么办?
    苏半夏轻声笑起来,声音清脆:“我只听说过酒后吐真言,”她嘴角微微弯起,咖啡色的眼眸收缩了一下,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你不会想借着喝醉了然后不认账吧?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如果你真的不守诺言,我宁愿死还是不会让你碰的,而且,如果这一次我怀上了你的孩子,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看见太阳。”
    黎亚修被苏半夏的言语威力震到,他知道,她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但是这笔交易,他还是太吃亏了,而且,谁知道是不是苏半夏耍了手段呢?
    “我怎么知道你昨天真的和我上床了?你有什么证据?”黎亚修梗着脖子问道,要是被她算计了,那这笔生意他就亏大了。
    “不相信么?”苏半夏掩面轻笑,走到梳妆台前拿了一面镜子,放在黎亚修的面前,“你自己看看这些是什么。身为一个情场高手,你应该知道这些红印代表什么吧。”
    黎亚修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身上布满了掐痕,后背也是火辣辣地痛,抬眼看苏半夏裸露在外面的大腿,也有不少印记,他败下阵来,烦躁地将镜子往床上一扔,穿上衣服,问:“饿了没,我去做早餐。”
    苏半夏拿起自己的衣服,走回自己的房间,她回答地很干脆,一如她给黎亚修的背影:“不用了,我不饿。”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黎亚修一个人,他将自己狠狠地摔在床上,成一个大字,外面的阳光正好,他的心情却低沉地快要下雨。嘴角弯起的弧度苦涩地像是吞了黄连,要让她接受他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吧,竟然想出来这么一个办法,她是有多希望他不要碰她呢?
    苏半夏对待男女之事终究还是嫩了一点,他就算喝醉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但是有没有做过那种事,他又怎么会不清楚?何况她瞒天过海的技术实在差劲。既然她不想,那就不要勉强了吧。以后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打动她。
    一连几天,单郁助都没有出现在公司,纪初浩找了他几次,要和他商量关于苏氏的问题,结果总是在办公室扑了个空,打他电话也总是处于关机状态。纪初浩无奈,只好去了单宅。冷清音这几天都不在家,林素暖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在医院接受检查。
    纪初浩摁响门铃,保姆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开门,一见是纪初浩,便犹如看见了救星:“纪少爷,还好您来了,您快去看看少爷吧。”
    纪初浩快速来到单郁助的房间,一股酒味迎面而来,整一个房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酒瓶,单郁助蹲在床的旁边,面向窗户,手边还有一瓶没喝完的威士忌,他面容憔悴,因为几天没有打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长长的刘海垂下来盖住了眼眸,整个人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纪初浩冲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喝道:“你疯了,喝那么多酒会出人命的!”
    单郁助懒洋洋地抬起头,见是纪初浩,他烦躁地挥挥手,声音沙哑:“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再静你就要进棺材了!”纪初浩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量,“半夏要是看见你颓废成这样,你猜她是痛心还是失望?!”
    “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单郁助怒吼道,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凌冽的眼神逼视纪初浩,“我警告你。”
    纪初浩嗤笑一声,妖冶的泪痣充满了嘲弄的味道:“就因为她嫁给了别人,所以你受伤了?就因为你不能和她在一起,你就要那么颓废?单郁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懦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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